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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你到底有何过往

  季向东打量着眼前矜持得抬不起头的女人,眉心微蹙,食指一下一下轻缓地敲击着擦得光可照人的桌面。
  
  “李小姐,牛排冷了味道会差很多。”他是真的食欲不振了,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来的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想开口问却又怕泄露了什么,终是作罢,略略不耐地抬腕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个会要先走,李小姐慢用,若是不够,再点就是,记我账上就行。”说完便起身离开。
  
  “那个季总,我还没跟您说我们公司新发布的产品呢。”李冰见他要走,惊得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惶恐提醒。
  
  “今天我时间太紧,要不改天吧,改天我们再约吧。”季向东提议,“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这次说完再未停留,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直到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李冰才悻悻地收回目光,好不失落。她低头扫了一眼桌上丰盛的午餐,灵光一闪,掏出手机便拨了出去。
  
  “念念,你在哪儿?吃饭了没?”李冰边捏着电话边招来服务员。
  
  “没呢,你吃完了?老天真不公平,你应付的是帅哥,赏心悦目,我却要应付一群老匹夫,人跟人之间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幽怨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啧,可怜的,真是身心俱损呀。行,马上给你补回来。”李冰指了指对面位置上完整的牛排,示意服务员撤走,“来玉树林,大餐。”
  
  “噗,你让我去当灯泡?”
  
  “切,灯泡?灯泡你个头,季向东早走了,不过走之前可是撂下话了,随便点,随便吃噢。来不来?”
  
  “来呀,为什么不来,白吃的午餐,我正好饿了,等我呀,等我来了,我们边吃边聊。”
  
  “行,快来,一会儿说。”
  
  纪念下了出租车走向餐厅,门童迎上来询问了她的名字,这才领着她朝里走。门厅很气派,两层楼高的挑层,巨大的水晶吊灯没有打亮,却不妨碍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大理石地板打理得光亮可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念念,这里。”李冰振臂高呼。
  
  纪念目光一掠,可能是因为快过用餐时间了,餐厅里的人并不多,看这装修的档次不低,这样大呼小叫的,着实不合适,她想着便加快步子朝李冰的位置走去。
  
  “话说,你叫我来吃大餐,要是餐厅不买季向东的账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临坐下来的时候目光重新巡视了一周,丝丝不安涌来,她甩甩头,真是莫名其妙,也没多加理会。


  
  “拜托,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这家店的主人,会员制,只接受提前预约,我可是在你来之前特地交代过门童引你进来的,要不然,你只能在门口巴巴望着。”李冰得意地笑起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枉我平日里喜欢看八卦,终于派上用场了。”
  
  服务员开始上餐,李冰巴拉巴拉个没完,纪念淡定地听着,难怪人少,真能进来的,估计也不多。她倒要看看,这么大牌的餐厅,难道还能把平常的一日三餐折腾出花来不成。
  
  “天,你怎么点这么多?”待服务员提醒“餐已经上齐,请慢用”退下去后,看着满桌子的东西,纪念终于不淡定了,“水果沙拉、蔬菜沙拉,点这么多,居然还全是素的,这样你就打算把我之前损失的精气元神补回来?你这明明就是在替季向东省钱好不好!”她的生活基本是两点一线,公司、租住的房子,按道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在公司,不过,比起公司,待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吹吹空调似乎更惬意些,所以,她根本没多思量,直接奔了过来。而且李冰算是她在公司里最能说得上话的同事,快人快语,待在一起,也没什么压力。
  
  “我要减肥,素食怎么了,有营养,能保持美丽和体形。”李冰毫不留情地扔给她一记白眼,拿起叉子将蔬菜上的沙拉拌得均匀些。
  
  “姑娘,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是不是?再说了,老娘花了几千万年爬上食物链顶端不是为了吃素的。”纪念装模作样故作沉痛地摇摇头,“想吃素,去尼姑庵嘛。”
  
  “纪念,你皮痒,居然笑我嫁不出去,要去当尼姑,啊!”音调抑不住上扬。
  
  “谁不让我吃肉,我就笑谁。”纪念不以为意地拿起叉子挑了挑盘子里的蔬菜沙拉,叉了块胡萝卜,塞进嘴里。得,人家立地成佛,她倒立地成兔子了。
  
  季向东靠在车椅后背,闭目养神,手机嗡嗡轻振,打破了车内的静谧。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向东,你人呢?”梁玮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是兴冲冲赶过来陪你的呢。”
  
  “回公司的路上。”季向东懒懒地回应。当初他投资开玉树林,梁玮闹着也要参股,这家伙最爱吃吃喝喝,看在平日交情不错的份上,他便允了,还给他挂了个经理的头衔,主管店内大小事宜。他想玩,那就让他玩个够便是。
  
  “咦,你到底带了几个女人来吃饭?”梁玮疑惑地问。

  
  “什么意思?”季向东眉心一拧,猛地直起身子端坐起来,
  
  “这店开了后,你难得过来看看,本来我在外面办事,店里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带了个女人过来用餐,你这个工作狂最珍惜的就是午休时光,能让你舍得抽出这个时间段作陪的女人自然不简单,是以我才放下手里的事儿颠颠地杀过来围观。哪想,来了左看右看没见你人,这才打电话问你呢。”梁玮解释。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你说几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季向东眸光一闪,“我刚才坐的位置埋单了没?”
  
  “没呢,不过,现在坐着两个女人。”梁玮把自己看到的如实交代了。
  
  “送瓶红酒过去,我一会儿再过来。”季向东交代道。
  
  “得令,等你呀。”梁玮应道,也不问原因。
  
  “你别过去。”末了他还不忘提醒,“等我来了再说。”
  
  “OK!”
  
  季向东收了线,冲着驾驶室里的司机道:“老杨,掉头回玉树林。”
  
  “好的。”司机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打转。
  
  “这样子天天蹲点,有假不能放,太烦躁了,明明是市场部的工作,凭什么让我们来做?”几杯酒下肚,李冰的嘴又开始不受控制,抱怨不停。
  
  “这算什么,我一个做设计的还被拉去做过英语讲解呢,资本家天性使然,吃肉不吐骨头呗。”纪念晃着手里的酒杯说道。这红酒口感不错,高级餐厅就是高级餐厅,连送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向海曾经对她说过,红酒对女人好,要是临睡前喝上一小杯,舒筋活血,美容养颜。她听了立马动了心,女人再美也赢不过时间,保养是项长期的事业,于是每晚临睡之前喝一杯红酒被她纳入保养计划。只是她总是几分钟热度,刚开始还好,后来就记不住了,再后来就完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女人嘛,干得再好不如嫁得好。唉,我没什么大梦想,这辈子只要能当个有钱人家的太太也就心满意足了。”李冰愁眉不展。
  
  “你这梦想还不够大呀!”纪念歪着脑袋想了想,“都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了,多么艰巨的事业。”
  
  “拉倒吧,唉,要是能嫁给季向东这样的男人,就算让我死也无憾了。”李冰豪气地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抓起瓶子又给自己满上,“来来来,我们喝光它,浪费是可耻的。”
  
  “季向东就这么好?”纪念嬉笑地说道。那天的经历让她觉得季向东这个人看似冷冷清清,其实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还是离远点比较保险。酒瓶就要见底,喝得不少了,红酒后劲足纪念是了解的,微醺的状态最舒服,趁着还算清醒她得赶紧带着李冰离开,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倒头睡上一觉。
  
  向海,梦里来跟我相会吧。
  
  “废话,你看,季向东有钱,季向东有能力,季向东有容貌,季向东……季向东……”李冰扳着手指认真地数着,突然下巴像是要掉下来,连说话也断断续续,说不清楚了。
  
  “随便季向东怎么样,埋单吧,要走了。”纪念将杯底的那点殷红尽数吞进肚里,拿起包包准备起身。
  
  “季……季总……”李冰像是被烫到一样,吱的一声推开椅子蹦了起来。
  
  纪念疑惑地看着她的反应,发现她盯着自己身后,眼睛一动不动,这才颇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那里真真切切地立着一个人,五官深刻,轮廓分明,双手抄兜,慵懒随意的样子,只是唇边似乎含着一丝笑,淡淡的,若有似无,看不真切。


  
  “真随便我怎么样,那就再坐一会儿吧!”季向东拖开椅子就那么自然地在纪念身旁坐了下来。
  
  “季……季总,您不是还有会吗?”李冰被吓醒了一大半,有些无措,意外得舌头又打起结来。
  
  “会改时间了。”季向东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季总,您跟李冰慢聊,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之前的不安似乎在预兆着什么,纪念如坐针毡,不想被人看出来,只好急急地表示去意。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季向东挑挑眉。有意思,请她吃饭不赏脸,待他一走,她便立马杀了过来,这算什么?好像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除了车上的那一次,怎么这个女人避他如蛇蝎呢?还是她太过于敏感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她越是想避,他反倒越发想走近,人就是这样,过得太舒坦,偶尔喜欢找找刺激、犯犯贱。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特地交代不用人跟着,走近之前,他立在一个可以清楚看到她的轮廓的位置就那么远远地打量她。她喝酒的姿势很美,玉手纤纤,端着剔透的玻璃杯微微晃动,然后轻抿一口,殷红的液体跟莹润的唇交接在一起,双眸轻闭,很是享受,那一瞬间,有种撩人心神的美。

  
  “纪,纪实的纪。”纪念面不改色地答道,心里却在想着怎么离开。毫无疑问,这个男人一直在认真审视她,那目光像是医生手里闪着寒光的刀,似要把她一点点剖解开来研究。她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赤裸裸的好奇,也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一般,惊喜里夹带着点点兴味。
  
  “纪小姐,幸会。”季向东说着便伸出了右手。
  
  避无可避,纪念只好跟着伸出手。
  
  柔若无骨,捏在手里的感觉相当好的,季向东突然不愿意松开。
  
  纪念见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似还透着点邪气,她的心止不住一颤,慌忙一挣,将手抽了回来。
  
  “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纪念说完便撑着身体起立,哪想腿一软,她作势又要坐回去。
  
  “纪小姐怕是喝多了。”椅脚轻响,季向东及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真瘦,盈盈一握。磁性的嗓音里掩不住笑意,“要不,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回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纪念利落地拒绝。
  
  “李小姐呢?”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季向东看向李冰,笑了笑,“李小姐好像没事,不过,我还是让店里的员工送你吧。”
  
  “啊!不,不……”李冰只觉得自己的处境很怪,怪在哪里她又找不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能一味地摇着头。
  
  “那李小姐请自便,我们先走。”说完也不管李冰的反应,季向东架起怀里的人,就朝餐厅门口走去。
  
  他的步子又大又快,纪念几乎跟不上,几个踉跄之后,脚下越发跌跌撞撞。
  
  黑色轿车停在餐厅门口,见他出来,司机立马下来一脸恭敬地拉开车门。
  
  眼前的景致略略有些重影,有熟悉的烟草香蹿入鼻间,纪念神色一凝,瞪大眼睛扭头想看清身旁人的脸,可不知为何,任凭怎么努力,眼前都像是被隔了层薄薄的纱,什么也看不真切。
  
  “纪小姐?”季向东察觉她的异样,停下脚步打量着她。她的眼睛本来就大,黑白分明,很有灵气,这一用力,稍稍有些凸起,灵气顿消,唇抿得很紧,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样子。
  
  他的一声“纪小姐”像是把纪念的心魂猛地拉了回来,就算是向海身上的味道,却不是向海的声音,所以,揽住她的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向海。妈妈打小就教过她,男人的头,女人的腰,男人的头女人不要轻易去碰,女人的腰也是极私密的地方,千万不能给男人轻易摸去。她觉得妈妈说得在理,从小到大也身体力行,异性里除了有血缘的人,亲密如杨岸沅、项明轩也没有碰过她的腰,当然,向海除外。

  
  “你放开我!”她喝了一声,猛地将身旁的男人推开。
  
  季向东没有防备,被她冷不丁地一掀,整个人朝前蹿了一大步,还好他平衡能力不错,迅速稳住了身体,随即恼火地看向身后的女人。
  
  “不要过来!”语气里满满的警告,纪念拿起包包想拉开拉链拿手机,哪想指尖微微颤动,拉了几下也没成功。
  
  “你要拿什么?”她的情绪好像有些失控,紧咬住薄唇,连眼圈都红了。看着她楚楚的模样,季向东忍不住心头一软,也不再与她计较,是真心想帮忙才开口询问。
  
  纪念哪里会领情,包也不开了,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满是防备地又提醒道:“你不要过来。”
  
  “纪小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公司。”拿他当什么防呢?还好此时没人进去餐厅,要不丢人丢大了,不过,估计也有不少眼睛正看着呢,被笑话是少不了的了。
  
  “我自己能走。”纪念似被提醒了一样,歪歪斜斜地冲到路边,伸手就要拦车。
  
  她这半醉半醒的样子哪里适合坐陌生人的车子,季向东止不住开始后悔,早知道就直接把她灌趴下了,好在能乖顺听话,现在性子倔强着不配合,闹得谁都不好看。

  
  “你这样子怎么坐车!”季向东想都没想直接将她拖了回来。
  
  “你是谁?你放开我……放开……”红酒的后劲完全上来,纪念已经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凭着满脑子的防备,对着来人又抓又挠。
  
  “嘶……”季向东手背一痛。由着她闹,估计会没完没了,他伸手钳住她乱舞的双手,弯腰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低头看着臂弯里一脸不甘的人,嘴角一弯,笑意微苦,他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就不去招惹她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什么后悔药卖。其实,他自己都想不清他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俯身将怀里的人塞进车里,摆正她的坐姿,这才低头跟着钻了进来,“开车。”他冷声交代。
  
  不是上了车,就会配合了。虽然已经闹得有些疲意,可潜意识里认定他是危险人物的纪念,扶着车门又踢又敲,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喊着下车下车,只想着能远远避开,根本停不下来。
  
  “把挡板升起来!”季向东揉了揉眉心。
  
  似有一股电流窜动的声音轻响过后,车身被黑色的板材迅速划分成两个区域。空间更加狭窄,气压也迅速降低,纪念突然就噤了声。谁都不会是向海,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她的向海,她越想心越冷,抱着胳膊朝座椅的角落里缩了缩。
  
  “冷吗?”季向东轻吁了口气,终于安静下来了。
  
  纪念摇摇头,一顿折腾下来,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搅过一样,乱成一片,什么也不能想。
  
  熟悉的烟草香又弥漫开来,巨大的忧伤漫天般扑向纪念,似要击光她这些年好不容易储存起来的勇气。她眼眶一热,紧接着蜷成一团,弱弱地喊:“向海……向海……”
  
  “乖,不闹了,嗯。”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不可闻,季向东以为她还不放弃,只好硬着头皮柔声安慰起来。
  
  “向海……向海……”
  
  呜咽的声音渐响,季向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伸手就把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她哭得很急,像是心爱的东西突然找不见了一般,目光里满是失望、不甘和不舍,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轻轻坠落到细窄的一字裙摆上,洇染开去,很快湿了一片。
  
  “乖,不哭啊。”见她哭成了泪人,像是要把身上的水分都挤出来一样,季向东开始无措,伸手轻抚她的背,帮她顺着气,只想她能好受一点。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意识不清,倦意袭来,纪念再也撑不住,身旁有个支撑,还算厚实可靠,思考不及,她便斜靠在那里,闭上眼睛昏昏睡了过去。
  
  淡淡的发香萦绕在鼻尖,季向东侧过头打量着肩上的女人,眼睛已经肿了,睫毛湿意未消,微微抖动,小巧的鼻子,唇形很好,粉红莹润,像果冻布丁,软软弹弹的,咬一口感觉肯定不错。
  
  季向东被自己的想法吓住,连忙扭回头,目不斜视。
  
  包包里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肩上的人没有动,只是不悦地轻哼一声,怕她被吵醒后又要继续闹,季向东拿起她的包包一把拉开翻出手机。
  
  知名品牌的翻盖手机,只是款式有些老旧,用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边沿的漆被磨掉了不少,底色渐显。屏幕上轻闪的字眼居然是单词Honey,他低头瞟了一眼肩上的人,紧接着便翻开手机放在耳边。
  
  “宝贝儿,想我了没?”男人刻意压低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向东没吭声,面不改色地继续听。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这么久不给你打电话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几天我就能回国来看你了,有个Show要参加,等Show过后就会有好多好多时间陪你了。
  
  “真生气了?哎呀呀,宝贝儿,别这么小气嘛,你好歹吱一声呀,你这样,我的心好慌噢。
  
  “念念,纪念,你到底怎么了呀?喂,喂,国际长途很贵的,纪念……”
  
  季向东啪的一声挂了电话,Show?看来跟眼前的人职业相近,难怪,要不好端端一个男人,怎么字里行间还有语气都跟娘娘腔似的。纪念,原来她叫纪念,很有意思的名字,刚才她自我介绍的时候,不说纪念的纪,反而用了平日里不多见的词,不过只是为了避开她的名字。
  
  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又是谁?若是关系普通,绝不会用Honey来注明,也绝不会称呼她为宝贝儿,若是关系不一般,那又不一般到了什么地步?那她跟莫怀远呢?还有,她好像对他这样的人很避讳,完全不像那些在所不惜只要能贴上来的主动女人,而且刚才哭的时候,嘴里分明呢喃着某人的名字,只是他没来得及听清……
  
  纪念,你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今天的我又触到了你的哪根敏感神经,让你突然失了控,然后情绪无常,哭得这么伤心不已、痛不欲生?
  
  “老杨,找个路口把我放下,送车里的小姐去国宾,开间房,就说是我的客人,交代他们好生照顾。”季向东轻叹一声,放下挡板,提醒道。
  
  “季总,我先送您回公司,再送这位小姐去国宾吧。”老杨好心提议,也算是尽职尽责。
  
  “不用,我打车过去。”季向东又扭头看向肩上的人,眉还轻拧着,他想伸手替她抚平,却又怕扰了她。迟疑了片刻,伸手轻而缓地撩起她脸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光洁白皙的额头露了出来,他一个走神,唇便不自觉地印了上去……
  
  头痛欲裂,真想揪下来不要了,强撑着胳膊起身,纪念晃了晃脑袋,力图让自己清醒些。眯着眼,目光轻掠,天花板上的大灯没开,只余床头的一盏台灯,灯光还被调暗,笼在灯罩里,晕出淡淡的黄。
  
  掀开被子,身上衣物完好,床边整齐地摆放着一双酒馆里常用的一次性拖鞋。纪念侧身下床将拖鞋拢在脚上,几步就走到落地窗边,刺啦一声,将遮得密不透风的窗帘完全拉开。
  
  透过宽大的玻璃放眼望去,已是华灯初上,霓虹的精彩还只略显斑斑,车灯如河,在峪城最笔直的车道上缓缓游动。要是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国宾,她在这里过过夜,也曾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过夜景,虽然这些年峪城变得愈加繁华,可有几处标志性的建筑并没有变。
  
  是怎么来的这里?又会是谁送来的?纪念忍着头痛不断回想着,记忆只停留在季向东架着她出了玉树林,后来他们像是吵了起来,又像是没有,记不真切。一扭头看见床头柜上的包包,她走过去拎在手里朝门口走去。

  
  哪想门一拉开,眼前便有人影一闪。
  
  “纪小姐您醒了。”职业化的微笑。
  
  纪念盯着面前的人套装上的胸牌认真看了看,莫娆,居然姓莫,八百年前很可能是一家,想着便直接开口问道:“谁送我来的?”
  
  “季总的司机,还交代您是季总的客人,喝了点酒,让我们用心招待着。”叫莫娆的女人谦恭地回答。
  
  原来如此,看来她是真的醉得不清,不知道有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失态。纪念微窘,脸有些发烫地又问:“你有季总的电话吗?我想向他道谢。”
  
  “季总的电话没有,他助理的可以吗?”莫娆反问。
  
  “可以。”纪念点点头。
  
  离开之前,一张烫金名片被递到面前,纪念礼貌地道了谢,捏在手里,转身出门。
  
  拦了辆出租车,报了目的地,她掏出手机打给李冰,电话通了却一直无人接听,纪念有些担心,又重新拨了过去。
  
  “念念……”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浓厚的鼻音,像是还没睡醒一样。
  
  “李冰,你在哪儿?”纪念慌忙问。
  
  “在家呀。”李冰回答,“你呢?”
  
  “我也在家了。”纪念摇开车窗,风呼的一声便把头发吹乱了,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她差不多醒彻底了,“你还好吧?”
  
  “嗯,就是头痛,念念,那个……季向东,没把你怎么样吧?”语气里掩不住的担忧,“我也是他找人送回来的,目瞪口呆地目送完你们以后,我突然就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红酒的后劲上来了,没事,他吩咐他的司机送我回来的。”纪念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时间不早了,你要不别睡了,起来弄点吃的垫垫肚子,然后洗个澡再睡,会舒服一点。”
  
  “嗯,行,你也一样。”李冰嘟囔着应道,“没事就好。”
  
  “嗯,没事就好。”纪念念道,“挂了呀。”
  
  “回见。”李冰说完便挂了电话。
  
  纪念看着显示屏上挂断的图标,缓缓舒了口气。一抬眸,看见还捏在手里的名片,先不论那个男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也不论他跟她后来是不是真的起了冲突,总的来说,他让人将她和李冰各自送到安全的地方,也没做什么逾越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应该向他道谢不是吗?
  
  只是这个时候,助理是不是应该下班了?算了,不管怎么样,要么不道谢,要道的话,就应该做得好一些,至少,态度要真诚。
  
  想着便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数着名片上的阿拉伯数字,一个一个输进手机,十几个数字像是用了半个世纪才输完后,拇指一按,电话便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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