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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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晏于开元二十七年(739)离开京师,在洛阳尉任上,一晃七年多过去了,他现在二十九岁。在洛阳这些年,妻贤子慧,日子过得安逸而平静。人一旦适应了 所生存的环境,总会产生依赖心理,如果一旦失去,心里总会觉得空落落的,不舍之心满腔。前面就是洛阳东郊伊水了,刘晏不禁有些出神:伊水,又叫伊川水,这 可是我最爱的地方,说不清有多少次和朋友一起在水边吟诗畅谈,把酒临风,风吹衣袂,飘然若仙。洛阳高人隐士常常相谈甚阔,真如王昌龄所写“削去府县理,豁 然神机空”的感受。
“士安小弟,士安小弟,老兄等你很久了”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刘晏的思绪,又把他拉回伊水边。伊水边站着很 多 人,有些是洛阳他帮助过的百姓,还有些是他在洛阳认识相交的朋友。说话的叫李颀,时任汜水尉。李颀也是唐代著名诗人,与王维、高适、王昌龄等著名诗人皆有 来往,诗名颇高。他的诗内容涉及较广,尤以边塞诗、音乐诗获誉于世。擅长五言、七言歌行体。少时家本富有,后结识富豪轻薄子弟,倾财破产。后刻苦读书。隐 居颍阳(今河北南许昌)苦读十年,于唐玄宗开元二十三年(735年)考取进士,曾任新乡县尉。任职多年,没有升迁,以隐居生活终世。李颀性格疏放超脱,厌 薄世俗。李颀长刘晏二十六岁,但并不以年老自尊,相反他对刘晏很是推重,称刘晏“爱君少岐嶷,高视白云乡”。
“原来是李兄,劳兄大驾,小弟奉旨匆匆,皇命难违,来不及给兄辞行,望兄原谅。”
“士安啊,我看你似乎心事重重,满腹忧云,难不成有什么难为之事?说出来,兄长为你解忧。”李颀很关切地问。
“‘远客坐长夜,雨声孤寺秋。请量东海水,看取浅深愁’我之愁再愁也愁不过为兄的这首忧愁诗,不过是在洛阳待得久了,乍一要离开,颇有点伤感罢了!”
“哈哈哈,愚兄这首拙诗,老弟居然还记得,真是好记性。今日一别确不知要多久你我两人才能相见,宦海一别,天涯各方,愚兄今为老弟作诗一首,权作道别,盼老弟青云直上,为官还仍要诸恶莫作,诸善奉行。”李颀接着说。
“兄长还记得这事呢,去岁我们爬径山,曾经向高僧释道钦问道,那高僧让我听炉,还一边念:‘诸恶莫做,诸善奉行。’”刘晏乐呵呵地说。
“是啊,你当时还对释道钦说:‘此三尺童子皆知之。’”
“那释道钦居然回答说:‘三尺童子皆知之,百岁老人行不得。’此语让我记之良久,当一生奉行,多谢兄长再次提醒。”刘晏很诚恳地说。
你我兄弟不用如此客气,来,兄弟听为兄以诗为你壮行,李颀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
爱君少岐嶷,高视白云乡。
八岁能属文,谒帝游明光。
奉诏赤墀下,拜为童子郎。
尔来屡迁易,三度尉洛阳。
洛阳十二门,官寺郁相望。
青槐罗四面,绿水贯中央。
听讼破秋毫,应物利干将。
辞满如脱屣,立言无否臧。
岁暮风雪暗,秦中川路长。
行人饮腊酒,立马带晨霜。
生事岂须问,故园寒草荒。
从今署右职,莫笑在农桑。
“兄长对小弟过誉了,担当不起,担当不起。”刘晏对李颀拱手说道。
“别急,我这儿还有一首七言诗呢!”李颀果然才思敏捷,他接着又朗声诵道:
九霄特立红鸾姿,万仞孤生玉树枝。
刘侯致身能若此,天骨自然多叹美。
声名播扬二十年,足下长途几千里。
举世皆亲丞相阁,我心独爱伊川水。
脱略势利犹埃尘,啸傲时人而已矣。
新诗数岁即文雄,上书昔召蓬莱宫。
明主拜官麒麟阁,光车骏马看玉童。
高人往来庐山远,隐士往来张长公。
……
朝持手板望飞鸟,暮诵楞伽对空室。
伊川水无语滚滚东流,刘晏饮下三杯送行酒,对着故旧亲朋挥手道别,吱吱丫丫车行声,马蹄清脆敲在官道上,刘晏一行几人走得很慢,远远还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诵诗之音,那是李颀写给他的送行诗:
一朝出宰汾河间,明府下车人吏闲。
端坐讼庭更无事,开门咫尺巫咸山。
男耕女织蒙惠化,麦熟雉鸣长秋稼。
明年九府议功时,五辟三征当在兹。
闻道桐乡有遗老,邑中还欲置生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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