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外忙碌着的桃花,此时根本无法知晓,她的爹爹和待她如亲女儿般的王婆瞒着她做下那样的决定。王婆即将离开时,将她拉在一边,再三叮嘱她说什么要照顾好爹爹,要听爹爹的话,别惹他生气,什么事都要顺着他之类的话。桃花不明所以地点着头,她根本不明白王婆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即便王婆不说,作为女儿的她,也一样会如此对待爹爹的。但看到王婆神情严肃,桃花没敢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能点头,表示答应。
待王婆离去后,老伯将桃花唤进屋内,他打算开门见山,告诉桃花他们的决定。
我和你王婆给你寻了个人家,家底人品都不错,我们觉得挺合适的,所以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若同意,便选个日子早些把婚事办了吧!老伯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桃花愕然,她万万没想到,老伯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而那口气,分明不容置疑。
可是,可是,爹,张公子他……
他,他只怕是不会回来了!老伯叹气,要回来早该回来了,桃花,爹劝你还是死了心吧,你等了那么久,还不是一场空!爹老了,不能再照顾你了,在我走之前,总要给你找个依靠,我才安心!老伯说着便动了气,这一动气,咳得更加厉害,桃花忙上前,又是给其抚摸后背,又是端茶递水,老伯用手帕接下口中的痰,然后握在手里。桃花根本没有注意到,白色的手帕中,渗出几许血丝。
见桃花不语,老伯又道:桃花,我明白你的心思,你还是想着他,盼着他能回来,可是,这样苦等是根本没有结果的,他是不会回来了!
爹,你说什么?!他为什么不会回来了?爹,你是不是听到他的消息了?爹,你知道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啊!你前些日子出门,你是不是找他去了?爹……桃花语音哽咽,泪流满面。
不,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咳……咳……桃花,你别多想。老伯怕她追问出门之事,便匆忙说道。
桃花擦干眼泪:爹,你明白女儿的心思,女儿想再等等,他说过,他会回来的。我不相信他会食言。
傻丫头,你怎么那么笨呢,答应了的事情也会变卦的!这件事情,我已答应了你王婆婆,桃花,就算是为了爹,你就应了吧,别再等那个负心人了,没有用的!老伯苦着脸劝桃花。
桃花沉默着。一向如此,每当老伯让桃花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时,她便用沉默来表示她的不满。当然,往往最后,这种沉默还是以她的妥协而告终,但这次,她真的不想妥协。她爱着那个书生,深切的。她无法再接受他以外的男人。可是,桃花看着苍老体弱的爹爹,又蓦然想起王婆的嘱咐,她也不能就这样拒绝爹爹的好意。
糟了,我忘记还煎着药呢!桃花突然大叫。爹,我去看看药,眼下,你的病是最最要紧的,其它的事,暂且不谈!桃花匆忙躲了出去。
屋内,唯留下老伯的叹息。
此后几日,老伯每天都会提起这个话题,桃花无法,也只得一躲再躲,试图就这样蒙混过关。其间,王婆来过一次,也是絮絮叨叨劝了她半天,是,她承认,爹和王婆说得都有理,可是在她心里,根本就无法接受书生以外的男人。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交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她婉转地谢绝了王婆的好意。然后看着王婆摇头叹气失望而去。
老伯却是铁了心的要早日把女儿嫁出去。
桃花,我已应下了这门亲事,明天人家就会来提亲,你明日早些起床,做些准备吧。这日傍晚,老伯喝下桃花端来的药后,口气生硬的对桃花说道。
桃花一惊,手上的碗便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不,爹,女儿不嫁,女儿要等着张公子回来,我谁都不嫁!桃花哭着嘶喊道。
听闻此言,老伯很是生气,他怒斥着桃花,责骂桃花是个不孝的女儿,又转而诉说着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可此时,桃花根本无法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她只想着,我不能嫁人,我要等着张公子回来……
老伯瞧桃花含泪哭泣的可怜模样,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随即,语气柔和了许多,他列举着各种理由,再三要求桃花答应这门亲事。可,好话说了再三,桃花心意还是未改,见此情景,老伯彻底失去了耐心,又想到自己的委屈,他所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桃花的后路着想,可这倔丫头,偏偏就是不领情。这可真叫人着急。急火攻心,老伯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随着声声咳嗽,老伯吐出了不少沾满血迹的浓痰。桃花看到老伯手帕上的血迹,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欲询问怎么回事,却见老伯双目圆瞪,无法喘息,又突然栽倒在床……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