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断续地谈话声传到桃花的耳朵里。桃花拿着绣针的右手不由抖了抖,随着手的抖动,一个红点逐渐显现在左手。些微的疼痛。桃花没有擦拭。
窗外,一张四方小桌摆在房前,小桌之上备了茶水,桌子左右各摆下一个凳子。此时坐在凳子上喝茶的正是王婆和老伯。
王婆的到访让老伯甚觉意外。二人客道一番后,老伯便问起了王婆的来意。
前段时间,镇上卖鱼的刘老爹找到我,说给他儿子寻门亲事,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咱家桃花最合适。那刘家儿子勤恳老实,是个过家的主,且其家境也不错,这样的事情我岂能便宜了别人。那天见到桃花,我本就想说明,又觉不妥当,此事,还是应先知会你一声,所以,我这就找你来了。王婆将她的一番话娓娓道来。
老伯听后,轻叹声气。桃花将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张书生身上,又怎会答应别家亲事。
这个,我,王婆,我还是先问问桃花的意思,再给你答复,可好?老伯说道。
王婆轻微一笑,瞧了老伯一眼,又说:好,你与桃花商量一下,再给我回话。唉,其实,我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这于桃花可不好。我想着,若能早日定下门亲事,也就能堵上那些人的嘴巴了。王婆说完,脸带忧虑地看着老伯。
老伯不知如何搭话,便只能嗯啊着,表示赞同。
王婆离去后,老伯来到桃花房内。
桃花,王婆来过了。老伯寻着张椅子坐下。
桃花正在绣着一朵鲜红的桃花,从指尖渗出的血,恰到好处地做了底色。听到老伯说话,桃花头也不抬地应声而道:爹,你帮我回了吧。
老伯听后,犹豫良久,随后出门而去。
桃花抬起头,看到的是她的爹爹佝偻的背影。她的眼睛开始湿润,此时,她深切感受到了爹爹的老迈与无奈。她有些不忍,这种不忍伴随着她的心痛。可是,除了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可是亲口对那书生说过,要等他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前方不远便是王婆的绣品店,老伯边走边琢磨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来拒绝王婆所提的那门亲事。话当然不能说得太绝。他很清楚,王婆是一番好意,且心疼着桃花呢。她也见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指派桃花,所以才想着,给桃花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一切风波都会平静。可是,王婆她哪里晓得桃花的心思,桃花自见了那书生后,眼里又何时容得下过别人呢。
眼见到了店门口,老伯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言语,他正低头思索间,王婆从店内走出,一眼便瞧见了他,打着招呼向他走来。老伯将心一横,索性,实话实说罢了,反正王婆也不是外人。当下老伯将桃花之事细细说于王婆听,并请王婆给拿个主意,这书生迟迟不归,他和桃花到底该如何才好。
王婆听后,方才明白原来那些传闻竟是真的,难怪上次见桃花之时,发现桃花精神不佳,话也更少,当时,她还不清楚是何原因,以为是桃花身体不舒服呢。还劝着桃花要注意身体。却不想,根儿在这里呢。可是,这书生迟不归来,定有原因,是何原因,却无人知晓了。若再过些日子,那书生还不回来呢?桃花岂不是要更加着急担忧,只怕,长久下去,会闹出病来的!这可怎么办?王婆左思右想,终于拿定了主意。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对,就这么办。
王婆这般那般的将她的想法对老伯一说,老伯当即表示同意,这暗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王婆见他同意,便问:何时出发?
老伯叹息一声:就这两三天吧。另外,桃花那里,就麻烦王婆婆你多劝劝了,叫她别担心我,安心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就行!
王婆应下,叫老伯尽管放心,她会照顾好桃花的。并再三叮嘱老伯,出门在外,多些心眼,自己更要小心。
随后,老伯道了辞,出门,朝家而去。
次日,桃花起床,做好了饭,去唤老伯吃饭时,却不见老伯在其房内。桃花带着疑惑走向房里,这么早,爹爹去哪儿了?张望间发现,桌上留有一封信,拆开一看,上书:桃花,爹去寻访一老友,月余可归,你要照顾好自己,勿挂念我。看完书信,桃花怔了,她一时之间无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爹爹居然不声不响地寻访老友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呆在家里过,即便是爹爹出远门时,也会将她送到王婆婆家里,可,这次,是怎么回事?随后,桃花又着了急,爹爹那么大年纪,又孤身在外,这路上万一要生了病或遇到歹人可怎么应付,万一,万一爹爹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该怎么办!!桃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行,要找到爹爹,即便他要去访旧友,也要陪他一起去才可。对,找王婆婆,王婆婆一定知道爹去了哪里。桃花含着泪跑出家门,直奔镇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