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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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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索太多了,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刘流闷头找资料,心事重重。倒是罗丹很乐观,称之为幸福的烦恼。
  
  刘流开了个会征求弟兄们的意见,尹重和罗丹的想法很简单,主张不用再折腾了,眼见为实,就照着老洞子底下挖吧,出了问题再说。刘流又打听到了一件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县城东北30公里处有个水库,水库边缘有条金脉,县国土局一年前设置了矿权,老板姓关,胆子天大,偏要往水库底下挖。自然是贯穿了库底,当时就淹死了三个人,好在他赚到了钱,拿出了一百万和死者家属达成私了协议以后,随即请来南海舰队水下作业队将打穿的窟窿补上又开工了。昨天县国土局任副局长告诉他由于水压太大,洞子又塌了,这次死了五个人,关老板眼见要倾家荡产,还要负刑事责任,当即就跑了路,现正在通缉中。
  
  事实证明,在水库地下打坑道大有风险,操作不当会出大事故!所以刘流坚决不同意他俩的意见。尹重便提出来一个折中的方案,等地质工程师到位了再说,反正在手续没办好之前也开不了工。罗丹马上说出来葛优的那句著名台词: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他的自问自答足以说明人才稀缺,风水轮流转,随着各种有色金属的价格发了疯似的往上涨价,地质勘测队里那些只有“半桶水”水平的地质队员也时来运转了。自动升级为“人才”,成了金矿老板们的座上客,要知道在以前,地质队可是个清水衙门。
  
  “人才”是资城市地质队的姚工,但他不属于“半桶水”之列,有些真才实学,只是沉迷于赌博不能自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第二天,刘流找到了他,这家伙赖在牌桌上不下来,牌友们不买账,纷纷要他还钱,刘流见机会来了,忙替他偿还了8000块赌债。这赌棍喝了阵闷酒后道出了实情,他的收入不多,又看不惯发了横财暴发的矿老板,老婆便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也就心灰意懒,过一天是一天了。
  
  尹重看不惯了,冲他说了一句话:这种女人,你赚点大钱回去让她瞧瞧啊!大不了把她一脚蹬了。
  
  老姚闻听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觉得尹重是他上辈子交来的朋友,那不是缘分是什么?他猛地干掉了杯中酒,甚至没有谈工资待遇就同意了。刘流马上任命他为总工程师,并要求他拿个切实可行的开采方案来。
  
  闲话少说,为了尽快办全所有手续,刘流使出了苦肉计。在村委会和村民代表上,他们征地开矿的事宜村里意见不统一,刘流就拿尹重开刀。因为尹重对村里的不合作颇有怨言,所以成了替罪羊。刘流怒骂他:不理解村民们的顾虑本身就是一种对我们的关心,怎么能狗咬吕洞宾?会场上,每个人似乎都被感动了。这时,镇委书记李泰适时地站了出来,表明了镇里的态度,使得决议顺利通过;对付市国土局的那帮人,刘流使出了美人计,带着他们去中州最高档的洗浴中心“考察”,虽然他心里觉得这种方式很龌龊,但他们见怪不怪,并且坦然接受,所以,他们很快就拿到了探矿权证;井口位置那块山地的主人叫辉子,矿上租了他的一栋屋他还不满意,又想趁火打劫,开出了让他们不能接受的高价。无奈中,刘流声东击西,声称将重新选址,慌得辉子马上变了脸,又是杀鸡又是宰鸭,要请他们吃饭喝酒,并且主动把价格降了下来。刘流谓之瞒天过海计;县、镇招商部门为了业绩,让鹰嘴崖金矿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县里的招商引资项目。县招商局长却一直对他们的实力不大放心,办事总是拖拖拉拉,刘流就吹嘘他们的大股东是来自温州的大老板,而他和尹重,简直就是股神现世,随时可以调动上千万的资金参与任何项目。他不负责任地乱吹,被尹重嗤笑为打肿脸充胖子之计。他也有收获,摸清楚了春桃下个月年满十八岁,还没有男朋友,有时候她也坐个便车去县城买东西,由尹重担任专职司机,罗丹便指责他是假公济私,使的是丑男计。


  
  黄厅长的余威犹在,胡局长一直惦记着要和他拉近关系。从乡镇干部一步一步爬上来,他自然懂得官场的窍门,和刘流的关系就逐渐热乎起来。有一次吃饭,他破天荒地指示司机去埋了单,说是这餐饭由他请客!到了酒桌上,胡局长又如是发问,刘流依旧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他。好在黄厅长身在国外,刘流也有理由推辞。吃完饭,照例放进胡局长汽车尾箱的礼物,却一次比一次贵重,胡局长得了好处自然就住了口。刘流想:探矿权证在省国土资源厅办理和发放,拿到了拍卖文件,资城市国土局想再次干预,根本就是有心而无力了。但是,鹰嘴崖金矿由胡局长现管着,国土局矿山稽查大队的众多好汉一直虎视眈眈。如果不抓紧时间快速办理好开工前的各项手续,一旦胡局长闻出什么味儿来,我将陷入前所未有地被动。
  
  然而,任由他怎么周密计划,却总也比不上政策变化快,麻烦来了!就在鹰嘴崖金矿向县国土局申请使用炸药时,省国土资源厅突然下发了一份文件:本省境内持有探矿证的所有矿山,原则上一律不允许进行坑探作业!刘流傻了眼,那意味着批不到炸药和雷管!尹重嘟囔着说:不准打洞子怎么找得到金脉?
  
  刘流翻看着那份《勘探实施方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当中。罗东和吴水明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去厅里找张处长一打听,原来是邻近县一个煤矿一下子死了6个人,性质属于特大安全事故,领导们生怕承担责任,开会将所有持有探矿权的矿山来了个一刀切。吴水明说起了风凉话,尹重和罗丹也垂头丧气起来。罗东劝解道:没办法啊,看来我们只有请地质队来做个详查了,挖些探槽,做个地质填图,然后再考虑实施钻探工程。我算了一下,那样得增加投资,我们等不起,如果政策不松动也只能如此了!


  
  一想到要增资扩股,刘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和尹重都没钱了,黄晓娜还等着他的迷你跑车,公司章程约定不出资就得减小持股比例,那不是便宜了吴水明?吴水明想尽快得到金子,刘流知道他的意思,他还知道他的电器生意利润越来越薄,原材料价格飞涨,而他的产品要提价却行不通。竞争日益激烈,他想尽早转型,去年冬天的“温泉事件”就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被揭穿老底以后,他和罗东一样盯上了日益稀少的资源类行业,目前他需要新的利润增长点,吞并他们的股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如果不干了,还不是又回到了起点?想了一天一夜,刘流的眼睛要冒出火来,决定去借高利贷。牛大伟有资源,很快就帮着联系好了一家财务公司,对方答应借款100万,月息8%,他说这还是便宜的。
  
  尹重眼看他要往火坑里跳,提醒道:我们不是发现了茶王的宝藏吗?干脆去梅溪沟里看看,有机会就挖出来卖掉!刘流对阴脉不抱什么希望,地质上说缝沟必断,地质队员最喜欢的就是钻山沟了,如果银矿脉下到了沟底早就被地质队发现了,还会等到现在?罗丹说反正没事,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奇迹呢?
  
  没有什么比钱还重要啊!他嘟嚷道,搬出了罗盘、地质锤和水鞋,又往包里塞了一把小口径运动手枪。他有个同学在市射击队当教练,枪是他霸蛮借出来的,说是为了防色狼。出门之前,刘流没让老姚跟着去,担心他的嘴巴乱讲坏事。车至鹰嘴崖,他们远远地就下了车,水库尾子上有很多浅洞,明显是挖沙金留的痕迹,说明上游必定有暴露出地表的金脉,金子被雨水冲刷脱离了岩石本体,又被流水带到了这里,老姚来看了一回就指出这现象本身就能说明金脉确实存在,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罢了。
  
  顺着梅溪进入峡谷,两岸树木参天,马上就见不到阳光了,溪流水量不大,但是上下落差却极大,水冲击着岸边的大石块,有的地方竟让他们无处下脚。刘流在前面开路,手里的棍子抽打得树木啪啪作响。到处都是受到惊吓的蛇的影子,在他的骚扰下纷纷现出了藏身之所:又长又黑的黑蛇从水中游过;身上有一圈一圈白色花纹的是剧毒的银环蛇,正懒洋洋地盘在干燥的石头上吐芯子;四脚蛇扭动着肥硕的小身子飞快逃入草丛。尹重脸色发白,小声说道:这么多蛇,难怪说起这里春桃就求我不要说下去了。
  
  溪水里、草丛中有很多蚂蝗,三个人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尹重强忍住心里的厌恶,大声咒骂起来。越往上游走植物越稀疏,本地常见的樟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松树和低矮的灌木,再往上就是梅山坳里最神秘的梅花潭了,碧绿的潭水深不见底,平时罕有人至。插入峡谷的板岩在前方露了出来,根据目测,茶王的宝藏就在巨大板岩的中上部位置。刘流扯掉紧扒在脚脖子上的三条蚂蝗,又顺手采了一些金银花放进水壶,摇了两下示意他俩喝下去下火解渴,罗丹脸色苍白,肥胖的身子摇摇欲坠。
  
  喝了几口野生凉茶,尹重突然指着刘流的背后,示意他赶紧回头。刘流一看身后,只见一块巨石横亘在溪水之上,上方是一棵枯树,枯树上端长满了青苔,前方的枯枝上竟然立着一只大鸟!灰白色的羽毛,看不到头部在哪里,罗丹打开包,手忙脚乱地去找他的运动手枪,小声喝道:你俩都别动,是只夜猫子!

  
  等他拿出枪去瞄准的时候,大鸟已不见了影子,刘流注意到它顺着光溜溜的石壁急速上升,飞到一处暗黑色的阴影里就不见了踪影。石壁是整齐的青色,一眼望过去约有一百多米长,有小股山水流进下方一个水潭,水不深,可以蹚过去。刘流仔细查看了岩石,发现茶王的阴脉根本就没有延伸下来,所有的现象都很正常,与一个普通的山谷没有两样。猫头鹰在岩石上方的阴影里号叫了两声,声音像极了小孩子在漆黑的夜里啼哭,这声音传得很远,刘流的汗毛竖了起来,罗丹很烦躁,举枪就打。“砰砰”几声枪响以后,天空飘下来两棵草。尹重在水里捉鱼,说晚上喝野生鲫鱼汤,有一棵草正好落在他面前,他把草捞起来甩到罗丹身上,说他随意放炮打枪,尽造孽。罗丹顺手接过,随意瞄了一眼,脸色立马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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