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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十八节

    脸上的泪水被风刺激,结了冰点。凝枫僵直地看着那个身影,仿佛由地狱一步一步走来,她绝望地想大喊,而身体里面的声音炸得她听不到任何响动,唯有在寂静的世界里等待伤害降临。
    文升走近她身边,觉得她惊吓过度恍惚了,伸手拉她,刚触到手臂,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力击打了一下,全身痉挛,手中的孩子差点滑落。可一眨眼功夫,她的膝盖袭击了他的下身,额头顶到他的脸,他脚底一滑向后摔去。
    凝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看着他摔倒,意识里突然有个声音疯狂地尖叫着:快跑,快跑,快跑!她搂紧木子奔跑。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小枫害怕。”她听见脑子里一个孩子哽咽地持续地呼喊,却无人回应。那时,爸爸带哥哥离开家,妈妈把自己关在小卧室,她一个人站在没有开灯的客厅,周围的阴暗里依稀有影子晃动,角落里间断的轻响,她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无助地哭泣。
    前面有一扇门,她崩溃地撞上去,用尽力气叩打,却只发出虚弱的声音。身体很痛,手臂没有知觉,怀中的孩子寂静的连呼吸也听不到。一声,一声,一声,她几乎感受到身后的人渐渐靠近吐出的气息,像是幼年时发现干死在草地的小猫,笼罩着毁灭的腐味。
    门吱呀一声打开,不等开门人反应,凝枫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门缝间挤进去,步履艰难地冲到门后的角落跌倒,萎缩得发抖。
    看门的阿七睡意朦胧,没料到被人一下突破,窜起怒火刚要发作,转眼又被凝枫的样子止住,虽然衣冠不整,满身可怖的血迹、肮脏的泥水,目光涣散、表情惊恐,但面容依稀能看出是秦姑娘。他赶忙关了门,叫出一同守门的小武看着姑娘,自个进府里通报。
    等到胤禛赶过来的时候,凝枫已是半疯癫状态,无人能靠近她。有人伸手,她看上去完全垮掉的意志瞬间苏醒,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双目圆睁,面容狰狞。她手中的孩子没有反应,头软软的垂着。
    胤禛退下奴仆,缓缓走到她面前两步远蹲下,连声轻唤:“凝枫,凝枫,我是胤禛,不用害怕,我在这儿。”
    凝枫的眼前一片黑暗,她敏感警惕地随时准备抗拒凶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妈妈的关怀,温暖的围绕过来,她试图更接近些,无措地寻觅声音的来源,最后她看见了胤禛。
    胤禛伸手接住她眼睛里滴落的泪水,将木子抱过来交给奴才,转瞬间她奋力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喉咙里发出撕裂的呜咽。胤禛紧紧搂住她冰冷的身体,听着她悲惧的哭泣,心尖刺痛几乎无法承受。他终于将这个女人放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在看见她那样无助的时刻仍然倔强地反抗着。
    凝枫感觉自己在飘荡,轻轻忽忽,穿过云雾看见一栋楼,是自己和妈妈的家。近些,看清一扇窗亮着灯。飘进去,沙发里一个年轻男子搂住妈妈哭泣。她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男子,有一种熟悉的亲近。男子抬头好像能看见她,放开妈妈往她这边走来,伸手触到她,突然容貌变成了胤禛,眼里浓烈的怜惜,差点溺陷住她。随即一股大力向后拽她,她回首,胤禩远远地在天边,凄凉的忧伤。他转身离去,她的心剧痛,冲口喊他的名字,却怎样也出不了音,一身的急汗,人一颤醒了。
    屋里燃着蜡烛,烛泪执着地嘀嗒。樱紫听到动静走到床边,扶凝枫坐起来,倒水给她喝了,问她饿不饿。凝枫摇头,让樱紫坐下,比划着问木子怎样了?
    樱紫为她拢了拢被子,说:“撞了头,身上也淤青了,大夫看过说问题不大,吃两服药就好了。姑娘别操心了,休息一会儿吧。”
    凝枫拥被坐着,回想起发生的事,后怕起来,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樱紫过来搓她的肩臂,想帮她缓解。
    胤禛推门进来,看见这个情形,让樱紫去将暖火烧得旺些,自己坐到床边连被一起搂紧怀里,轻柔地说:“好了,好了,有我在,有我在。”


    她的泪冰凉的落在颈上,嗖嗖地扯住他心里的那根线,一下一下的强烈。好一会儿,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胤禛扶开一看,她含着泪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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