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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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的格局、摆设都跟雍和宫完全不同,也没有那高高低低的佛香、浓烟。春天,满园的花草,清雅艳丽。湖边的石块被风吹杨柳的阴影一片一片的遮盖着,湖水清澈能看见鱼。
侧身看他,象是看见朋友一样微笑了,真的有些开心,在如此的暖阳下,有一个认识的人陪伴,心里踏实。
进了屋,已经有几个女人在。看见我们,都起身招呼。他给我介绍,年纪大点稳重些的是嫡福晋那拉氏,另一个温柔些的是李氏。两个年轻的,眉眼间带着戾气的是耿氏,身资柔弱的是钮祜禄氏,都还是孩子样。
我回避了大家探询的眼神,她们也没有盯着我看。只是在和钮祜禄氏的回应中多看了她一眼,毕竟身份不同,可她畏缩地低了头。
坐下后让了茶,他们在闲话,我盯着眼前桌子上的一个盛水果的盘子发呆。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得看见这个盘子,连做梦都没有奢望过!
那是比普通盘子稍大的青花盘,内壁圈绘莲花、桃、石榴及葡萄纹,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盘子,那么被水果压住的盘心应该绘花纹。可惜这个盘子不是黄地(黄色的底色),是仿明正德年间“黄地青花折枝瑞果纹盘”的样子。
我曾经迷恋青花瓷器,不是很懂就是喜欢。在书中看过这个盘子的照片。
“黄釉施于青花器之上,青花典雅,黄釉娇艳,传世及少,不为多见。”脑子里有声音在说话,轻轻地、越来越快速地,一遍又一遍。
他的声音也轻轻地:“喜欢这个盘子?”
我看着他,颤抖地问:“为什么不是黄釉的?”
他挑了一下眉,饶有兴味的说:“你懂青花瓷?”
我抓住他的衣服,我在发抖,“你有哪个黄釉青花的纹盘吗?”
我想我的样子有一点疯狂,他皱着眉用手抚我的脸,沾了一手的泪。
他摆脱我的拉扯,对其他人说:“你们都散了吧。”
我的眼睛被泪水阻挡什么也看不清,我无意识地重复:“你有哪个黄釉青花的纹盘吗?你有哪个黄釉青花的纹盘吗?”
等我自己平静下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女人们了。他坐在旁边喝茶,何方也在身边,好象刚说完什么事情。他打发何方去办事。
我的哭泣已经停了。他问:“说吧,怎么一个盘子就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说:“那是一个梦!你懂吗?一个梦突然在你面前变成了现实,你会怎么办?”我最后的问题是很认真的在问他,我想知道别人对于梦境成真会是什么反应。
他盯着我,象是想看清我话语背后藏着什么。什么也没藏,只有悲伤。
他的语气很坚定:“接受,接受梦境成真的事实。”
他劝慰的继续说:“只有接受了,才能继续生活。”
我说:“因为这个梦成真,而有了一个新的梦那该怎么办呢?”
他说:“梦只是梦,不用去在意它。多关注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正理儿。”
他说的是对的道理,然而对于我的失去没有人会感同身受,于是他的道理听起来很拙劣。
闹了盘子事件后,他警告我:“你再继续闹下去,谁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为了掩饰我的身份,他花了大力气。他虽不说,我也感觉得到府里没有人关注我,并不是不奇怪,而是他的震慑压制着。
我原本不是个外向的人,曾经的朋友说过,我是坐在旁边如果不吭声都会被当成是雕塑的那种人。其实这种比喻是夸张了些,我只是喜欢平静带来的安全感罢了。然而,是否在穿越中破坏了我的性格?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它总是突然猛烈地痛,不能遏止。
有几天他没有来看我,我曾经想自己出去逛逛也被樱紫婉转地拦住。
她对我的态度客气疏远,我只是她奉命看护的一个女人。她说:“姑娘还是不要自己出去的比较好,园子大,人也杂,不如咱们自个院子里清净。姑娘要是想买点什么或是想吃点什么,吩咐我和榴红就好了。”
日子过的冷淡,却也不慢。我这几天没人搭理,倒是静下心来想了想事儿。
我既然能来,就一定会有契机回去。那么首先要想清楚到底怎么来的?
因为在故宫里逛?不是,那么多人逛都没事。
因为我穿的宫服?也不会吧,又不是只有我穿过。
那是因为我听到的细碎的声音?那个声音在说什么呢?
想到那个声音时,我的头有点晕,觉得好象在那里听到过,再仔细想,头开始痛。跳过去,先不想声音,想想到了以后的情况。这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的记忆从穿上宫服听到声音到醒来,中间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四爷在哪儿发现我的?当时看见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会想着把我带回府呢?他不应该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回想起与他第一次见面的谈话,他没有跟我解释具体的情况,只是附和了我的说法,他隐瞒了我什么吗?
有了疑惑,我的脑子突然清明了起来。如果确定了要想法子回去,那么细节的问题一定要了解透彻,否则错了毫厘可能就差之千里。
每天都是樱紫给我梳头。古时的人梳头是个细致活。我的头发刚过肩,梳不成发髻。平时梳两个麻花辫,出去时往后拢成圈拿发簪别住。
我穿不惯上下两件的衣裙,拿了樱紫的连身裙来穿。她说不合规矩,是下人才穿的衣服。我懒得跟她计较,威逼着占为己用。
我强行走出院子的时候跟樱紫发了脾气。她挡在我身前,不卑不亢就是不让开。
我恼了,使力推开她,厉声说:“今天我是一定要出这个门的!要嘛你找人捆了我,要嘛我踩着你的身子也是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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