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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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难猜她目光里隐忍的痛楚,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的睫毛微颤,克制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初你是从八爷府里带我回来的?”
笼炉里的火苗遇到灰渣窜明的一亮,刺得他晃了眼,干咳了两声,说:“今儿是怎么了,说起旧事来,那么远的日子哪还记得仔细。”
她有些激怒,声音粗劣的几乎分辩不清:“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要回家,你根本不想帮我,你从来没想帮我!”
从见到这个女人的那天开始,胤禛就对自己情绪的反复感到不可思议,会因为她的眼泪而烦恼,会因为她的欢笑而喜悦,会因为她的受伤而心疼,会因为她的归依而满足。直至现在,会因为她的悲愤而恐惧。
他没有恐惧过,从小到大只是渴望一件事情,只懂得为了这件事情用尽人生的精力,其他任何事物的得失均是云淡风清。但如今,多了一样想要拥有的美好,耗费心力几乎得到,然而仿佛冬日的雪人,太阳照耀将消失的无影无踪。
凝枫控制不住对他的愤恨,她全然信任着他,甚至强迫自己适应将他的家当作是自己的家,将这个男人当作最亲的家人去关爱。原来不行,他说过算计是他们的人生,已经侵入骨髓渗透血液,而她怎样逃离呢?或者怎样接受呢?
她说:“让我走!”
他伸手想抚触或抓住什么,却被她强烈释放的疏离阻止。他苦涩的笑了,冷酷地说:“让你走?你能走到哪儿去?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敢要你的自由,因为你的自由是我给的!你珍惜的东西,在这个世间一文不值,你的命也一样!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想走,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习惯这里,如果能喜欢上,那就是你的福气。不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这次就算只能留下你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胤禛在门口回首,她仍坐在那里,悲凄的眼神,没有泪光,空落的无助。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柳添新样绿,花开旧时红。
凝枫在院里淋着春雨,静静地看花苞上落了雨珠,沾不牢参差坠地。
樱紫拿了娟伞一旁遮着,并不劝。自那夜四爷走后,快两个月没来看姑娘,姑娘虽不哭不闹,却再不开口说话,每日安静地象幽魂一般。刚开始还劝两句,发现越是劝,姑娘越是伤怀,泪水少了倒多了几分心死的无奈。四爷每日都遣人来问姑娘的情形,又不似不管不顾的样子,她只是弄不懂主子们究竟斗得哪门子气。
入夜雨晴云散,残月悬空。
凝枫迎着月光,风静悄地拂来,就这样睁着眼睛,看到三百年后的夜空一样,真以为是北京的夜。但是渐渐的看不清,心里的那一抹清亮又一次被悲哀冲尽,再也回不去了吧?
在这三百年前的夜里,绝望永远占着一席之地,无论怎样伸手,心底的梦仍是海誓蜃楼般虚无。
胤禛总是看见她那样的流泪,一滴,许久,再一滴,已经流尽了却从最干涸处又硬渗出来。他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失去,一个人竟让自己一直流不尽的泪,流尽了找出血来也要再流。他能做的唯有在她感觉不到的阴暗地,陪着她。然而,就是这样陪着,有时也会静悄悄的生出一丝恐惧,月光下的人隐约的孤影,云遮月的刹那,以为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下一刻看见,原来还在那里!心松了,但前一瞬的痛竟是不肯饶人的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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