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9节 第二十九节

    凝枫缓慢地拉开门,静夜里压抑的声响闷屈着。胤禩进门将身后的一点微光关熄,地上朦胧相叠的身影顷刻间隐于黑暗中,不见了。
    两人直立的站着,四周的气息,浓烈的、清幽的、无情的、有意的,绵绵不断,不停不息。
    凝枫不想动,害怕一丝的动荡震散了两人奇异的相融。她盯着他胸口的地方,什么也看不清,但又仿佛可以感受他心跳的律动,坚定、缠绵,却又是那样的脆弱。
    终于,他伸手破坏了平衡,将她拥入怀中,暗哑地说:“我如果真得聪明,应该把你毁了。你和老四演得鬼把戏,还真是让人瞧不出端倪。只可惜,他就算纹丝不动,仍是湿了衣袖。我看着你俩偏装着互不相识,又那样心心相通的下贱样子,---哈哈,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只能看着你们演戏!”
    凝枫的后背承受着强烈的挤压,忍不了,呻吟出声。他不肯放松,像是要将她塞进身体里,他悲怨地声音在房间里飘浮:“要痛就一起痛吧!”
    两个人的相拥无法温暖已然冰封的心灵,更加深着碰撞的裂痕,纹路斑驳。胤禩推开她转身开门,凝枫伸手拉住,他不挣扎亦不回头,倔强的抵抗。
    凝枫残损的声音说:“我没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如果你一定要钻这样的死胡同,那么你把第一次见我时,我遗留的衣服还给我,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胤禩慢慢回头,眼睛里闪烁的光亮像黑暗中擦出的火苗,若隐若现。他问:“只是这样?为了一件衣服?为什么?”
    凝枫答道:“因为你不相信一个人靠近另一个人的原因,可以单纯到什么也不需要。我给你一个理由,我不想看到你纠缠在这个死结里折磨自己。我进府来,只是想找回我丢失的东西。”
    胤禩甩开她的手,整个人贴近,说:“你怎么会认为这样拙劣的借口就可以打开我心里的死结?我真得是你们想象的那么愚笨吗?”
    凝枫为眼前扭曲的面容忧伤。她轻抚他的嘴角、面颊、眼眉,一点一点,试图融化他的激愤。有一刻他怔愕于她的柔情,也松懈在抚慰中。可是,很快的,他退后一步脱离了她设置的温柔。
    他离去前冰冷地说:“我不相信你,因为你没有说真话。或许你也不相信我,所以没有说真话。这都不重要了,无论怎样,你今生不可能再离开这里,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你的生活只能是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凝枫望着他的身影被黑夜吞噬,而自己笼罩在哀伤里,欲哭无泪。
    岁月长河,顾惜着四季日月,却无力体谅人情冷暖。春意盎然,也扫不尽心窍深处的埋雪残渣。
    凝枫看着院中盛开的桃花,娇艳粉嫩。记得老人常说:天上一日,世间一年。原来自己不知觉已经在这个世间两载时光。她模糊了生命存在的意义,一日一日只不过昼夜交替,心中的执念亦随着失望,淡去。
    那夜他离去后,派人送来一件长服,展开来,正是那件穿越时的红色宫衣。几处撕裂已被修补完整,亦清洗干净。她找机会穿着上了假山,然而,没有获得任何信息。没有远处的呼唤,也没有身体的飘离,只是稳稳的承风吹袭。多次的尝试失败,终是说服自己,放弃了。收了衣裳,祈求平静的生活。
    可他不肯给她安静的权利。一段时间不见,又总在某一天突然霸道的出现。与她温存、与她相惜,也与她伤害。周而复始,藕断丝连。
    凝枫看着花开,想着刚才蓝屏跟她说得话:“有人让我问你,想好没有?时间快到了,如果想好了,下个月就接你出去。”
    她知道府里一定有胤禛安排的人,但从没有想过会是蓝屏。蓝屏是八爷府里家养的丫头,一家父母兄弟均在府里当差。她望着蓝屏轻盈的背影,禁不住一个冷战,一身的细汗。
    又是一夜,月悬高空,明亮夺目。
    凝枫在胤禩怀里听着心跳。他的手指轻划着肌肤,柔柔溺溺。到了脸上,触摸细致,指尖沾了什么,移到光下,他戏谑地说:“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还是会掉落的。”
    她看过去,指尖的一点红色,应是她脸上的颜料。
    春花渐落,阴雨连连。凝枫脸上的颜色缓慢的变化,蓝屏给了她一瓶颜料,让她自己补饰,也催她尽快决定去留。凝枫心乱如麻,偏又无人化解,生生地将一树的枝条剪得支离破碎、卒不忍睹。
    身后有人说话,故意提高的嗓音刺耳的尖利:“呦,这是有什么心思吗?好好的一棵树竟然糟蹋成如此。”
    凝枫回头,认出是八福晋身边的丫头,远远的见过几次,但叫不上名。
    丫头见她没有反应也觉无趣,只说福晋要见她,带着她过去。
    胤禩吃了晚饭往后院走,想起饭桌上福晋跟他提起,想调凝枫过去使唤。他知道福晋听了闲言闲语,操心他们的关系。本来让凝枫过去也未尝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是断了他对凝枫忽冷忽热的心思,这一时一时的变化,让他自己都克制不住的害怕;二是放在福晋身边也不会出什么别的乱子,自然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极好的事情,却不晓得为什么原故,当时没立即答应福晋,只说再考虑一下,惹得福晋不快。


    进了院子,想往凝枫房里去,又觉得过于刻意,转身上了假山。快到山顶时,看见一个身影被风吹拂得飘零,渗出一抹寂寥。身影面对着远处,没有察觉到他的来临。他望过去,在那个原来有她的空巷里,伫立着一个身影。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演变的冷酷:“我倒不知道四哥还有这样的雅兴。原来你们有如此深刻的情意,倒是我阻了你们的美好前程了。可惜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们还能怎样?福晋让你过去服侍,我同意了,明儿开始你就过去。还有一点,蓝屏这丫头我不会再留着她,你们的活动不要以为可以瞒得了人。”
    胤禩疾步下山的身影被凝枫语气里的淡泊止住。她说:“胤禩,要学会相信情感,你才可能得到幸福啊!我和胤禛不是你想象中的情意,今天偶尔遇到,正巧我要回家了,他送我一程,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胤禩,今生不能与你相伴,希望来生我们可以在没有怀疑、没有心计、没有虚伪的真诚中相爱一回,我会等你!”
    胤禩看见她穿上红色的长服,慢慢的走到山边,抬腿跨出去,身影骤消。胤禩听见自己的声音狂乱地喊着:“不要走,回来呀!”冲到山边,扑到在地,只看见那个身影悬浮在半空被一团亮光包裹着,好像有东西在拉扯,表情凄伤的痛苦。
    胤禩持续的狂叫着:“不要走,回来呀!”
    光亮中的身影伸出手来,试图抓住什么。突然,光团消失,那个身影极速的坠落。院墙外的胤禛以为自己听到砰然砸地的声音,凝神再听,只剩下风中呼啸的冷漠,连胤禩的呼叫也隐去不闻了。
    春去秋来,岁月飘零。
    胤禩立在埋葬凝枫的土坟边,静静的看着盛开的小花,耳边仿佛听到她在说:“要学会相信情感,你才可能幸福啊!” 
    远远的一股风袭来,玲珑的花儿被吹低了枝干,有几朵受不住落了花瓣。胤禩伤感的笑着,低喃地说:“你的话我做不到啊。没有人教我情感要如何去相信,生活的事实告诉我,相信就是伤害;也没有人让我看到幸福是什么?或许你说得都是梦话,根本没有幸福,只是你的心愿罢了。”
    2007年春天的一日
    故宫租衣照相的小贩和子遇到一件蹊跷事。收摊回家,吃饭时跟媳妇唠叨开:“媳妇儿,你说今儿我遇见个事奇怪不奇怪。今儿上午生意一般,有几个人挑衣服要照相。我瞧见一个姑娘拿了那件红色的宫服穿上,因为我正招呼别人呢,就让她等会儿。可一转眼不见了人,我还寻思别是偷衣服的。可也不像啊,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正琢磨着,天上飘啊飘,飘下来个东西,我这么一接,你猜是什么?竟是那件衣服!可这人去哪儿了?真是奇怪?”
    时间的宇宙中
    浩瀚宇宙,无尽大的空间,漂浮着无数不可知的秘密。
    一艘飞船飞过,差点撞到一抹影像。飞行员喊道:“你刚来呀?也不看着点,把你撞散了怎么办,你们这些孤魂散灵,真不少麻烦。”
    被他呵斥的影像好像有点惊吓到,停在那里不敢动弹。
    飞机员继续说:“好了好了,别害怕。我是负责接收你们的。你还能想起来你是谁?从哪儿来吗?”
    影像思付半响没有回应。飞行员无奈的叹息:“唉,为什么总是我碰到这些疑难问题呢。你说你们也是,没想好的事就不要去做吧,做了又后悔。天地这么大,就没有一心要去的地方,非是犹豫不定,最终落得个身灵分离。你更厉害,连自己身体留在哪儿也记不得。那你告诉我,你最后说过的话是什么,这总不会也忘了吧?”
    良久,那个影像低低地读出一个名字:“胤禩。”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