- 第6节 快乐装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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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听我的爱人们。
清晨6: 00,欢迎大家跟我一起开始新的一天!怎么说呢,阳光并不灿烂,雾霾依旧存在,挣扎着钻出被窝,挠墙的心都有了,也许昨夜宿醉未醒,那个该死的损友,明知我重任在肩,还非要我把一大扎威士忌一饮而尽,头疼得要命,嗓子有些嘶哑,那是昨晚怒吼《死了都要爱》、《天高地厚》和《青藏高原》的下场,镜子里的我,头发酷似国家体育场—鸟巢,表情像刚刚结束冬眠的狗熊,这是一个牙膏被当成洗面奶,洗面奶被当成牙膏,又刷脸又洗牙的早晨。
我好不开心啊!你们开不开心?
7: 00,片头响起,前面那段独白全变成了腹语。
通常你听到的仍然是快乐的、激情的、无忧无虑,像披着阳光一样的我,即使话筒前的我有多么无精打采、垂头丧气,你听到的那个我却快乐得像个天使,你看不到我的表情,所以我的声音塑造了另一个我。没错,这两个都是我,我不是双子座,也不是AB血型,但两种状态的确都属于我,尽管我曾天真幻想能有个大白小白之类的双胞胎组合,哥俩儿一三五二四六分工直播,但我妈也明确地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失散的双生兄弟,打消这个念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这就是专业精神嘛!
很多演员和主持人都可以在某些特定环境下掩藏自己的心情,面对镜头话筒全心表演或说话,梁朝伟演过史上最成功的小鱼儿,那个古龙笔下聪明顽皮甚至狡诈的青春小生,可他本身是个很内向的人;周星星在电影之外脾气不好得让人难以接近。一个好的主持人,也被要求不能轻易带着主观情绪去工作,2006年世界杯的黄健翔为意大利队高呼万岁时,按传统专业角度看被认为是失败的。
难道,是我骗了你们?我用专业精神传递的快乐是装出来的么?我在压抑自己,我甚至连我自己都欺骗了么?
每次放五月天的那首歌,都会有人问我,这首歌是你内心的感受么?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快乐的甚至有些神奇么?那首歌曲的名字叫—《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而十年的早间音乐节目,更多来自于你们的问题—为什么我可以那样的快乐?为什么我可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痛苦早起之后那样充满活力的工作,并带给别人欢乐?
这个我似乎从未真正正面回答的问题,其实在和很多电台同行交流时提过,很多地方电台节目在模仿我的节目风格,所以也总有同行问我怎样保持这样的状态,每次我都会不假思索地告诉他们:热爱生活,在上节目前也就是上班前半小时用一些时间试着让自己热爱生活,而不是抱怨生活。不假,一点也不宽泛,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但如果仅仅是拷贝这样的模式,你也许会发现那根本不适合你,如果你不是真正阳光快乐的人,就算用了很长时间调整,灰色的心态依然无法做出快乐的节目。
就好比你工作在一个你完全不会快乐的环境里,你恨你的工作,你讨厌你多嘴多舌的同事,也厌烦苛刻残忍的老板,那么,即使你每天早晨都对着镜子微笑,每天都念五十遍励志格言,每天听老白节目,每天都喝一百罐功能饮料提神……你还是无法不心烦气躁,你还是无法忍受你的工作,你仍然每天都想臭骂一通,然后痛快的辞职走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建议是—do it,辞职吧。
凡事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在这一点上,工作和爱情一样。
对于节目也一样,一个不幽默的人做不出幽默的节目,就算他每天都读1000条笑话;一个并不感性的人也不适合去煽情,就算他看遍了所有的浪漫小说和爱情电影。
所以,一个不是真正快乐和阳光的人,即使短暂表演成功,也终将昙花一现,压抑不了多久就会本性毕露。黄健翔爆发代表他之前的冷静客观都是在表演压抑—所谓的专业精神,他装不下去了,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真性情的纯爷们儿。
所以,我没有骗你,我不是在压抑,我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就算专业表演,也演不了十年,否则早就憋吐血了。
所以,别装。现在大家都特别能装,似乎什么都能装,本来心机简单非装腹黑,把自己弄得和神经病似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却要去笑脸如花,看着都渗得慌。装来装去,装有钱、装时尚、装深沉、装忧郁、装青春,甚至装孙子,可只有快乐这玩意,它装不了。装出来的快乐都特假,特做作,装好了对身体不好,装不好还不如干脆冷着脸—沉默是金。
我并不是超人,也不是境界高深的大师,我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我当然也有爆脾气和埋怨,也有忧郁和阴霾笼罩的糟糕心情,也有一些时候莫名的悲伤,可我却是那样无可救药的乐观,傻的特自然,二的很真实,我人生大多数时间都心怀美好,即使有些时候愤怒自责、心怀怨念,可似乎总能很快将这些情绪扔进回收站,也许直播之前状态差到极点,但迎面的朝阳,一个好吃的煎饼,或者路上听到一首能量十足的好歌,都会让我重新微笑,至少忧伤减半。
少数几次,开话筒前还无法调整情绪,就只能少言寡语,靠音乐撑场,隐瞒伤感到结束,关掉话筒,习惯性地把悲伤留给自己。
所以,我没有骗你,我的快乐都是真真正正的快乐,就算只是片刻。如果我有一天告诉你我很悲伤,那我就是真的身心俱疲。
是的,声音可以塑造心情,但对声音真正敏感的人而言,声音却很难骗人,这样的事情,以前我也不信。
直到一次听友会,将近结束时,我见到一位特别赶来的盲童。
他握着我的手,轻声地问我:白,有一天听你节目觉得你特别不开心?
我有些诧异的不知如何作答:哪天?
他告诉我一个时间,等我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
我很短的时间回忆,突然惊讶得一时语塞,那天的节目我确确实实心情有些糟糕,可我明明把那些负能量隐藏得很好,我声音跳跃明快,音乐活力依旧,几乎所有人都依然被快乐的情绪感染。
交流的时间很短,他手心的温度高于他脸上的表情所呈现的热情,那一刹那我似乎有些羞愧的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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