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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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姑姑？要我去抢姑姑的男人？”
赛琪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早就喜欢上皇太极了，你以为额吉不知道吗？”
玉儿闻言更是慌乱，低下头不敢去看赛琪雅。
赛琪雅傲然：“喜欢的东西就要去争取，这才是我赛琪雅的女儿！”
01
已经入夜，寨桑帐营内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赛达坐在寨桑床前为他把脉，半晌不语。
寨桑一脸病容地看着赛达：“法师，我怎么样了？为什么这几天都头疼得这么厉害？”
赛达沉吟一声：“可汗旧病复发，加上操劳过度……”
寨桑咳嗽两声重重叹息：“唉，胡和鲁带去的五百铁骑还没到察哈尔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吃了败仗，反而让咯喇沁的人在皇太极那儿立了大功，都不知道皇太极会怎么看我们科尔沁的能力，你说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怎么咽得下？”
说话间，寨桑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情急之处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赛达连忙抚慰：“已成定局的事情，可汗不必再烦恼。来，喝下我新制的药就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寨桑点了点头：“唉，这么多年幸好有法师在我身边指点迷津。”
赛达趁势故意问道：“对了，如何抚恤伤亡将士的事情，可汗可有想法……”寨桑虚弱地挥挥手：“这种事情不是一向都交给你的吗？你帮我处理就好了。怎么做我都没意见。”
赛达将寨桑的手放进被子，垂下床帐，暗暗轻笑：“是。”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儿带着苏玛远远就不住喊：“额祈葛，额祈葛！”
帐外守护的士兵似乎早有准备，赶紧上前拦住了玉儿。
苏玛见状怒骂道：“你们两个好大胆？敢挡格格的路？”
士兵拱手行礼却不肯让开路：“部落长身体不适，赛达法师正在为他把脉。”
玉儿不理会士兵的话，急急忙忙推开阻拦的士兵：“我要见额祈葛，滚开！”
还没有走两步，只见帐篷的布帘揭开，赛达法师从里面走了出来。
玉儿一愣，随即大怒指责：“赛达法师？你来得正好，你为什么要逼海兰珠姐姐去殉葬？你的心比豺狼还狠！”
赛达法师恭敬地行礼，一脸从容：“格格言重了，卓林为科尔沁牺牲，我们都为他感到骄傲，卓林最大的心愿是娶海兰珠，我们必须为他完成遗愿！让海兰珠到天上与他做伴！”
玉儿闻言怒火更盛：“你胡说！卓林哥哥生死未卜，他怎么会舍得让海兰珠死？”
正在这时，吴克善带着一队士兵前来，见玉儿与赛达法师争执不下，眉心一皱：“玉儿！”
玉儿回头见是吴克善，惊喜地过去赶紧拉住他：“哥哥你来得正好，赛达法师妖言惑众，要害死海兰珠姐姐，我们快跟额祈葛说……”
不料吴克善脸一板，推开玉儿，呵斥道：“放肆，你怎么可以对赛达法师无礼？”
“哥哥！”玉儿没想到吴克善竟然不肯帮她，愣在原地。
吴克善看着玉儿，严肃地说道：“额祈葛已经把事情都交给赛达法师全权处理了。我们必须尊重额祈葛的意愿，还有，额祈葛现在身体不适，我奉额吉之命在此守护他，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
说完，吴克善面向赛达，恭敬道：“赛达法师，辛苦了。”
赛达点点头：“应该的。”
赛达说完，也不再看玉儿，转身离去。
玉儿不肯放弃，一面不顾阻拦要冲入帐内，一面还高喊着：“额祈葛，求你救救海兰珠姐姐，额祈葛！”
吴克善一把抓住玉儿，对士兵使了个眼神：“还愣着干什么？夜深了，还不送格格回去休息？”
“是！”士兵会意领命上前抓住玉儿，“格格，请！”
玉儿见无法冲进去，恨恨地瞪了吴克善一眼：“哼！苏玛，我们走！”
说罢带着苏玛悻悻然离去。
这边海兰珠跪在充作囚室的帐篷内，面若死灰，呆呆不语。
帐篷外，塔娜和阿古拉跪在胡勒根面前，苦苦哀求。
胡勒根懒得理会两人，铁面拒绝：“部落长有令，谁都不能见海兰珠。”
阿古拉愤怒不已：“胡勒根，你别乱传指令，我不信我额祈葛会这么狠心。”
胡勒根只是冷笑：“那你去问你额祈葛呀？你见得着他吗？”
塔娜可怜兮兮地苦苦哀求：“胡勒根，我求求你，让我见见海兰珠吧，至少，让我送点吃的给她吧。”
胡勒根冷冷一笑，颇有深意地回答：“要见海兰珠，除非，有大福晋的特准。”
阿古拉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我就该猜到，这一切都是大福晋搞的鬼！赛琪雅，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塔娜赶忙去拉扯阿古拉，恐惧地制止：“阿古拉！”
胡勒根闻言勃然大怒：“你敢对大福晋无礼？来人，给我教训这小子。”
话音落下，一群士兵拥上前来将阿古拉围住，一言不发一顿拳脚。阿古拉愤怒反抗，奋勇地抢过其中一人的大刀，胡乱挥舞两下吓开围聚的士兵，两步快跑朝关押海兰珠的帐篷内冲了进去。
“姐姐，姐姐，我来救你了！”
海兰珠抬起头，见弟弟竟然持刀闯了进来，惊讶不已。但是不消几秒，卫兵也冲了进来，一顿拳脚之后，阿古拉双拳难敌，终还是被一行人拖了出去，暴风骤雨般一顿拳脚殴打。
海兰珠见状焦急追了出去，看到塔娜为了保护儿子，一边哭喊一边扑抱到地上的阿古拉身上，模样好不凄惨。
塔娜厉声哭喊：“别打阿古拉，别打他，他好歹是部落长的儿子呀，你们别打他，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给你们磕头。”
塔娜伏在地上对四周众人不断磕头，士兵们却丝毫无动于衷，拳脚不停地打在她和阿古拉身上。
海兰珠看见这一幕，忍无可忍，冲过去扑在塔娜身上。
海兰珠悲愤地厉声叫嚷：“住手，住手！你们再打他们，我马上咬舌自尽！我看明天的殉葬典礼，你们怎么跟赛达法师和族人们交代！”
“停！”胡勒根闻言一愣，赶紧喝止众人，随即冷冷对海兰珠骂道，“你有种，敢威胁我！不过，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可怜你，反正明天就要升天了，就让你多活一天吧。”
海兰珠悲愤地站起身，塔娜心疼地扑过去抱住海兰珠，不住哭喊：“海兰珠，我苦命的孩子呀。”
海兰珠擦了擦眼泪，对胡勒根悲愤地说道：“胡勒根，我警告你，你们若是再欺负我额吉和弟弟，我明天做了鬼，见到了卓林，我和卓林会日日夜夜都来找你，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稳。”
一阵寒风吹来，胡勒根和众士兵都一凛，望着海兰珠怨恨的眼神，大家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胡勒根尴尬地开口：“好了好了，把他们俩赶走就是了。”
把海兰珠推进帐篷，士兵强拉着阿古拉和塔娜离开。
阿古拉一边挣扎一边悲愤地高喊：“胡勒根你给我记住，有朝一日我阿古拉出了头，一定要你从我胯下爬过去！我一定会，一定会！”
海兰珠走进帐篷前回头望了一眼被拉走的母亲和弟弟，怔怔落泪，整个人不住颤抖。
事已至此，只要不连累母亲和弟弟，我死了也好。卓林，若你还活着，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吧，你的海兰珠先走一步了。
此刻，玉儿的营房内也是气氛肃然，玉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踱来踱去，不住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呢？他们不让我见额祈葛，明天天黑以前，就要海兰珠姐姐殉葬了，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想到心急处玉儿一跺脚大喊：“真是急死人了！”
苏玛也颇为担心：“要不然，我们想办法偷溜去找部落长？”
玉儿咬牙思考：“我想，吴克善哥哥是有备而来的，就算我见到了额祈葛，说不定他也不听我的……”
苏玛落寞地低下头：“唉，部落长这十年来，只信大福晋和赛达法师的话。”玉儿恨恨道：“如果赛达法师死咬着让姐姐殉葬的理由，我真怕额祈葛最后还是会听他的，不行，我不能冒险，更不能再耽误时间，我必须找一个比额祈葛还强、更能帮到姐姐的人！”
苏玛懊恼无比：“在科尔沁草原上，还有谁有这能耐呢？”
玉儿无言以对，心焦之时，目光突然定在前方皇太极所赠的宝剑上，玉儿眼睛一亮，豁然开朗！
玉儿冲过去拿起宝剑，开心不已：“找皇太极，皇太极说的话，他们一定不敢违抗！”
苏玛惊讶，更是为难：“可是大汗现在准备出征察哈尔，就算连夜赶路最快也要明午才能到他的军营，来回的时间恐怕来不及呢。”
玉儿不容多想，拿着剑就要冲出去：“事不宜迟，我马上赶过去。”
苏玛急忙追上去：“可是格格，要出征的队伍，是不许女人去的！”
玉儿灵机一动，回身说道：“我有办法！”
不多时，夜风中一身男装的玉儿腰间挂着皇太极所赠的宝剑，拼命挥动马鞭疾驰，她一定要赶在明天天亮之前，见到皇太极，求他救下海兰珠！
这边在大福晋赛琪雅的帐营内，塔娜伏地跪在赛琪雅面前，满脸泪水苦苦哀求：“大福晋，求你，救救海兰珠吧！”
赛琪雅坐在高椅上，见塔娜的惨状，冷哼一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喝下，端庄艳丽的脸上满是微笑：“我为什么要救她？”
塔娜一边哭一边哀求：“她好歹也是……也是……可汗的亲生女儿呀。”
赛琪雅脸一沉，大力一拍桌，震得酒杯倒下：“住口！”
塔娜缓缓抬头，一张布满伤疤的脸格外触目惊心：“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海兰珠，人命关天，我求求你，只要你肯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赛琪雅站起身，走到塔娜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傲然冷笑：“你就是爱装出这么楚楚可怜的样子来骗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塔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颤抖着：“我……”
赛琪雅恨恨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声音凄厉：“我曾经把你当妹妹看待，我是那么信任你！可是你呢？居然趁我怀孕不能侍奉丈夫的时候，勾引我的丈夫，还怀了海兰珠这个孽种！”
塔娜自知理亏，只是默默流泪，不断对赛琪雅叩头。
赛琪雅冷冷看着塔娜，毫不动容：“是你，是你让我郁郁寡欢，旧病复发，害我那未出生的小儿子胎死腹中，你居然还生下阿古拉，几乎抢走了我大福晋的位置。要不是苍天有眼，让我的吴克善争气立下军功，让我的玉儿成为科尔沁的福星……只怕……”
赛琪雅回到高位坐下，冷漠地喝了一口酒：“今天，下跪求饶的，应该是我吧！我告诉你，只要我赛琪雅在，我看谁敢救海兰珠！”
赛琪雅说着，大力把酒泼在塔娜脸上。
塔娜激动地跪爬到赛琪雅面前，拉住赛琪雅的衣角：“是我对不起你，我……我已经把自己的容貌给毁了，如果还不能让你解恨，那你就杀了我，放过海兰珠吧！”
赛琪雅冷笑道：“你想死？我却不想让你这么痛快地死！哼，一个敢勾引主人丈夫的下人，注定要得到报应！我要你的儿女为你、为我那死去的儿子偿命，我要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老终生，哈哈哈，哈哈哈！”
赛琪雅悲愤地笑着，而塔娜绝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发间滴着赛琪雅泼过来的酒水，整个人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
是日，阳光勃发地从清晨的薄云中探出来，照耀在大金国驻军地错落的白色帐篷上。
士兵早早起来操练，士气昂扬地聚集在一起，接受将军的检阅。鳌拜满意地检查完，走入帐篷准备计划行军路线。
就在这时，一匹黑色的骏马由远及近，一名少年骑在马上大声呼喊：“大汗！大汗！”
来人风尘仆仆，正是策马一夜赶至军营的玉儿！
士兵不知来者何人，一拥而上将玉儿团团围住，长矛高举。乌力吉受惊仰天长嘶，玉儿被逼停下，急切地向着周围的士兵请求：“你们让开，我要见大汗！”
为首的领军警惕地高喝：“你是什么人？大汗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吗？”
玉儿此时一身男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说道：“我是大汗的故人，从科尔沁来的！我不是坏人，让我见大汗！”
领军见玉儿连身份都说不出来，更觉蹊跷，丝毫不肯让。玉儿心急如焚，只得高声大喊：“大汗！大汗！！我要见你！”
不知道吵闹了多久，大约是玉儿的叫喊声惊动了正在和鳌拜等人讨论战事的皇太极，他带着多尔衮、鳌拜等人走出帐外观瞧，远远看到一个灰头土脸、一脸狼狈的小子正被一群士兵高举起在半空转着一番娱乐，纷纷起哄哈哈大笑。
玉儿被擒，吓得连连尖叫：“放我下来，我要见大汗，我要见大汗！”
士兵不理会她的呼喊，笑闹着把她一把丢在沙堆上。
玉儿被摔得生疼，还是龇牙咧嘴地坚持大叫着：“我要见大汗！让我见大汗！”正嚷着，一扭头就看见皇太极正带着一干侍卫威严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玉儿大喜，赶紧跑上前去：“大汗，大汗！我……”
谁知还没有跑出几步，士兵们就一把将她拉住，不允许她靠近皇太极。玉儿眼见救命的人就在面前，急得拼命挣扎：“大汗！大汗！请你听我说，我……”
皇太极满脸狐疑地远远看着撒泼的玉儿，倒是多尔衮眼尖，仔细地看了看玉儿，便觉得她眼熟，上前阻止拉住她的士兵。
“住手！你是谁？”
玉儿不敢再瞒：“我……我是……玉儿。”
多尔衮一听，惊喜非常，赶紧将玉儿从士兵手里拉出来。
皇太极疑惑地望着玉儿：“你是玉儿？”
玉儿大力点了点头，掀开男装帽子，长发披肩，迎风飘扬。
多尔衮喜不自胜：“玉儿？真的是你！”
玉儿推开多尔衮，一心走到皇太极面前：“大汗，我终于见到你了，太好了！”
皇太极却是脸色一沉，呵斥道：“胡闹！军营重地，是你这个小丫头可以随便乱闯的吗？快回去！”
玉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大汗，玉儿赶了一夜的路，就是来求你帮忙的。”
说着玉儿双膝砰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汗，玉儿恳求你跟我去一趟科尔沁救我姐姐！”
皇太极见她没头没脑，一时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皱眉反问：“救你姐姐？”
玉儿点点头：“大汗，除了你没有人能救她了！你一定要帮我。”
皇太极看看多尔衮和一众将士，转过身去：“走，有什么事去行军帐说。”
多尔衮赶紧上前拉起玉儿，玉儿擦了擦泛红的眼睛，跟着皇太极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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