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皱了皱眉,眼前的女孩不超过二十岁的年纪,显得很是稚嫩,他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老秦啊,赵同志是不是太年轻了?我们一线的斗争可是很残酷的。”
老秦不由得笑了:“老张,这点你放心,赵红玉同志,你把伍豪同志的信拿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虽然华东情报处的很多人都没有真正见过伍豪,但是这个名字却很受人尊重,他直接领导着整个华东情报处的工作。
看着信中熟悉的笔迹,老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笑着点点头:“我们三处(‘打狗队’)正好缺少一位女同志,欢迎你,赵红玉同志!”
面馆外的垃圾箱旁,那个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黑影隐约听到了屋内传来的笑声。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即站起身,向巷子外快步走去。
没过多久,亚尔培路2号的法式小洋楼里,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正在灯下沉思的季源溥,他不由得皱眉,在第二声铃声响起之前摘下话筒。
“哪位?”
“处座,鱼已经上钩。”对方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挂上了电话。
季源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数日未见的笑容。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哼着小曲儿背着双手向卧室走去了。今晚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担心什么了。一切安排就绪,就等着看好戏了。
两个穷凶极恶的军统特务把被他们称为“顾科长”的男人强行塞进了汽车后,就给他罩了头罩,捆了双手,而顾科长随身带来的简单行李,则被他们随随便便地扔在了脚边。汽车带着顾科长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里兜了一圈又一圈,几个回合兜下来,来人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城里郊外都分不清楚了。当车子开进一个僻静的院落后,沉重的大门随即在他们身后关上。院内四周非常安静。院子古色古香,青石黛瓦,高墙深筑,假山花径,古木参天,看上去有种大户人家的骄傲与威严。远门是沉重的大铁门,深灰色,很厚实,子弹是绝对穿不透的。迎门有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栋楼屋,呈直角布局,大的三层,小的只有一层,墙体都是青色的大石头,坚固如碉堡。
特务们把顾科长像拖死狗一样地拖进了小楼尽头的一间小屋里,然后把他牢牢地捆在了一张四个脚都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椅子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这才终于粗暴地扯去了他头上的黑布罩和嘴上的破布。
刺眼的灯光让顾科长一时难以适应,他不得不眯缝着双眼来渐渐习惯周围的环境。
屋里很黑,没有窗户,陈设非常简陋,除了他屁股底下的这张椅子外,面前就只有一张木制的摇摇欲坠的桌子了,头顶是一盏小小的明晃晃的灯,在有限的范围内发出了耀眼的白色光芒。这是一间插翅都难飞的铁屋子啊!
突然,他注意到了桌子上那个打开的行李箱,心中顿时一沉,秘密保不住了。顾科长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在他的箱子夹层最里端,放着一封信,是由组织上的领导写给华东情报处的克功同志的,尽管信是用密码写的,可是,还是不得不面临暴露的危险。敌人并不笨,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刚刚踏入上海的地界,就被捕了呢?敌人不光是非常确定地抓住了他,并且还一字不差地叫出了他在苏区的职务名称。看来,自己到底还是被出卖了!
顾科长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了逃跑的念头,要逃跑,当然得首先解除捆绑,但他的双手被麻绳紧紧地反剪在椅子背后,麻绳足足有一公分粗,更别提双脚也被如法炮制地捆了个结结实实。所以,要想逃跑,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顾科长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逃过站在他身后的钟向辉的目光。他微微一笑,踱着方步来到了顾科长的面前,迎着他略微惊讶的神情,笑眯眯地说道:“顾科长,真的不好意思,委屈你了。大驾光临,没什么可招待的,还这么粗鲁地对待你,下属失礼之处,你可别介意啊。”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我可不是什么顾科长,我是生意人,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你快把我放了!”
“顾科长,何必否认呢,你的来意我们保密局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没有出发,行程表就已经放在我的桌面上了,所以呢,你是被你们自己人出卖的,我们只不过是花了几个大洋而已。”说着,一身便装的钟向辉踱着悠闲的步子来到了打开的行李箱旁,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轻轻扬了扬,“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吗?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你这次来上海是准备怎么和华东情报处的人接头的?地点在哪儿?”
此时,身为苏区军委二局管理科长的顾长顺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了,他坦然接受了面前严峻的现实。略微沉吟后,顾长顺用镇定的目光凝视着面前这位比自己还年轻许多的军统特务,长叹一声:“你也知道我是不会说的,随便你想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尽管来吧,我不怕!”说着,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再也不说一个字了。
“难道你就不怕死?”钟向辉言语之间感到很是诧异。
顾长顺紧闭双眼,孑然一笑,摇了摇头。
钟向辉愤愤地离开了小屋,来到屋外,他把那封意外得到的重要信件放进了内衣口袋,然后抬起头,对身边早就候着的两个特务低低地怒吼了一声:“交给你们了。别太狠了,给我留条命,知道吗?”
两个人高马大的特务就像两条凶狠的狼狗一般,得到主人的命令后,点点头迅速冲进了钟向辉身后的小屋。
没过多久,高墙深筑的小院里传出了一阵阵的惨叫声,间或还夹杂着皮鞭抽打在人体皮肤上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噼啪声。因为周围环境的安静,叫声更加显得突兀和惨烈,以至于拴在门卫房前的大狼狗都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变得躁动不安,呜呜地呻吟不止。
顾长顺已经渐渐认命了,身体被打得遍体鳞伤,沾了盐水的皮鞭还在一下下不断地抽打着他逐渐麻木的身体。顾长顺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他开始等待死亡。刚开始参加革命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如今,更是期盼着用死亡来捍卫着一个共产党员的尊严和忠诚。
死亡以昏迷的形式出现,所以“死而复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需要对着脑门浇上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就可以了。
顾长顺醒过来的时候,得到的不是生的喜悦,他仍然被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根本就动弹不得,浑身上下针扎一样疼痛,整个身体就好像被生生地碾过了一样。他的眼前是两个魔鬼一样的特务打手。他们似乎并没有打算痛痛快快地杀了他,顾长顺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钟向辉又一次出现了,两个穷凶极恶的打手迅速低眉顺眼地闪到了一边,见到眼前的场景,钟向辉久久地看着自己的猎物,一声不吭。
顾长顺狠狠地一瞪眼:“我不会说的,要打就打死我!”
听了这话,钟向辉不由得摇了摇头,显得很无奈:“松开顾先生,好好待他,明天再说!”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屋子。
顾长顺不由得愣住了,敌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钟向辉并不傻,虽然抓住了共产党的人,但他不会因此而立刻跑到丁恩泽面前请功。这个人是来买药的,对他没有多大用处,他看中的是顾长顺此行前来上海必须见面接头的另一方——共产党华东情报处。华东情报处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已经深深地扎在保密局军统上海站的喉咙里很久了。且不说他们在情报方面的屡屡动作让军统的人头痛不已,一些明明是内部很机密的东西,一眨眼,就会被共产党的人给神不知鬼不觉地捅到《申报》和《中央日报》上去了。为此,南京老头子方面没少把丁恩泽一顿臭骂,这都成了丁恩泽的一块心病了。如今,又出了神出鬼没的“打狗队”,军统在上海滩除了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收尸外,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在中统眼中,他们保密局已经成了一个笑柄!为此,钟向辉心里已经窝囊很久了。还好,这一次由于“蜂鸟”及时报信,钟向辉终于抓住了和华东情报处有关的人,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相信自己会撬开这个顾科长的嘴,至于在华东情报处的铜墙铁壁上打个口子的愿望,现在看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副站长!”
钟向辉转过身:“拿到了吗?”
“拿到了!”一个矮个子特务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他一个药盒子模样、上面印着一些洋文的小纸盒。钟向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拿去,马上给他服下!”
特务点点头,重新接过了小纸盒子,转身离开了。
药盒子中装的是两颗进口药丸,指甲盖大小,类似于跌打损伤之类的药丸模样。钟向辉很清楚这两颗药丸吃下去后会发生什么,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在撬开人嘴巴的方法上,他很不愿意像行动队那样靠武力来解决问题,因为一旦出了人命,对谁都不好,线索断了不说,人死了,江北共产党那边更可以大做文章了。所以,钟向辉很欣赏这种简单的用药物撬开人嘴巴的方法。
小屋内,两个特务强行把两颗特殊的药丸塞进了还在睡梦中的顾长顺的嘴巴里,紧接着立刻把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白酒灌入了他的喉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行动,顾长顺一点防卫的准备都没有,他根本就无力反抗。他知道灌入嘴巴里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两个特务灌完药后,其中那个刀疤脸一阵狞笑:“看你还嘴硬!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条听话的哈巴狗了!”说罢,两人大笑着扬长而去。
顾长顺心里一凉,他竭力想伸手把吞进肚子里的药丸抠出来,但是,特务们早就料到了这一招,在强行灌药的同时,还粗暴地捆住了他的手脚,此时的顾长顺就像一个大粽子一样,被结结实实地扔在了冰冷的泥地上。
一个多小时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囚禁顾长顺的小屋里却依旧是一片漆黑。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顾长顺费力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冰冷的泥地让他被捆着的胳膊完全失去了知觉。
来人没有打开灯,只是用火柴点亮了桌上的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让顾长顺的头疼痛欲裂。他蒙蒙眬眬地看清了屋里站着四个人。
正在这时,他感觉捆着的绳索被人解开了,紧接着就被搀扶到了那把根本就动不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科长,你现在感觉好吗?”
“我很好……”顾长顺很奇怪,自己的回答竟然会没有经过考虑,他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惧。
“你感觉舒服吗?”
“舒服……”顾长顺很想牢牢地闭上嘴,可是,自己的嘴巴却好像是别人的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感到了灭顶之灾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告诉我,你来上海找谁?他住在哪儿?怎么联系?我们好帮你!”问话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他知道,药效起作用了,尽管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神奇的药丸。
“我来上海买药!”顾长顺有气无力地慢慢说着。
“接头人……”屋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梅……梅老板,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单线联系的。”
钟向辉皱了皱眉,他轻轻推开面前正在问话的下属,柔声问道:“那他会来码头接你,对吗?”
“对……”
特务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沮丧,因为这就意味着现场抓捕时,接头人肯定就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看着。换句话说,现在已经是打草惊蛇了。
钟向辉心有不甘,他突然问道:“梅老板是在哪儿发财的?”
“……茶社……”由于药效的作用,顾长顺渐渐地进入了昏睡状态。无论在场的人再做什么努力,都毫无作用。
见此情景,钟向辉叹了口气,站起身,低声吩咐道:“给我看好了!”
两个特务应声点头。
钟向辉随即快步走出了小屋,直接走到大门外,弯腰上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黑色轿车,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小院落。他一点都不担心顾长顺会逃跑,因为这边是保密局军统秘密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除了几个站里的高层外,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最主要的,就是尽快查出那个开茶社的梅老板究竟身在何方。这是目前为止,他手头所掌握的唯一有用的线索。
人力黄包车在辣斐德路36号边上停下后,李汉年快步走下车,丢下几个铜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保密局上海站的大楼。来到地下一层,李汉年敲了敲行动队的大门。没多久,大门打开了,一个特务探出了脑袋:“处座,您有什么事?”
“管大队长在吗?”
“不在,他和弟兄们去码头抓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抓人?”
“对,听说是江北那边过来的共党分子,是条大鱼!”特务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
李汉年皱了皱眉,自己的担忧看来已经变成了现实,必须马上把“蜂鸟”的情报送到克功同志那里,以阻止危险的进一步蔓延!想到这儿,李汉年转身走出了负一楼,来到门外大街上后,他伸手拦了一辆人力黄包车,报出了地址“外滩33号”后,人力黄包车载着他迅速离开了。
英国驻沪总领事馆是一栋高大的巴洛克式建筑,矗立在黄浦江边热闹非凡的中山路上。和周围的建筑相比,古旧笨重的它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李汉年下了人力黄包车后,左右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地穿过马路向挂着米字旗的英国总领事馆的门口走去。
直到看着眼前胖胖的门房包头在收了装着五个大洋的信封后,立刻由最初的傲慢迅速换上了一脸的奴才样,李汉年悬着的心这才算是暂时放下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丁先生的内弟,免贵姓李,丁先生的母亲病危,特地前来通知的!”李汉年一脸的毕恭毕敬,“请尽快告知,在下不胜感激,家人还在医院等着!”
门房深感同情地点了点头:“您稍等!”说着,他拿起了电话机,接通了总机,“请帮我转接丁翻译官,这里是门房……”
没过多久,丁克功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神情悲伤地边走边高声招呼:“是汉年老弟吗?家母怎么样了?”
门房识趣地闪到了一旁。
李汉年赶紧迎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丁克功的手,一个小小的纸卷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丁克功的手中:“姐夫,令堂病危,您尽快去吧!迟了,怕……”说着,还不忘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丁克功长叹一声,迅速抓紧了纸卷,趁假意悲伤的同时,塞进了衣袖。
任务完成了,李汉年摆了摆手,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这时,一边的门房忍不住插了句嘴:“丁先生,您可要早点回家啊!晚了可就……”
丁克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悲痛地转身走进了领事馆。此刻他的心里却在七上八下。李汉年今天异样的举动让他颇为诧异,按照约定,明天才是他们见面的时间,今天他的意外到访,令丁克功从李汉年深锁的眉宇之间读到了一丝不安的情绪。李汉年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如今突然做出的冒险之举,实在令人难以费解,除非是……想到这儿,丁克功的心不由得一沉,难道组织又有什么危险了?
钟向辉已经为手中这封密函头痛整整一天了,因为这封信上除了一连串数字和开头的两个字母“FL”以外,什么都没有。这也就是说,通信的人用的是暗码。尽管钟向辉本身就是军统谍报出身,很多密电经过他的手,都能够迎刃而解,但是,就像无数黑室高手一样,最最害怕的就是碰到面前的暗码。所谓暗码,就是写信人和收信人之间相约共同拥有一本书,而密电中的数字就直接对应书中的文字,最后通过文字整理,一封信就明明白白摆在收信人的面前了。照例说,这是最小儿科的传递方式了,可是,就是这在很多人眼中不入流的方法,却让钟向辉傻了眼。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那本特殊的书,手中这封密函就相当于是一张废纸。但是,茫茫书海,究竟该上哪儿找那一本书呢?想到这儿,钟向辉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籍,恼怒地一拍桌子,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随即,却又无力地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钟向辉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把面前的书本推到了一边。
“副站长!”来人正是李汉年。
“汉年老弟,快请坐!”一见到犹如亲兄弟般的好朋友,钟向辉的心情瞬时好了许多,刚才的束手无策转眼之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副站长!”
“老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向辉就行啦!像以前一样!”
李汉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听这话,微微笑了笑:“那好,向辉兄!小弟是想来问问什么时候方便去探望一下令尊。”
钟向辉叹了口气:“随便吧,只要你有时间,随时去都可以,家父时间不多了。唉……”
李汉年的心里一颤:“那好,小弟今天下班后会到府上探望!”
“谢谢你!”钟向辉有些心不在焉,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密函。
“那就这样吧,小弟不打扰您了。下次再谈。向辉兄,小弟告辞了。”李汉年随即站了起来,目光也拐到了钟向辉桌上杯子下压着的那份密函。他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那熟悉的笔迹,让李汉年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伍豪同志给自己的亲笔信,信开头的那两个英文字母“FL”就是自己的代号“风雷”!他不动声色地假意咳嗽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钟向辉的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李汉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不知道组织上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一份密函会落到军统的手里?他的脑海里立刻想到了前几天克功同志所说过的那位从江北过来买药的同志,难道他已经确定被捕了?可是,为什么军统保密局上海站的监狱却没有见到有新近被关押的共产党分子呢?那么,这封信是从哪儿来的?从钟向辉满桌子的书籍可以看出,他为了能够解开这封信的秘密,已经动了不少的脑筋。李汉年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暂且不动以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