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肠子都悔青了”，这是形容人极度后悔的心情。陈红比那些悔青肠子的人不知还要后悔多少倍。如果她知道肖继业能把她留在厂里，她怎么会把自己清白的身体让那色魔糟蹋？这将是她永远的耻辱。人竟是如此的脆弱，为了一点利益便牺牲自己最宝贵的。何况陈红一个弱女子。在严科长一步步威逼利诱下，陈红心理的防线一步步溃退。最后严科长对陈红说，他已经向吴厂长要了一个名额，如果陈红不愿意，他就让另一个女孩子来办公室工作。那个女孩子也是个临时工，姿色一般，但是疯疯癫癫没个正经样子。

那几天陈红心里倒海翻江的折腾。她的去留看样子就掌握在严科长手上。如果不答应严科长，她就要被辞退。辞退后回家什么也干不了，而家里很需要她这份工资。她可以像肖继业说的那样去考大学。可是她不一定考上。即使考上大学，她也要和肖继业分开两地。她担心失去肖继业。如果答应严科长的要求，她不仅可以留在厂里，转为城里户口，还可以在办公室里工作，可以和肖继业天天在一起。等拿到自学考试文凭，就可以成为厂里的干部。

也许如严科长说的，“这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与别人无关。所以也没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严科长还说：“你以后结了婚，只要那一位不知道，就不是对他的伤害。没结婚前你是自由的。”严科长还说了很多。最后，陈红心理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但是她要保住自己的贞操，把她给了肖继业。她休息了好几天才去上班，严科长凑过来嘻皮笑脸的说：

“美女，休息好了吗？”

“滚开！”陈红气愤的说。

她不想到办公室去，不管是严科长还是老伧，都是她不想见的。于是她三天两头不上班，上班也不常在办公室里。什么活儿也不干，严科长也没办法。严科长甚至想让她当情妇，说可以保证陈红不缺钱花。陈红狠狠的说：“做梦！”

陈红又去肖继业家一趟，仍然没有肖继业的消息。从肖继业家人冷漠的表情，陈红感到不妙。肖继业经常晚上到陈红宿舍，很可能凑巧发现了她的没廉耻行为，愤然离开了她，离开了工厂。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肖继业的痛苦可想而知。而肖继业正在事业发展的好时候，陈红把肖继业的前途毁于一旦。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陈红的痛苦不比肖继业小。

陈红不愿意在办公室里，也不想好好上班，整天到处玩儿。好在没多久严科长升为副厂长走了。又来了一位科长，看样子挺老实。可是让陈红不解的是，没过两个月，严副厂长又升为厂长，吴厂长当上了县委书记。一天严厂长到基建科来，对陈红说他正要找个秘书，问陈红愿意不？陈红鄙夷的说：

“谁给你当秘书谁倒霉。”

“好处很大的。”严厂长得意洋洋的说。

这种人竟能够春风得意？陈红感觉这世界很奇怪。踏上社会一年多的时间，陈红经历了很多。让她感触最深的是，社会并不是书本上或某些人讲的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那样，甚至正相反。例如，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孩子被调到厂部工作，厂里人都知道她是严厂长的情妇。而这女孩子整天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因为厂里人都对她很巴结，大家知道她是厂长的情妇。

陈红还是不好好上班，她心里很苦痛。除了找不到肖继业的痛苦，还充满了怨恨和不满。尤其对工厂，她觉得那就是个黑窝。她以这种散漫对抗着周围，发泄自己的怨恨和不满。后来她买了辆自行车，经常骑车到城里玩儿。有几个同学在城里工作，陈红到同学那里消解心里的苦痛。有两个同学工作很轻松，陈红可以随时把她们叫出来玩耍。谈起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经历，她们都有很多感慨。小县城没多少地方可去，一天一个同学说：

“咱们到舞场看看吧？听说很有意思。”

县城新开业了一个跳舞场。

“咱们不会跳舞去干什么？”另一个同学说。

她们问陈红的意见，陈红说：

“听说女的进不要钱。咱进去看看怕什么？”

三个人就到舞场去了。开始她们躲在角落里，后来渐渐移到前面，对跳舞觉得很新奇。很快就有男士过来邀请她们跳舞。她们说不会跳。后来过来一个男士说可以教她们。有一个同学大方的跟着男士进了舞池。舞场老板娘过来问陈红愿意跳舞吗？说陈红的身段很好，跳舞一定很好看，她愿意教陈红跳舞。经不住老板娘的劝说，陈红跟老板娘进了舞池。一会儿，剩下那位同学也被人拉进舞池。这天她们很晚才离开舞场。

第二天她们又一起去了舞场。刚学会跳舞让她们很有兴致。陈红心中的苦闷也得到些消减。她们很快就能大方的接受男士的邀请。在这里男士都彬彬有礼，对女士很小心。男士们也很大方，买一些吃的喝的零食给女士们。一天一个男士给陈红十元钱，让她“去吃夜宵”。陈红不好意思拿，另一个同学拿起来。她们用这十元钱吃了一顿。

陈红的舞姿非常美，她简直天生就该跳舞。本来身材就好，跳起舞来轻盈优雅，飘飘如仙女下凡。别说与她一起跳的人，旁边观看的人都快陶醉了。陈红也很有兴致。在跳舞中她忘掉了苦痛，自己也很陶醉。

开始时陈红对舞伴并不挑剔，后来就挑剔起来。笨手笨脚是绝不要的。还有人不大老实，陈红发觉后会立即停下，并且从此不再与他跳舞。一次有人碰了她乳房一下，她立刻打了那人一巴掌。周围的人惊讶的看着他们。那人赔礼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请陈红原谅。陈红一脸气愤，转身到舞池外坐下。那人忙跟过去，又赔了半天不是，然后去买来很多吃的喝的。老板娘也过来劝陈红。那人见陈红脸色和缓，偷偷塞给陈红一张百元钞票。

让陈红没想到的是经济上的收获。舞场上通常是男舞伴请女舞伴吃喝点什么。后来有些有钱的男人就送女舞伴钱。当然也有不送钱的，甚至女舞伴买吃喝给男舞伴。要看具体情况。像陈红这样有姿色有身材，舞又跳的很好，而她又很挑剔的舞女，能与她跳舞就很幸运了，怎能吝啬？陈红常常一晚上收入超过工厂一个月的工资。开始她觉得这钱不该拿，好像是凭白拿了别人的钱，心里有些不自在。后来舞场里有了专陪人跳舞挣钱的舞女，她才觉得该拿钱。她几乎也成了舞女，凡是与她跳舞的都会给她钱。而她正需要钱。弟弟妹妹在上学，父母已干不了农活，全家人靠她养活。

陈红也有不收钱的时候。一天舞场来了个陌生男子，高挑的身材，舞也跳的好。陈红看出这人不一般，很想与他跳舞。她故意坐在那里，拒绝了好几个邀请者。果然那男士与别人跳完一段后，过来邀请陈红。跳舞时那男士对陈红说：

“你跳舞的感觉不错，身材没的说，如果经过正规学习，可以是个很好的舞蹈人。”

“你学习过吗？”

“我是体育学院舞蹈老师。”

“怪不得你跳的这么好。”

“如果你想学舞蹈可以到省城去找我。以你的条件，可以在很多方面有发展。当个名星也说不定。至少你可以去当个模特儿，收入也很可观。”

陈红一晚上都和这老师跳舞。老师纠正了她一些不规范动作，吃喝全是陈红花钱。分别时老师给陈红一张名片，说很希望陈红到省城去找他。还说陈红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在这个小县城里很可惜。但是陈红不想去省城，因为她正在寻找肖继业。找不到肖继业她哪里也不想去。她虽然还在厂里工作，但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了班也什么都不干。有一天严厂长遇见陈红说：

“陈红，你再不好好上班我就开除你。”

“随你的便。”

陈红根本不在乎那点工资。她在县城里出了名。县城里的人都知道出了个美女叫陈红，有的人还特意到舞场去看陈红。这时县城里又开了一家舞场，老板来找陈红，让陈红去当专职舞女。许诺给她很高的工资，陈红个人得的“小费”还属于她自己。陈红立即同意，与老板签了合同。陈红正在积攒钱，希望以后能有自己的事业。她并不想长期当舞女。

从此陈红不再去厂里上班。她到了新开的舞场后，这舞场就红火起来。很多人都跑到这边，自然是奔着陈红来的。陈红成了小县城的名星，家喻户晓的人物。有的人为了能与陈红跳舞，刻意学习舞蹈。县城里的年轻人掀起了跳舞热。可是要与陈红跳舞可不容易，除了跳舞有一定水平，还得有经济基础。一般工薪人员与陈红跳上一段舞，半个月工资就没了。又要买吃喝，还要给陈红小费，很难消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