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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解悬铃还须系铃人 化佛僧圆寂还佛身

  打发老道姑和周至清走后,小皇帝亲热地一把拉住高赞的手。
  
  “走,我们到月堂大师的禅房叙话!”
  
  这时候,高赞才发现,寿圣寺里已经是一片宁静,月堂大师的禅房四周,散布着许多青衣打扮的人,看身手一个个都精明强干的,一定是小皇帝带来的锦衣卫了。
  
  “辛苦你了!”小皇帝笑着对高赞说。
  
  “有负圣上重托,还请圣裁!”高赞急忙躬身下跪说。
  
  “这都怪朕,让你回乡省亲都不得清静!”小皇帝急忙用手扶起高赞说。
  
  “真玄呵!要不是圣上及时赶到,周至清的不理智,就一定会在红花会的表决会上,力主沉浮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来!”高赞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一边心悸地说。
  
  “这都怪我,没有把那九转还魂续命金丹的功用向你讲清楚!”小皇帝不无遗憾地说。
  
  “什么功用?”高赞一时不解。
  
  “九转还魂续命金丹总共有三个疗程:每十五年一疗程,一疗程服用三次,三个疗程共服九次,故名九转。第一次服用后卧病在床七天,第二次服用假死在床七天,第三次服用逐渐恢复,七天后就跟正常的人没有什么两样!要不,那药又怎么会叫九转还魂续命哩!”小皇帝笑着说。


  
  “只可惜,就是你这小小的一个疏忽,让我和周至清几乎反目成仇!”
  
  说真的,对于小皇帝,许多事情在他那里显得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心如明镜一般,让人觉得根本藏不得一丝秘密!高赞心里没底,自己的身世之迷,是不是已经引起了小皇帝的怀疑?他不得而知,但小皇帝的心思慎密他是清楚的,要不然,到花儿会微服私访的事,还能事先不给透一丝风声?他也只能故意将话题将周至清的身上引,静观其变。
  
  “真想不到,这几年红花会的发展竟然这样快,要不是香姑姑从中周旋,保不定寅村花儿会又是刀光剑影,少不了一场恶斗!说实话,我真不愿意看到,一个红火热闹的花儿会,一时间演变成血流成河的战场!”
  
  “说真的,要不是你的香姑姑及时出现,寅村的花儿会,真的就会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的反清复明行动!”
  
  “可能是老天助我吧!香姑姑的桃花庵再现,让我一下子看到了彻底解决红花会的希望。说实话,解决红花会的问题,用武力镇压不是不行!只堵不疏,武力镇压的结果,只能让反清复明的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香姑姑的不辞而别,让我一时也没有了主意。这时,正好有消息说红花会在寅村花儿会上将有所行动,于是我就想,香姑姑的不辞而别是不是与此事有关?让你借回乡省亲的名义带药给她,也是我病急乱投医,想不到,竟让周至清与你深深结怨,而且还反目成仇!”小皇帝分明是向高赞道歉了。

  
  “那你也应该事先跟我通一下气的!周至清因为你的香姑姑恨得我咬牙切齿,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处处与我作对,那几天我的心事欲告无门,简直是生不如死!”
  
  “可是,我事先已经跟你通过气了!”小皇帝狡黠地眨了眨他的眼睛说。
  
  “怎么可能?你要是通过气,我还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不是对你说,在你们寅村的花儿会上,会出现一个举足轻重的特殊人物!”小皇帝笑着说。
  
  “这么说,那个在花儿会上出现的特殊人物就是你?”高赞反问说。
  
  “举足轻重的特殊人物?不是我还能是谁?”小皇帝笑了。
  
  “我……”
  
  高赞一时语塞,心里却如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轻松许多。一时间,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就仿佛是在梦中一般。这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们还是到大殿之上,见一见月堂大师吧!”小皇帝提议说。
  
  “我也正想见一见他哩!发生这么大的事,月堂大师的心情一定不会好过!”高赞说。


  
  “是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的大师心里一定不会好过!一个精心准备的大策划一时间胎死腹中,他的心里又怎么会好过?”小皇帝冲着高赞笑了笑说。
  
  “其实,在红花会内部,对于反清复明,月堂大师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
  
  “保持中立?保持中立并不代表他不会反清复明?比如他募化的那一万多公斤精铁,根本就少不了谋反的嫌疑?要不是有人监督化为铁佛,打造成起事的兵器也说不定哩!”小皇帝完全是一副挪揶的样子,话脱口而出。
  
  “月堂大师要是真的反清复明,他是不会等到现在的!每年他都要出去到各地讲经化缘的,寿圣寺自从他主持以后,香火是越来越旺,他在寺院里修葺佛塔,建前殿和中殿,筑钟鼓楼,铸铁佛像,十多年的功夫,将一座濒临倒塌古刹,建成了一座人人敬仰的佛家寺院,在寿圣寺,他道行高深功德无量,人们都称他是燃灯佛转世哩!”高赞赶忙替月堂大师解脱。
  
  “你放心,他反不反的,我还能不清楚?少时见了月堂,我倒要看看,他的道行是怎么样的高深?他的行为又是如何的功德无量?”小皇帝一语双关说。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大殿走去。大殿门口,守着四个精壮的武士,一个个神情漠然冷冰冰的样子。
  
  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只留下月堂大师一个僧人,他静静打坐在蒲团之上,一副边念经文边闭目养神样子。
  
  月堂大师是在老道姑走后,眼看着小皇帝现高赞一起走进自己的禅室后,才一步一步进入大雄宝殿,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为难他,一级一级的石台阶,在他脚下仿佛就象是棉花云彩一样。耳听得一阵阵的风声雷声在他头顶一声一声响着,他一步一步跨着台阶,心里却不断地想象着天香郡主蒙面的样子,还有她为小皇帝抵挡桃花镖的样子,他还想象着她走出寿圣寺,向隐藏在人群中的红花会不断发出暗号:枣梨哩!大火烧!……
  
  大殿里已经走得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莲花台上的一座座佛像,正面目慈祥地坐在那里,似乎在聆听上苍的声音。一走进大殿,月堂大师便就近找了个蒲团,顾不得整理身上的衣服,一屁股盘了双腿坐了下来,再也不想起来。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知道:如今的红花会,早已大势已去了,而那个一直对高赞指手画脚的人,一定就是社会上传说的那个年轻有为的小皇帝了,看那气势轩昂指挥若定宠辱不惊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承认,大清王朝后继有人,统治中原已成定局。


  
  恍惚间,月堂大师仿佛又看到了那京城中冲天的大火,还有那些在大火中拚命撕杀的人群,他看到曹御史正带着他的六大侍卫,急匆匆向他走来,但他分明又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尽管已经有天香郡主用暗语通知红花会撤离,但天香郡主在一些人的心目中是已经不在人世的人,她的话有人听吗?眼看着午时三刻已经,他心急如焚……蓦地,他只觉得自己的躯体一下子轻了许多,飘飘然浮在地面上,象一缕青烟,袅袅地在空中荡来荡去……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月堂大师一声低吟过后,就好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挣扎了一下,之后便一动也不动了。
  
  这时,大殿的门开了,高赞和小皇帝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早就听说平原县有前朝的皇子皇女在寅村出家的传言,今天看来,果真如此!我的香姑姑是红花会,月堂大师也是红花会,真想不到,小小的红花会,竟然在三十里桃花洞隐蔽了十多年,大明王朝的嫡系后裔,在石匣山中卧薪尝胆,一直从事着反清复明的事业!”小皇帝不无讥讽地说。
  
  “有道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这真是世事难料呵!”
  
  高赞一边说着,一边向月堂大师走去。
  
  “月堂大师,这一位就是大清的小皇帝!”
  
  月堂大师没有作声,依然坐在那里,双手合掌,满脸微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月堂大师!月堂大师!”高赞的心不由一凛,轻声地叫着,拉着他的双手,感觉到很温暖,但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再用手伸到大师的鼻子下试过,却感觉不到一点儿气息。
  
  “月堂大师圆寂了!”高赞的两腿不由得一软,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淌了下来……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隐隐约约,只听得空中传来宏钟一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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