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节 【第06章】白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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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年1月1日——2011年1月8日
地点：龙潭市市郊直永镇
人物：柯银羽、张星、梁冰、赵钰姗、章三
规则：血字执行时间过后方可返回公寓，违者死！地狱公寓小丑
如果当初欧阳菁不害怕看摄像视频、能从头看到尾，如果她跑得再快一点……可惜，没有如果……欧阳菁，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不……不要！”忽然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跌撞着冲到旋转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出去，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门前那顶圆帽。
“阿菁……”那女子泣不成声，“你，你怎么会死……没有你，我怎么办啊，都是因为有你陪伴在我身边，我才能撑过来的啊……”这个女子名叫林翎，是公寓里和欧阳菁关系最好的一个住户，住在810室。
夏渊的死，对住户们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即使在那个时候，林翎也未曾像现在这么失态。她和欧阳菁进入公寓的时间差不多，曾经和她一起执行过一次血字指示，林翎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所以她对于欧阳菁非常依赖。如今，欧阳菁却死在了她的面前。
在大厅里等候李隐他们的，还有柯银夜、吴晓川、章三等人，即将要执行魔王级血字指示的唐兰炫医生也在。当看到华连城夫妇终于进了公寓，唐兰炫他们本来非常兴奋，但是随即欧阳菁就在公寓门口殒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踏入生存的大门了！
血字指示，实在太残酷，太残酷。生死，完全难以掌控，即使通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依旧吉凶难卜。
“别太伤心了。”吴晓川和杨临走过去安慰她，“林小姐，不是还有我们吗？你不会孤单的。”
当天晚上，李隐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住户们讨论魔王级血字的问题。距离指定的明年元旦的魔王级血字执行日期，还有一些时间，必须要尽早打算。
李隐问道：“地点是哪里？”
“很特别呢。”唐兰炫答道，“是在天南市的一家百货商场里。时间很短，只有三个小时！”
“那家百货商场是……”
“欣欣商场，很繁华，平时人非常多，居然在那里执行魔王血字……”
李隐本来还以为会不会是什么古墓、坟场之类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可是却和他的想象完全相反。商场？和恐怖气氛完全扯不上关系的地点。
“而且还特别提到了一点，”唐兰炫继续说，“魔王级血字指示，只要是没接受该血字指示的住户，即使到了指定地点，也绝对不会死。”
李隐的心一颤。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这等于是鼓励住户去观看嘛！那，要不要去看？
“那我们一起去吧？”杨临说，“如果魔王血字并没有那么危险，也可以考虑接受啊！”
如果和平常的难度相差不大，又通过一次就可以离开公寓，估计多数住户都会选择。李隐沉吟了片刻，也决定去看看。
“那……只有唐医生一个人决定去吗？”李隐问道。
“嗯，是的……”
唐医生，居然成了白老鼠。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开始轮流到那家百货商场去进行观察，弄到了各层平面图，准备了许多条逃生路线。考虑到让夏渊殒命的那次血字，他就是因为提前去侦探而被鬼攻击，大家都不让唐医生提前去那里，而是由住户们去帮试验逃跑速度等细节问题。对于该百货商场有没有灵异传闻的调查，一无所获。这家百货商场是一年前新建的，有许多知名品牌店，服装、餐饮、电器、食品等应有尽有，一共十八层楼。商场里每天都是人山人海，怎么看都和恐怖扯不上半点关系。然而越是这样，才越是显得可怕！
2010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夜。李隐又在欣欣百货商场里逛着，他希望再找到一些线索。要怎么做，才可以救唐医生？
电梯上到了七楼，门一开，李隐就走了出去。七楼是卖服装的，李隐跑遍整个七楼，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只好叹了口气，又继续向楼梯走去。而李隐刚走不久，七楼的某个服装店里，一个身着一套冬季款式衣服的塑料模特，突然脸部出现了一道裂痕……
公寓1404室。“夏渊死了以后，住户们把所有的精神寄托都放在李隐身上了。”柯银夜站在一排落地窗前，双眼却好像没有一点神采，俊逸的脸上神情冷峻。站在那里，犹如美术馆里的一尊雕像一般。
“没办法啊。”柯银夜的身后，他的妹妹柯银羽，正一边在墙壁上装裱着一幅油画，一边说：“人啊，总是需要相信什么，才能够活下去。”
落地窗上新换的窗帘，是一幅婀娜多姿的仕女图。与妹妹不同，柯银夜很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化。
“银羽，”柯银夜回过头说，“你不会去执行那个魔王级血字指示吧？”
“暂时不会。”柯银羽只顾着装裱油画，“我打算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你还是老样子呢。”柯银夜看着妹妹的背影，走到客厅的茶几前，拿起一个陶瓷杯子：“你……该不会还在想着，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吧？”
柯银羽的手略微抖了一下，油画的一角摔了下来。她没有回过头，但她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阿慎的死，不是你的错。”柯银夜的手紧紧地捏着杯子。
银羽回过头，转移了话题：“风大了，把窗户关上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柯银夜站起身说：“我去开门。”他三步并作两步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
“楼长？”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李隐。
“别叫我什么楼长了，柯银夜。”李隐微笑着对眼前俊朗的年轻男子说，“你知道的，你们兄妹中任何一个，都比我更适合当楼长。”
“别那么谦虚嘛，楼长，”柯银夜把门拉开，“进来说吧。”
李隐走进客厅的时候，柯银羽已经把油画装裱好了，她微笑道：“李隐，你来了？我去帮你泡茶吧，我记得你最喜欢碧螺春，一直帮你预备着。”
“好，谢了。”李隐这时看向柯银夜，面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你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柯银夜做了个请李隐坐下来的手势，“和魔王级血字指示有关？”
“嗯，是的。”
“果然如此啊。”柯银夜看向那排落地窗，“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你们兄妹俩，是这个公寓里除了夏渊之外，我最信服的人了。不，甚至比起夏渊，我更信任你们。”
柯银夜和柯银羽兄妹，是比李隐稍微晚一点入住公寓的。这两个人，目前都已经执行了三次血字指示。他们以前曾经和李隐共同执行过一次血字，那一次，李隐见识到这对兄妹深藏不露的一面。柯银夜，他那双仿佛可以洞悉世间一切事物的眼睛，李隐从那之中感觉到一股决绝、果断。
“李楼长，你谬赞了。”柯银夜摇了摇头说，“楼长夏渊的才智，我怎么能够相比？不过，既然蒙你那么看得起，我肯定不会推辞，希望能帮到你。”
“茶来了。”柯银羽从厨房里走出来，端来了两杯茶：“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李隐，我也能一起谈谈吗？”柯银羽一直还是叫李隐的名字，而不是“楼长”，当然李隐毫不在意。
“你觉得为什么魔王级血字指示不伤害一般的住户？”李隐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的确呢……”柯银夜说，“似乎是没有必要的，但这条提示让住户们可以放心地前往指示地点，观看具体过程，还得以置身事外。公寓的血字指示，也绝对不会有谎言。如果魔王级血字指示艰险无比的话，那么，没有人会主动去选择吧？”
“我有同感。”李隐说，“所以我在想，魔王级血字指示，真的是极其困难么？还是难度并不是特别高？”
“难度不高，是不可能的，否则多数住户都会去选择魔王级血字，而不是去熬过十次血字。但是难度太高，没有人去选择魔王级血字，魔王级血字就等于不存在。这，就解释不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允许住户去观看过程……”
“也不是无法理解。”柯银羽说话了，“魔王级血字相当于考试的附加题，分值是额外多出来的，可做可不做。如果做的话，就可能有额外的分值，提升考试的成绩。在这样的情况下，附加题一般难度不会很低，一般是留给学有余力的学生去做的。所以，魔王级血字可以理解为，生路比一般血字更加难以寻找的血字指示。所以，魔王级血字是留给具备识破生路的天才住户的。”
李隐点点头，的确，这样就说得通了。让住户去观看，是给予住户摸清魔王级血字规律的机会？
此刻，柯银羽依旧无法入睡。夜风很凉，她一个人赤着脚，来到阳台上，仰望着星空。
“阿慎……”真的好思念他。哥哥说，阿慎的死不是她的错，但果真如此吗？谁也不知道。
她住在1407室，和哥哥住在同一个楼层。柯银羽曾经是众人羡慕的才女，十二岁的时候跳级读高中，高考直升录取，大学时发表令人惊叹的物理论文，甚至连比她年纪大上几十岁的老教授都很佩服她。她轻易地获取了一般人难以企及的各种荣誉，和她那位天才哥哥一样，数学、化学、物理、哲学、心理学、历史、政治，几乎无不精通。“神童”“天才”“完美”，柯银羽是听着这些形容词长大的。而就在这时，她遇到了阿慎，唯一一个不是只对她的“完美”感兴趣，而是真正喜欢她这个人本身的人。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至少，要让哥哥活着离开这个公寓……”这是柯银羽此刻唯一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柯银羽感觉到心脏猛烈地灼烧起来，她立刻回过头去，黑暗的客厅里，墙壁上正不断渗出大量鲜血，形成一个个清晰的字！
宁安堂是天南市最知名的大型制药公司，在全国各地都开设有分公司，研发的药品品种也相当之多。宁安堂是正天医院最大的药品供货商。
此时，宁安堂制药公司总部大楼的董事长室内。
“嗯，好的，李院长。”宁安堂的邱董事长，虽然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性，但风采依旧不减，她说：“下个月我们公司治疗心脏病的新药就会正式上市，到时候贵院务必为我们的新药打开知名度啊。”
电话另外一头，正是李隐的父亲李雍：“邱董事长，你放心吧，我们合作都那么多年了，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挂了电话后，邱董事长看向桌面上的一个相框，她拿起相框，泪水不禁涌了出来：“阿慎……”
李雍挂了电话后，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和李隐联络了。“这儿子真是的，还和我犟着呢，说是要自己找工作，还在写网络小说？”李雍实在弄不明白，以儿子的才能，他为什么浪费才能去写什么网络小说？倒是妻子经常在家饶有兴致地看他的作品。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将来院长的位置，还不是留给他做？肥水还能流外人田吗？这小子对得起我对他的栽培吗？这小子到底住在哪里啊，连住址和电话号码都不告诉我……”
柯银羽看着那行血字指示。
“2011年1月1日—1月8日期间，待在龙潭市市郊直永镇。时间过后方可返回公寓。另外，从下次血字指示开始，将会发布地狱契约碎片的下落。地狱契约，是……”后面的这段血字，令柯银羽极为震惊！
依照惯例，被发布血字指示的住户都会到楼下大厅集中。柯银羽和哥哥坐电梯来到了楼下。刚一走出来，就看到有两个人已经待在大厅里了。一个是1102室的张星，另外一个是1104室的梁冰。
张星一眼看见柯银羽和她的哥哥柯银夜从电梯里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们兄妹俩，不会又是一起执行血字吧？对了，你们有看到那段内容吧？”
“不，”柯银夜摇摇头说，“这次执行血字的只有银羽。”
这个时候又一个电梯门打开，走出来的是509室的赵钰姗，以及808室的大胖子章三。
“嗯？不是吧，你这个胖子。”张星一看到章三就头痛，他和那个色狼阿苏都是半斤八两的人物，据说进公寓前是个混混，靠收保护费过生活。
“切！”章三则回敬道，“本大爷难道想去那个什么鬼镇啊！不说这个，那段内容你们看到了吧……”
“是啊，简直难以置信。”1104室的梁冰站了起来。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模样很是斯文有礼。他进公寓前一心准备报考研究生，入住公寓后只得放弃了考研。
之后，一直没有人再下来。
“就我们五个人？”梁冰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另外四个人：“那我们开始讨论吧。关于地狱契约……”
“各位，稍等一下……”柯银夜忽然压低声音说，“刚才银羽已经把血字后面的内容告诉了我。这件事情想必也令你们极为震惊。我在此，给各位一个建议，那就是，暂时不要把地狱契约的事情告诉其他住户。”
“这件事不告诉其他住户？”梁冰愕然不已，“怎么可以隐瞒那么重要的事情？毕竟，这是和魔王级血字指示……”
“我知道。但是，你们难道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如果被所有住户知道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后果？”其他四个人都愣住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这些古人之言，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在这个如此恐怖的公寓中，就更是如此了。”
这时梁冰已经反应过来了：“啊……对，对啊！柯先生你说得很有道理。”
“你们明白就好，”银夜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旦地狱契约的事被太多住户知道，就会发生可怕的大混乱！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幸免，整个公寓变得血流成河，都是很有可能的。明白了吗？”
“可是……”梁冰又说，“就算我们不说，将来正式接到发布地狱契约的血字指示，依旧有可能会有住户说出去啊。”
“这个，将来我再想办法。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
“这……”大家都犹豫了。其实，他们各自都有着在公寓里关系较好的住户，也常常互相鼓励、互相扶持，渴望有一天能够一起离开这个公寓。但是，这次血字发布出来的内容，太过惊人了。如果真像银夜所说的，获得了一些独家情报，那么，未来会比其他人更有可能成功地执行魔王级血字指示，逃离公寓！面对这一巨大诱惑，友情、道义，根本就不值一提了。每个人的眼光，都开始闪烁不定起来。
银夜看他们都默认了他的意见，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于是，他又进一步追问：“现在我问一句，你们有人把地狱契约的事告诉其他住户了吗？还有第七个人知道这件事吗？”
每个人都摇了摇头。银夜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答应你，柯先生。在下一次血字发布以前，我们绝对不把地狱契约的存在说出去！”
第二天，是12月25日，圣诞节。
“抱歉啊，哥哥，没办法和你一起去看唐医生执行血字指示了。”1407室内，柯银夜和柯银羽俩人相对而坐。
“我知道了。这是你第四次执行血字指示，”柯银夜富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时把情况打电话告诉我，我竭尽全力也要找出生路来！”
“嗯，”柯银羽勉强地笑了笑，“入住这个公寓，快一年半了啊。”
“是呢，时间过得好快。”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点异样。
“哥……”柯银羽看着眼前的哥哥，眼里泪水在打转，问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进入这个公寓？为什么！我有那么重要吗？值得哥哥你为了我付出这一切吗？哥哥，你不该涉入我的不幸的，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幸福！”
“你明知道的。”柯银夜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是你。只是这样而已。”
第四次了。柯银羽很清楚，第四次血字指示会无比凶险。以前无论是夏渊还是李隐，都面对过极其诡异的现象。她虽然有信心找出生路，但是，谁都无法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出发前，我想再去拜祭阿慎一次。”柯银羽下定了决心，“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去拜祭阿慎了。”
宁安堂制药公司大楼总部。邱董事长正在看着当月的财务报告，她的秘书走了进来，说：“董事长……柯小姐，她想见你。”
邱董事长手一抖，随即抬起了头，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柯小姐，柯银羽小姐，她想见你。”
邱董事长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最后她点了点头，说：“好吧。带她去会客室。”
忙完手头的事后，邱董事长走出办公室，来到旁边的贵宾室内，拧动门把手的时候，甚至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她定了定神，这才开门走了进去。
是她。那个梦魇一般的女人，柯银羽，就坐在里面，看着她。
关上门后，邱董事长坐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柯银羽，问道：“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见面的必要了吧？”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希望再和你见面。”柯银羽从容地答道，“但我有必须来的理由。请你告诉我，阿慎葬在哪里？”
“什么！你……”
“我只是想去拜祭他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至今为止我都没来找你，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问你，你也不会回答我。”
“没错！”邱董事长忽然失态地怒吼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接近阿慎！”
“但是，请你还是告诉我吧。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希望死之前，再见阿慎一次。”
欣欣商场七楼。一名身着紫色裘皮大衣、约莫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正提着几个购物袋，考虑要买哪一件衣服。
“嗯……这件款式不错，不过会不会太艳了一点……嗯，这件好像也不错……”
中年妇人走着走着，背后撞到了什么，她连忙回头一看，是个塑料模特。“嗯？”中年妇人忽然感觉很奇怪。那个塑料模特的左侧脸部，裂开了一大块，而且裂痕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那裂开的痕迹出现在塑料模特的脸上，就好像是一个人脸上受了很重的伤，猛一看过去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吓人。她随即别过脸去，不再看那模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开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塑料模特，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这时，她忽然听到了手机响了起来，连忙取出手机接通：“喂，啊，对，是我……邱董事长？啊，很久没联系了，您还好吗？”上一次她与邱董事长见面，还是在邱董事长独子的葬礼上。在那之后，丈夫和邱董事长还见过几次，但自己就没有见过她了。
“嗯，好的……我下周有空，到时候见个面吧。令郎去世，您还是别太难过了。”
过了一年了，邱董事长似乎还是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几个月前，她才终于勉强打起精神，继续管理公司。
挂了电话后，中年妇女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得给儿子打个电话。”这个时候，她已经到了男装区，决定选几套高档的西服。同时，电话也接通了。
“小隐，是妈妈。”中年妇女对着电话另一头说，“是这样的，元旦那天，你有空吗？”
而电话另外一头的人……正是在公寓和柯银夜商讨魔王级血字指示的李隐！
妈妈突然打来电话，令李隐很惊讶，他答道：“那天我有事情，抱歉，妈妈，恐怕……”
“有事情也得给我放一放！真是的，你姨妈这次好不容易帮你相中了一个很不错的姑娘，人家是海外留学回来的，照片我也见过了，长得非常漂亮，绝对配得上你！别说了，元旦那天，你姨妈会带她来，到时候你就出来，我正给你买衣服呢，你也该结婚了，别再那么不务正业的。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回来继承你父亲的医院。你如果实在不愿意，也可以结婚后两个人一起去美国留学啊。”
李隐此刻哪有什么心情去相亲！更何况，他一心只喜欢着子夜。而元旦那天，他更是要去欣欣商场，帮助唐医生逃过一劫。在李隐看来，唐医生这样医术和医德兼备的医生，与父亲的肮脏和无耻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样身为医生，却相差那么大！因此，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让唐医生活下去。
“李隐啊，”母亲还不死心，想要劝他，“这个女孩的父亲可是……”
“妈妈！”李隐打断她的话，“我元旦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去，对不起。我现在也不打算结婚，就算了吧。”
“你……李隐啊，我都答应人家了，你这样不是……结不结婚不说，你先出来见一面不行吗？你一直都不告诉我们你现在的住址，每个月也就打几次电话回来，过年你也不回来，难道明年过年的时候，你也一样不回家？又不是去了外地，还是在天南市啊。儿子啊，你就体谅我一下，就算让我见见你，也过来一次吧。”
如果换了平时，考虑到母亲的心情，李隐或许也就答应了。但是现在，他根本顾不上了。
李隐的母亲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过一个穿着男装的塑料模特。那个塑料模特的脸，从额头部分开始，碎裂了一大块。碎裂的部分犹如一道沟壑，看着感觉很诡异。因为乍一看，那裂痕……就好像是一张大嘴巴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妈妈。我真的不能来，不过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会抽空回去看你和爸的。就这样吧，先挂了。”挂了电话后，李隐心里也很惆怅。虽然父母都是为了金钱和权势不择手段的人，但父母终究是父母，养育之恩大过天，李隐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们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真的和父母断绝关系。没办法，毕竟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的。
李隐这一挂电话，李隐的母亲——杨景蕙顿时一阵恼怒。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大学明明理科读得好好的，满心以为他一毕业就会来正天医院工作，过几年提拔他当副院长，等到他父亲退休，李隐自然顺理成章就成院长了。可是这孩子放着锦绣前程不走，愣是去当什么网络作家，这不是开玩笑吗！虽然的确听说某些知名网络作家，一年可以赚个上百万，可那也只是极少数人而已。儿子的小说虽然也还算有点名气，但距离那些收入过百万的网络“大神”还是太远了。
“受不了了，他到底明不明白我有多操心啊。”杨景惠把手机放回包里，一气之下离开了男装区。就在这时，她忽然回了一下头，看向刚才那个穿男装的塑料模特。额头处的碎裂部分……明显扩大了许多倍！甚至眼睛部分都裂开了。裂痕比刚才更加明显的，像是一张嘴巴。
“这……”杨景蕙慢慢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心里一阵发毛。怎么回事？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这个塑料模特看，怎么裂痕突然就扩大了？难道刚才看花眼了？
“刚才打来电话的，是你母亲？”柯银夜看着挂了电话后有些心神不定的李隐，“她说什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没什么。她叫我元旦出去一下，你也知道，那天我得去帮唐医生啊。对了，你妹妹呢？怎么没看到她啊，平时你们兄妹总是形影不离的。”
“她……”柯银夜欲言又止，“出去办一点事情。”
“我知道她也接到了元旦当天的血字指示。这是她第四次执行血字指示吧？希望能够通过吧。”
“一定能的。”柯银夜的眼光看向了窗外，“银羽，她很坚强，但……也很脆弱。”
“我一直都很佩服你们。”
“哪里，”柯银夜摇摇头，“我们也只是很平凡的人而已。”说这句话的时候，柯银夜的目光闪过一丝深沉的忧伤。这是李隐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到这么明显的感情波动。
“你目前没有执行魔王级血字指示的打算吧？”银夜忽然问道。
“嗯，暂时还没有。”李隐说。以前夏渊和他说过，第六次血字指示开始，会是更加诡异和凶险的状况。那时候所要面对的困难，绝非前五次血字能比。夏渊执行第六次血字指示时，甚至血字还没开始，就已经被鬼魂杀死了，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想出生路。那自己呢？会不会刚开始执行第六次血字指示，就会陷入地狱一般的境地？或者，也许会更可怕……那未知的魔王级血字指示，危险性只怕更胜一筹啊！
与此同时，欣欣商场里，所有卖服饰的楼层里的塑料模特，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或大或小的古怪裂痕……
欣欣商场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总经理张彬正在查看着这几个月的财务报表。看着看着，忽然，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裂痕最初不是很明显，但是渐渐地，渐渐地……开始不断扩大，碎裂得越来越厉害。无数红色的触须从那裂痕中伸了出来。而这诡异的一幕，并不只是出现在经理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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