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什么啊，那是老蒋预留的思考题，结果被你解了，他现在一定非常郁闷，想着又没有机会在我们面前显摆他的高超技巧了！”
许诺看到回复以后，忍不住嘴角抽搐，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在上课的时候东想西想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声响起，正当许诺纠结着该怎么跟老蒋解释的时候，却听到站在讲台上的人开口：“现在下课，今天的作业是练习册上14至16页的题目，周四的时候我会检查。”
教室里迅速响起一片哀号。
许诺并没有被这个消息吸引注意力，她现在只等着老师走出教室的那一刻。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追蒋老师时，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秦璐却回过头喊：“杜承恒、许诺，蒋老师叫你们去他办公室。”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当然是老蒋要找自己谈话，肯定是对自己刚刚的行为不满了。
意料之外的是，怎么杜承恒也被叫了呢？难道他也走神了？
许诺茫茫然地站起来。她毕竟刚来这说学校两个月，根本不知道任课老师的办公室在哪里，只能跟着杜承恒。
下楼梯的时候，许诺也许是因为太忐忑，居然忘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拒绝和杜承恒接触的决定，小心翼翼地问道：“蒋老师会体罚学生吗？”
杜承恒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许诺看着他转过来的侧脸，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对方突然停在楼梯上的动作也没有给她任何缓冲的时间，结果直接撞上了杜承恒的后背。
“你干什么停下来啊！”许诺抱怨出声。
对方也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侧脸，饱满的额头被碎发浅浅地遮挡住，浓密的眉毛下边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从见第一面的时候，许诺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瞳并不是常见的墨黑色，而是那种浅浅的咖啡色泽，温温柔柔地氤氲在眼眸里，澄澈得像玛瑙一般莹莹地泛着亮光。再往下是俊秀的鼻梁和略显得有些薄的嘴唇，恰到好处地拼出了一张精致的面容。
但，也正是这样的精致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正如此时此刻，杜承恒那略薄的唇正紧紧地抿着，眉心微蹙，自然而然地就营造出一种冷冽的气氛。
而他整个人也变得更难靠近了。
许诺注意到他变幻莫测的眼神以后也收了声。其实她早就知道了：杜承恒的温柔只会给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好朋友——纪婉。
只是就算知道，当事实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自己眼前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掠过一股冰冷的刺痛。
真是没用啊！
许诺忍不住自嘲，但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掩藏起自己的思绪。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想被人看出。
尤其不想被面前这个人看出。
[四]
“会罚站。”
许诺低下头试图缓和内心的失落时，却听到了她以为不会得到的回答，仓促之间只能慌忙地抬起头问道：“啊？罚站？”
“嗯，贴着墙站。”杜承恒回答完就转过了身子，继续朝楼下走去。
只留下许诺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皆是茫然。
再回神，早已没有了杜承恒的影子，许诺忍住心中的不满，随意问了一个学生，自己摸到了教师办公室。
敲门喊了报告以后，许诺就自顾自地走到蒋老头的办公桌附近的墙脚处，贴着墙保持着立正的姿势。
主动点，应该可以少挨点罚吧。
“许诺你站那儿干什么？”蒋国博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第一次遇见这么脱线的学生，他看着此刻正端端正正站在墙前面的学生，有些迟疑。
难道上天让人在一个方面很强，就势必会让人在一个方面很弱？
许诺今天解题的步骤，还有之前她交的作业，都可以看出她在物理方面极高的天赋，但她随时一副呆愣的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恭维。
“不是罚站吗？”许诺的小算盘还没打完就看见蒋老头一脸的嫌弃，呃，谁能告诉她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谁让你来罚站的？谁让你站的你找谁去，我不耽搁你。”蒋国博被气得不轻，这个女孩子怎么老是状况百出。
许诺听见这句话以后彻底明白了——自己是被人耍了，而耍自己的人此刻正一脸漠然地站在前面。
人面兽心！
跟叶旭那个毒舌鬼有一拼！
许诺搜刮着自己脑海里的词语，只恨不得一股脑全部倒在面前这个一脸正经的人身上！
“还不过来。”蒋国博老师再次开口。
许诺咽了口气，只能怨自己出门没有拜神，才导致这一整天都被人捉弄。
“那杜承恒你先去吧，表填好了记得交给我就行。”
杜承恒接过蒋老头递过来的两张纸，仍是一本正经地转过了身子。
许诺注视着他，百分之百地确定自己从那咖啡色的淡漠双眼里看到了一闪即逝的狡黠。
忍笑很辛苦吧！
看她出丑很乐呵是吧！
许诺斜着眼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背影，气得暗地里直咬牙。
就算他长得真的很好看，也不能随便作弄她！
“许诺，你是从X市一中转来的是吗？”蒋国博的手指一边敲着办公桌一边开口，“之前参加过数学竞赛？”
许诺有些茫然地点点头，其实那次数学竞赛她的成绩很一般，但转校时许妈妈为了让自己的女儿顺利进入A班，还是将那个微不足道的比赛写进了学生档案。
可是，老蒋不是教物理的吗？怎么关心起她的数学来了？
“我看了一下上次你随堂考的卷子，还不错，明年八月底会有一个物理竞赛。如果在那个比赛里拿到名次，你们高考的时候报B市几所大学都是可以加分的。”
许诺看着一脸严肃的老蒋，心里隐隐地高兴，莫名的虚荣心突然膨胀，直像小鸡啄米一样快速地点着头。
“谢谢蒋老师，我会努力的。”许诺对物理的喜好远远超过数学。对她而言，数学上学到的计算方法和公式都是为了给物理做推导用的。
“这是申请表，下个月月底的时候交给我，不会填的地方去问杜承恒吧。”
嗯？
杜承恒？
许诺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心里还默默地回味着刚刚蒋老师的那几句话。好像，自己要和杜承恒一起参加比赛了？
许诺心里突然不那么平静了。她看着手里的申请表，想到自己和那个人一样得到了老蒋的肯定，就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感。
还有一种隐隐窃喜的感觉。
一想到刚刚在办公室时，杜承恒想笑不能笑的表情，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许诺忍不住挠了挠后脑，本来想抱怨的心情也被窃喜感压了下去，那点不为人知的少女心思在此刻无限制地膨胀着。
甚至，完全忘记了那个要和杜承恒保持距离的想法，更是忘记了与杜承恒形影不离的、自己的好朋友——纪婉。
许诺满怀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兴奋感正准备跑回教室时，却看见了前面不远处正亲密对话的两个人。
许诺的那点儿小心思在看见他们的瞬间便暗淡了下去，她默默地放慢了步伐，但仍旧阻止不了纪婉那明朗的声音传入耳膜。
“啊，承恒好厉害啊，不是说要期末考以后才能确定最终人选吗？你现在就已经拿到申请表了呢！”
前方的少年并没有开口回应，也不见任何骄傲与兴奋，似乎这张申请表对他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许诺看着少年抬起手，那些她习以为常的冷漠与疏离在此刻都找不出一丝存在过的痕迹，尽数被一种名为温柔的东西替代。
他捋了捋纪婉肩头的长发，然后非常浅地笑了笑，内敛和沉静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一如夏日里从树叶缝里浅浅流泻而出的光，温暖又美好，让追随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生了根。
拿到申请表的欣喜与满足在这一瞬间都从许诺的心里消失，她看着杜承恒脸上情不自禁的包容与宠溺，强烈的失落感急速地钻入了她心中，再从那颗紧缩着的心脏里随着血液流到指尖，贯穿着整个身体，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或许在旁人看来杜承恒并没有做什么，但许诺就是感觉到了他和纪婉在无声无息里的互动，似乎只是一个眼神，对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达的，就好像开口都变成了多余。
许诺看着前面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心中那种名为羡慕的情绪就像茂盛的藤蔓，肆无忌惮地朝四周伸展着。
视觉上的冲击，带来情感上意想不到的失落，她自以为的坚强，却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许诺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两个人，苦涩地移开了眼。
————————
“男人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许诺手上的东西被人强硬地抢走，她一听到声音就猜到了是谁，握得太紧的手在外力的作用下松开，居然传来一种轻浅的酥麻感。
“哎哟，奥赛申请表……啧啧，男人婆，真人不露相啊！”
叶旭真是惹人厌！
许诺听到他像喇叭一样大声说话，忍不住默默地低咒着。
“关你什么事！”她边说边试图抢回那薄薄的两页纸。
这句话说得非常重，但不是疑问，带着一种极为坚定的讽刺意味。
叶旭自然也听出来了，但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你果然是男人，你看哪有女的像你这么凶！”
学着她的，极为坚定的讽刺意味。
再配上少年那种骄傲得仿佛要将人踩在脚下的表情，更是将那伤人的意味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诺被叶旭的回话堵得进退不得，憋着的一股怨气哽在喉间，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
深呼吸两次，她才艰难地大声吼出来：“不要叫我男人婆！”
“诺诺……”
在学校里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许诺抬头，果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有她脸上满满的疑问与不解。
以及她旁边那个瘦削而清秀的少年。
“诺诺，叶旭又惹你了。”纪婉的话里带着一抹了然，似乎刚刚那些疑问都已经解答。
许诺恨恨地看了一眼叶旭，又转眼回视着纪婉，然后开口：“没事，他脑子有病！”
她的眼睛却偷偷脱离身体控制瞟了一眼纪婉旁边那人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自己刚刚那龇牙咧嘴的样子被看到了吧。
肯定很丑很可笑。
再看一眼纪婉的衣角，许诺越发觉得自己出了个洋相，于是报复性地开口骂了叶旭。
“精神病！”
叶旭似乎也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出了神，面对许诺的人身攻击居然不置一词。
“诺诺也有报名表呢。啊，你和承恒都好厉害，哪像我，看见数字就头昏！”
纪婉带着娇气的声音里真切地泄露出了一种挫败感，所谓的技不如人，输掉的感觉。
许诺一听见就反应过来，面对这样的纪婉，面带沮丧的纪婉，她觉得自己也成了那怜花人，听到那显而易见的沮丧，忍不住想开口安慰。
“婉婉……”
“我也不会拉小提琴，而且音乐不需要物理。”
还没等许诺说出安慰的话，杜承恒的声音已然飘然而至。
许诺在他说完以后就发现纪婉的脸上有了一抹骄傲。
纪婉转身对着杜承恒说：“那是，从小到大，我也就这个赢了你。”
“是，我输得心服口服。”
许诺再一次目睹了杜承恒盛放的温柔，但这一次，似乎因为前一次的铺垫，那种令人窒息的失落感并没有对她产生很大的影响。
甚至，她还可以一本正经地从叶旭手里抢回申请表。
“哎，男人婆……你为什么说我脑子有病？”叶旭周游到天外的神思回笼了，他的嬉皮笑脸转换成了一种凉薄的质问。
“神经病。”
或许有些迁怒，许诺的语气变得很不好：“我是男人婆，那你呢？你是娘娘腔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以后，纪婉却笑出声，而叶旭则是愣在了那里。
“承恒，我不行了，我会笑得肚子痛的。”
许诺有些无语。她不知道该说纪婉笑点低还是该说自己果然不善和人争吵。
杜承恒在被纪婉拉住胳膊以后轻咳了一声：“还好。”
许诺更无语了——什么还好？
“杜承恒。”叶旭惊叫，声音又变大了，“你才娘娘腔！”
这场闹剧在叶旭抓狂的吼叫中，总算告一段落。但许诺一整晚都辗转反侧，一直到起床她都没想明白杜承恒那句“还好”究竟有没有包括对叶旭说自己是男人婆的赞同。
[五]
傍晚的时候天气很凉爽，许诺走在去漫画店的路上，突然从街边的玻璃橱窗里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盯着自己，似乎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看了一下自己，又瞟了一下对面，立刻认出那几个人正是那天威胁纪婉的黄毛痞子。
该死的，现在是准备打击报复？
许诺这个时候心里有点慌了。她再瞧了一眼，发现那几个人正快速地朝着自己走来。她急忙从汹涌的车海中穿过，迅速地钻入了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身后一片长短不一的鸣笛声响起，许诺有一丝汗颜，但看到那几个人被拦截在马路对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你在干什么？”
猝然响起的男声让许诺吓了一跳。
“你……”许诺转身看到是杜承恒时，意外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要命了吗？”
杜承恒看到面前的女生缓缓地将头低了下去，忍不住继续斥责：“你色盲？看不到红灯？”
许诺悄悄地将自己的手紧握成拳，忍不住用余光瞟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今天的杜承恒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米色亚麻布休闲裤，自然又懒散的装扮，却越发显得身姿挺拔。
杜承恒离她只有十厘米，许诺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脸，清秀的、如刀刻一般的下颏轻微向下，在空中缓缓地划出一道痕迹，将那十厘米缩得更近了。
“你别离我这么近。”她反应过来便抗拒着向后退了一大步，动作太急，差点摔了。
杜承恒快速地拉住她：“你在干什么？”
这次真的没有十厘米了。
许诺感觉双颊像是火烧一样发烫，T恤上的洗衣粉清香随着距离的缩短越来越明显……许诺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集中精力回神：“你怎么在这里？”
杜承恒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许诺，想到她刚刚说让自己离她别那么近的话，才又缓缓地移开了目光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哪句？”许诺有些反应不过来。
“叫我别离你那么近是什么意思？”杜承恒看着面前明显走神的人，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许诺一抬头便撞上他的目光，刚刚想到的回答又卡壳。她急忙转开视线，看到那三个人已经出现在了巷口，忍不住一跺脚，生气地说道：“都是你！”
杜承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便问道：“怎么回事？”
“快跑吧！”许诺看着那几个人正朝着他们走来，便直接抓起杜承恒的手跑了起来。
“贱人，我看你往哪里跑！”
许诺边跑边看了一眼这宽窄不一的巷子，真是脑袋短路了，还不如一开始就留在大马路上，至少那几个人还不敢太明目张胆，面前的这条巷子，就是白天也没几个人，现在天黑了，路上的人更少了。
“他们是谁？为什么追着你？”巷子口的路灯亮起来的瞬间，杜承恒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许诺本来就惊惶不定，现在听到这样的质问，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又下不来，委屈得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他们都是在追你！”
她刚说完这句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反抓住了，脚步也被拉得停住。
“你干什么？”许诺回头冲着杜承恒喊了一句。
杜承恒放开了反拉住许诺的手，淡淡地回应：“那你先走，反正他们追的是我。”
许诺听他说完，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些气急败坏：“喂！别闹了！”吼完又准备拉起他跑。
杜承恒这时也有了动作，他反拉住许诺抓住自己的手：“别跑了，前面有人。”
说完他抬起手指了指前面的拐角处，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衣着打扮也和身后那几个类似。许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喃喃道：“不是吧！”
杜承恒及时捕捉到这句话，反应极快地问道：“什么不是？”
“贱女人，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跑！”前面的那个人隔了老远就大声地冲着许诺喊道，表情也格外凶狠。
“见鬼。”许诺沮丧地埋怨了一句，她瞥了一眼杜承恒，“是我连累你了，要不，你先走？”
“你白痴吗？”杜承恒没控制住阴郁的表情，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这种形象？
“你怎么惹上这群人的？”
“就是……”许诺先迟疑了一下，“那天晚上就是他们调戏纪婉啊！我只不过顺便帮他们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她讪讪地补了一句，习惯性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杜承恒听到“吸引大家的目光”这几个字时，眉毛就不受控制地挑了挑，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许诺大喊大叫的模样，光想都觉得夸张。他看了看前面怒气冲冲的几个人，有些无奈地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再拉了许诺一把，把对方拽到了身后，然后冲着前面的人开口：“你们想怎么样？”
对面的四个地痞流氓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很快聚在了一起，将许诺和杜承恒堵在墙角。许诺捏紧了自己的衣摆，冲着走在最前面的黄毛小子道：“与他无关，你要算账，找我就是了！”
“闭嘴！”杜承恒捂住她的嘴，语气冷冽。
这丫头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杜承恒一边捂住她的嘴，一边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同时向后边凑到她的耳边：“待会儿我一推你，你就跑出去叫人！”
许诺呆愣地看着杜承恒，随后摇摇头：“你跑吧！”
她总不能连累他！
杜承恒听到她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顿了一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许诺，向前走了几步，抬脚踹向了最前面的那个黄毛。
“不想活了……”黄毛小子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杜承恒的攻击，但身后的两个人在此刻快速地上前一把抓住杜承恒，朝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
许诺吓呆了，她没想过局面会突然变成这样，杜承恒并没有躲开偷袭他的人，反而用身体扑向那两个抓住他的人，然后朝着许诺递了一个眼神。
许诺此刻终于明白过来——杜承恒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四人中有一人开口：“哟，这小子想逞英雄，哈哈……哈哈，老大，你看，那女的长这个样子，这小子居然还想英雄救美，好可笑……”
杜承恒并没有回答，只是努力挣脱了抓住他肩膀的手，向后一跃，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上，然后对许诺喊道：“你站在那里是想害死我吗？”
许诺终于回过了神，她抬起脚向前一冲，用尽力气撞开了抓住杜承恒的人，看着那两个人被自己的冲力撞开老远，然后抓住杜承恒就向巷口的方向跑。
头发染成黄色的少年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只见他越过后面的两个帮手大叫：“别让他们跑了！”说完便上前一把抓住杜承恒的手臂，拳头也跟着上来了。
杜承恒被拉过身体的瞬间，右脸也挨了一拳，闷哼了一声：“快点去叫人……”他说完就挣开了许诺的手，反身挡在了那个人面前。
许诺终于清醒了，她飞快地奔跑起来。前面巷子口的灯光在此刻看起来就像救命的指示灯，她朝着那个方向用力地跑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模模糊糊的，还有杜承恒压抑的呻吟。
许诺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害怕过。她根本不敢往后看，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看见杜承恒挨打的模样，就根本不会再跑了。
她像是疯了一样，跑出巷子以后拽着两个路边的行人胡乱地解释了几句便拖着对方向巷子里跑去。
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杜承恒，警察来了。”
两个路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配合着把脚步声跺得越发响亮，巷子深处马上就有人喊道：“走，下次再找那贱人算账！”
急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许诺和另两名行人赶到时只见到那几个不良少年逃走的背影，墙角，杜承恒半倚着墙壁，身体微微弯曲着，手按在腹部，脸色也有些惨白。
许诺急忙冲过去，凑近一看，发现他嘴角还有一块淤青，唇瓣上也有些血渍，便慌乱地说道：“去医院吧！”
“咳咳……不用……”杜承恒轻咳了两声，“你跑那么快也不怕摔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个路人，然后对他们说，“谢谢……”
两个路人见他并无大碍后，一脸同情地说了句：“你们这些学生啊，出门还是要长个心眼啊！”
杜承恒点头，制止了许诺想要辩解的动作。他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强忍着疼便准备离开了。
“你往哪儿走，你身上还有伤，先……”许诺看着他拔腿就走的动作忙喊出了声。
“……”
杜承恒回头想要自然地回应，但嘴角的上扬明显有些吃力的痕迹。
“去医院吧，你肚子那里……”许诺看着杜承恒白色的T恤，只觉得那个黑色的脚印分外触目惊心。
“不……”
在杜承恒说出拒绝的话之前，许诺就举起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别废话了。”
出乎意料，这一次杜承恒居然没有再做出推拒的动作，还在许诺拖着他走出巷子前说了句：“向右，有个诊所。”
巷口吹过的风带着些微的凉意，许诺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反应，紧张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涌上心间，但肩膀上的重量立刻提醒着她不要多想，专心扶着对方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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