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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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已经是下班时间,王路还在办公室里没有走。公安局传达室的老大爷通知王路:门口有个女同志找。
王路以为是马天牧来了,急忙来到公安局门口。却见阿依古丽亭亭玉立地站在风中。
看到王路,阿依古丽竟然有点心跳、紧张,她知道自己的感情正在起变化,她有点失控。
王路说:“你找我?”
阿依古丽一挥手,淡淡地说:“我去书店回来,路过这里。怎么,不欢迎?”
王路知道这个女孩子对他的想法,有点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难道就这么傻傻的站着,你没话对我说吗?”阿依古丽挑衅地看着王路。
王路索性大方地说:“走吧,我也饿了,请你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阿依古丽选的,就是伊力亚斯大厦,这里距公安局一步之遥。
大厦刚刚修复一新,一楼的西餐厅正放着令人心碎的《伴你回家》的曲子。阿依古丽一踩在西餐厅的地毯上就想流泪。她流泪是因为她厌倦了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她流泪是因为自己的两位亲人至今毫无下落;她流泪是因为她爱上了眼前这位与她一同踏着《伴你回家》乐曲就餐的青年,她真想一返身,扑到王路的怀里,让所有的阴谋和恐怖远离这间餐厅,让这一刻永恒。
阿依古丽点了一瓶法国红葡萄酒,给两人各酌一杯。两人慢慢啜了一口,期间,有人给王路打来一个电话,趁着王路到外面接电话的时机,阿依古丽把一种能产生幻觉和和安眠的两用药末倒进王路的杯子里。
在西餐厅的一侧,有个西方面孔的男人正背对着阿依古丽就餐。他戴着一幅茶色墨镜,镜片边缘上的反光条清晰地看见阿依古丽正往王路用过的酒杯里倒药沫,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餐饭没吃完时,王路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与他面对面的女孩不知何时变成了马天牧,他主动握住“马天牧”的手,说:“你是我惟一亲近过的女孩,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人。”
阿依古丽恳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我不想冒险了,我想有个家,亲爱的,给我一个家好吗?”
马天牧主动提出要跟他成家,王路还真有点不相信,他疑惑地问:“你愿意跟我在南疆安家?”
幻觉中的马天牧泪水涟涟地点点头,并且温柔地抓住王路的手说:“是的,非常愿意。”
王路仿佛觉得一块石头重重地落地了,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的意识和身体顿时也轻松起来,他说:“天牧,我困的要死,想睡了,扶我回去好吗?”
阿依古丽忙伸手托住王路的身体,让他的身子尽量靠在自己的身上,温柔地对王路说:“来,站起来,咱们回家。”
当阿依古丽扶着王路摇摇晃晃地往西餐厅门口走去时,那个神秘的西方面孔的男人也结账了。他与迎面而来的阿依古丽撞到一起,他戴着皮手套的手赶紧握住阿依古丽的手,她立刻觉得掌中一阵细细的钻心的疼痛,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发现手掌上划了一个口子,细细的血珠正往外渗透着呢。撞她的男人关切地摸了一下她手掌上的伤口,然后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小姐,你喝多了,走路要小心。”
一丝不详的预感顿时笼罩着阿依古丽,虽然她没有看清此人的面孔,但凭直觉,她知道史密斯派的人来了。
阿依古丽搀扶着王路,两人摇摇晃晃地走出大厦,那时,西餐厅另一个角落里的女客人也结账走了。她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对摇摇晃晃的男女,她把距离始终控制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她是马天牧,她的目光里既有困惑也有警惕。
阿依古丽搀扶着王路来到公安局门口,门卫当然认识王路,但不让阿依古丽进门,后来王路证实这女孩是他的女朋友时,门卫仍然坚持让阿依古丽登记。无奈,阿依古丽只得照做了。
因为登记,等待的时间略长些,王路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他有些恼火地对门卫说:“你真他妈的罗嗦,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就要结婚了。”
门卫借机赶紧上前向王路道歉,在扶住王路的瞬间,他往王路手心里塞了一个小药瓶子。
阿依古丽把王路护送到反恐一队办公室。
进屋后,王路一头裁到值班床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阿依古丽走过来温柔地给王路盖好被子,她注视了一会儿心仪的人,确定他确实睡着了,于是,俯下头来,吻了吻王路那青春的额头以及那厚厚的性感的嘴唇,她真的有点留恋不舍,她在心中暗说:“对不起了,亲爱的人儿。”
阿依古丽快速行动起来,她很快从王路的抽屉里翻出那份南疆信息中心库的“规划蓝图”,并以最快的速度用微型摄像机把它拍摄下来。
二
听着阿依古丽手里的微型摄像机发出“啪啪啪”的轻微响声,王路看似熟睡的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停顿了一会儿,他确定自己已经恢复常态后,他伸出手去,轻轻按了一下床头的铵钮,陈大漠等人接到“动手”的信号,他们忽啦一下从隔壁房间冲出来。
阿依古丽立刻警觉地收起微型摄像机,就要往外跑,只见王路“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身,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阿依古丽的腰。阿依古丽突然将左腿后撩,凶狠地撩击王路的裆部,王路右腿一盘腿,将阿依古丽侧压倒地。
阿依古丽“啊”地喊了一声,还未来得及爬起身,陈大漠等人冲了进来。
艾力的嘴里发出“咂咂”声,他感叹:“好厉害的女人。我老婆竟然有这么能干的同学。”
阿依古丽脸色惨白,愤怒地逼视着王路。
王路说:“中国有句古话,兵不厌诈,你上当了。”
陈大漠到外面给钟成打了个电话,钟成指示:“稳定阿依古丽的情绪,争取钓出她的接头人和上级。”
马天牧在距离公安局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她的目光紧紧追踪着反恐一队那束刺眼的光亮,她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看见阿依古丽扶着王路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她没有多呆,而是向另一方向走去,她要去跟踪那个戴墨镜的神秘的西方人。这是她的上级刚刚给她下达的任务。
阿依古丽沉默了两天两夜。直到被抓后的第三天,阿依古丽开口了,因为她已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在她即将奔赴死亡之际,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王路。
她向钟成请求:“让王路来见我,然后我就带你们去见接头人。”
王路两天没见阿依古丽,再见时,发现她红润的脸庞已经变成菜色,整个人因为精神崩溃而垮掉了。王路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他这道眼神却立刻被阿依古丽敏感地抓住了,她轻声地问:“你同情我?你是来和我道别的?”
王路一惊,暗想,难道她不想活了?他正色道:“也许你应该为你选择的道路感到后悔。”
阿依古丽悲观地说:“我只后悔认识你太晚。”
王路用拒绝的口吻说:“就算认识得早,我们也未必是同路人。”
阿依古丽绝望地说:“我的生命已经没有几个小时了。请问现在是几点?”
王路抬腕看了看表说:“差十分七点。”
阿依古丽忽然就流泪了,她怔怔地看着王路说:“我和你,最多只有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就会永别了。我求你,这一个小时给我,别离开我。”
王路觉得事情不妙,忙问:“你越说越让我听不懂了,能清楚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依古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王路,她伸出双手,希望王路能把她整个儿人接过去,但王路坐在椅子上没动。
“好吧,我配合你们。只是,现在,时间不多了,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你,我是怎样到境外去求学,怎样被蒙骗参加了境外的分裂组织,又接受了谁的安排潜回境内的。我只告诉你们两件事:第一,马上赶到伊力亚斯大厦,我与接头人八点钟在那儿交货;第二,我很快就要死了。三天前,他们在我身上使用了生化武器,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那种东西只要进入到我的血液里,72小时之后,我就会莫名其妙的猝死,死亡时的症状是:发高烧,呼吸短促。”
王路急忙伸手去摸阿依古丽的额头,果然,额头很烫。他急得大喊:“钟头儿,陈队,快来,把她送医院。”
阿依古丽一把握住王路的手,感激地说:“送医院也没用了。不过,在我死之前,能这样握着你的手真好,我真的很知足。”
阿依古丽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王路。王路心一横坚决地说:“好吧,带我们去接头。”
阿依古丽笑笑,她说:“别性急,我当然会帮你的。”
可是,等阿依古丽赶到伊力亚斯大厦时,那个西方面孔的神秘男人却从卫生间的后门溜走了。因为接头时间即将到来时,他忽然看到大厦周围增加了许多可疑的人,他预感到阿依古丽可能出事了,所以,他突然改变主意,佯装去卫生间。
第二天凌晨,钟成接到国家安全局的报告,来自西方的一名特工在企图离境时,被我抓获,安全部门正在加紧审问。
凌晨时分,阿依古丽死了。她死时的样子很痛苦。
三
南疆公安局的信息中心库初见规模。
这件大事总算石头落地了,王路没有忘记另一件大事的进度情况。
这几天,他以公安局准备办一个网络安全培训班为借口,与南疆银行的计算机管理员交上朋友,他稍稍用计,将有关慈善基金会的账单秘密打印出一份。他用夜里的时间,对账单进行逐一分析。慈善基金会的账目看上去走向清晰,没什么漏洞。但也有异常显示:1999年至2000年,每一两个月就有一笔汇款从国外汇入慈善基金会的账户。这些款项少的时候有一万美元,多时达2—3万美元。境外都是什么人与伊不拉音勾联呢?他亟需知道这个秘密。但是,目前公安局不可能给他出示继续查账的手续,因为超出了职权范围。
他决定用“黑客”入侵的办法来解秘。很快查明,账目上的资金与实际所用资金有很大缺口。再细查,王路发现,其中部分资金分批打入一个叫玉素甫的人注册的贸易公司。
王路知道,他有可能在一个地方找到突破口了,那就是玉素甫的贸易公司。这个贸易公司成立于五年前,注册资金是5万,可是,当王路进入到该公司电脑管理的账目时,却发现该公司近一两年内,账面资金多时高达60万,但又在一两个月内突然降至2万。令王路兴奋的是,这个公司存在着极为严重的偷税漏税的事实。
钟成听了王路的汇报,正色道:“你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从现在起你赶紧停止这种行为,以后再处理。”王路一时间沉默不语。钟成见状说:“行了,先说说情况吧。这就说明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把玉素甫找来询问?”
王路很有把握地说:“这没问题。”
钟成心情开朗地说:“这样一来,伊不拉音就会惊慌失措了。”
王路得意地说:“如果玉素甫能吐口,可能离抓伊不拉音的时间就不远了。”
钟成表扬王路:“你这段时间的工作很出色。”
王路话中有话:“也许以后你会找理由说你看错了人。”
马天牧亲眼看到玉素甫和他的员工们一一从那个楼里走出去,然后走远了。她用特制的万能钥匙悄然打开了二楼玉素甫的贸易公司的门。她先是仔细地搜检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线索,然后,她快速启动桌上的电脑,等屏幕上弹出公司账目单时,她用提前准备好的软盘,一一将它们拷贝下来。做完这一切,她又从保险柜里找出账本,挑出相关的几页账单,用微型摄像机紧张地拍摄。
一个黑影两手扶墙,两脚轻盈地向马天牧的背后移动过来,就在黑影即将动手之时,马天牧突然来个倒地动作,同时用脚踢向对方。接受培训时,马天牧每用此招与对手对打,对手都痛喊着认输。可这一次却不灵了,对手用另一只手抓住其砸压的肘部,向上托起,然后近身用右腿别在马天牧的两腿后方,用靠身别,将其摔倒。
眼看马天牧要吃大亏,对方却扶住了她。
黑影原来是王路,他压低声音道:“我们相遇的方式和地点可真不一般啊?”
马天牧也认出了王路,她气恼地责怪:“你怎么来啦?吓了我一跳。”
王路压低声说:“这么精彩的游戏,我怎么肯坐失良机?”
马天牧问:“你对这儿有兴趣?”
王路反问:“谁给记者入室偷拍的权力?你的老板是谁?”
马天牧认真地说:“我想揭露一个真相,我梦想得到独家新闻。”
王路气恼马天牧至此还不说实情,他问:“是什么把我们隔开了?”
马天牧镇静地回答:“是各自的工作。”
王路问:“你必须有自己的秘密吗?”
马天牧道:“刚才我差点要对你说出来了,但是我没说,可能以后永远也不会说了。”
王路强硬地说:“既然如此,我不得不把你带回公安局。”
马天牧突然指了一下窗外:“有人。”趁王路一分神,马天牧夺门而去。
王路没有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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