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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第二十三节

                                        (一百七十八)
    米兰急匆匆地来找我,说登高大学的初恋情人梅忽然来找登高了。我安慰米兰,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你我都曾被登高当成梅的影子啊!”米兰做任何事情,都果断坚决自信,惟有对登高的感情。
    “不会的!结婚到现在,登高几乎对你形影不离!他已经完全从梅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况且梅为了一个工作就把登高抛弃,登高怎么会回到这种女人那里去呢!”我坚决地说。
    “话可这么说,但梅毕竟是他的初恋情人啊!”米兰还是不放心。
                                          (一百七十九)
    平安镇半山梅花节,登高接到了邀请函。那天刚好周末,登高见米兰一个人照顾儿子,手忙脚乱的样子,想不去算了。米兰知道登高非常喜欢梅花,于是极力宠恿他去。
    半山的梅花节是平安镇政府为推动平安镇旅游事业的一种举措,创办已经好几年了,因此,名声越来越大。这次梅花节的规模更是宏大。数千名群众迈入暗香浮动的梅园,信步于梅的海洋中,徜徉在烂漫的春色之中。一些游人在梅树下席地而坐,品尝梅花茶和梅子酒。有的甚至在梅园的空地上对起了山歌,为梅花节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微风拂过,空气中夹杂着缕缕清香,令登高好不惬意。登高寻找着“踏雪寻梅”的感觉。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沿着山路走到僻静处,细细品味向来被人们寄予独立、坚强、孤傲之品质的梅花。真有“踏雪寻梅”之感。
    登高被一种名叫“素艳”的梅花所吸引,它外貌素艳,高雅芳洁。他觉得这种梅无论远看与近看都非常高雅。远望“素艳”,似雪非雪,迷离恍惚;定睛细看,溪畔桥边,寒梅近水,迎风怒放。登高喜出望外,不停用相机“喀嚓、喀嚓”地把它们拍了下来。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忽然梅背着张谓的《早梅》出现在登高的镜头里,登高来不及反应,“喀嚓”一声,梅与“素艳”一起进了登高的相机里。
    “你那么喜欢梅,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梅眨着狡猾的眼睛,一语双关地说。
    “你也来了?”登高虽然感到惊讶,但还是用最冷漠的语气与她打招呼。
    “老同学,难得见面,我们到附近的茶室去喝杯茶怎么样?”梅眨着眼睛说。
    “不好意思,我过一下就要回去的!米兰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孩子!”登高推脱着。
    “你不会一点旧情也不念,把老同学拒绝在千里之外吧?”梅似乎很委屈。
    “那好吧!”登高见梅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不忍心,答应了。
    “不甘平庸,不畏困厄,傲然独立,大展宏图!一株自信满满,光华四射的梅映射出一颗迎难而上,积极进取的心!这就是你!你就像梅!”在喝茶时,梅对登高赞美道。


                                           (一百八十)
    梅离开登高不到一个月,就跟一个大富翁的儿子结婚了,他的名字叫一品,可他们结婚不到一年就分手了。梅在大学时,因为她漂亮、活泼、大胆,在系里可以说是一个名人,许多小伙子追求她。其中一品也是她的追随者之一。可梅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他,有时甚至是鄙视的。她最看不怪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人。这对一个对做任何事情都能一呼百应的一品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侮辱。他发誓,追不到梅决不罢休。
    一品追梅的手段几近疯狂,为此还引来了警察。那天梅最要好的朋友过生日,梅到花店去为朋友选一束花。刚好一品也去买花。他二话没说就把花店里的玫瑰、百合、毋忘我和满天星全都包了下来,还请老板娘每束一律十一朵玫瑰用不同的包装包装好,然后雇了班级的同学排成一列,组成鲜花队,口里高喊着:“追不到梅,决不罢休!”的口号浩浩荡荡地走在大街上。人们从来没有见到如次阵势追女朋友的,许多人过来看热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引来了警察,才驱散了围观的人们。
    这件事情,被校方知道后,院长亲自把梅找了去,批评了一顿,梅当场在院长室大哭起来,说自己是冤枉的!是无辜的!
                                          (一百八十一)
    毕业了,面临着分配,梅最大的愿望是想留在大城市里。梅是从偏远山区来的穷苦学生,她深切地知道回到家乡,将面临着怎样的命运。她的父母千辛万苦地把她培养成名牌大学生,就想让她走出山区,走出穷苦。
    梅与登高商量,登高除沉默外一点方法也没有。梅生气了,大声对她吼着:
    “你要么想办法,帮我留在大城里,要么就分手!”
    登高在学校哪一方面都出色,可也是从山区走出来的他,哪有这个本事让梅留在大城市呢?他虽然日夜为梅奔波着,可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一品听说梅想留在大城市里,就径直找到梅,直截了当地说:
    “假如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你留在大城市里。”
    梅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梅果真留在了大城市,过了一个月,梅就与一品结婚了。
                                           (一百八十二)
    婚礼铺张得有些夸张,整个礼堂全由玫瑰、百合和毋忘我组成,人们走入礼堂,犹如走入了鲜花丛中。人们的羡慕声四起,梅的朋友们甚至有些嫉妒。梅失落的心在虚荣心的浇灌下,慢慢愈合。她想,虽然她不爱他,他一定爱她呀,否则,他不会这样疯狂地追求她的。
    可事实并没有梅想象得那么简单,最初几个月,一品几乎是粘着梅的,梅感到很幸福,可不久,一品就厌倦梅了。不仅在外面寻花问柳,有时还当着梅的面与另外的女人调情说爱。自尊性极其强的梅哪里能忍受一品如此的放肆。没多久,她没有提任何要求主动离开了一品。一品见梅性格如此刚烈,很佩服梅,离开时,倒给了在梅眼里几乎是天文数字的一笔补偿费。

    离开一品后,梅开了一家“家乡”特产店,或许是城市人的“绿色”意识越来越强,也或许她的经营有方,店越开越大。一品也在暗地里经常帮助她。梅在大城市找到了她的立脚之地。她现在,除爱情外,几乎没有缺少什么。
    梅寻寻觅觅好几年,也碰到了许多喜欢她的男人,可梅觉得一个都不如登高。她渐渐地后悔了。她想,她是登高的初恋情人,登高一定忘不了她。只要她肯回到登高的怀里,登高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一百八十三)
    米兰在数码机上浏览登高在半山梅花节拍的照片时,惊讶地发现梅居然出现在登高的相机里。这件事深深地刺痛了米兰。在米兰的感情里是容不下半点沙子的,更何况是曾经为了梅而伤害过她的朋友、她的姐姐和她,又回到她身边的登高呢!
    米兰的心隐隐作痛。登高曾三番五次地推辞到半山去赏梅,难道这是作秀,在掩饰?实际上暗地里却她与梅悄悄约好了呢!当了妈妈的米兰,虽然稳重、成熟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卤莽。可还是不能容忍被登高欺骗她的感觉。晚饭后,我与阿姨夫去散步了,保姆也抱着米兰的儿子到楼下去玩了。米兰忍不住盘问登高:
    “今天半山的梅花节怎么样?”米兰饶有兴趣地问。
    “不错啊!人山人海,人海与花海融合在一起。”登高没有注意到米兰的情绪,也兴致勃勃地说。
    “除赏梅外,有没有碰到特别有兴趣的事情?”米兰继续问。
    “有啊!有个单位集体组织赏梅,居然在梅花节上对山歌。”登高开心地说。
    “那有没有碰到朋友什么的!”米兰眨着眼睛问。
    “当然碰到了!”登高说。
    “我认识吗?”米兰问。
    “你不认识!”登高见米兰问得萝卜不生根,不耐烦地说。
    米兰的心更痛了,她想,假如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他与梅的事,米兰或许会往另外一方面想,如或许是巧合,也或许只是同学的碰面啊!可登高如此吞吞吐吐,含糊其辞,米兰伤心极了,眼泪往心里流。
    那晚,米兰借口要赶稿子,睡在书房里。
                                            (一百八十四)

    这段时间,登高也烦恼极了。梅以迅猛之势向登高发起了进攻,登高有些措手不及了。他既不想伤害米兰,也不想撕破梅的脸。他到现在才知道那半山梅花节发的帖子是梅从政府那里弄来发给他的,那突然撞倒那相机里的镜头也是她故意的,她故意让米兰知道这件事,然后把米兰气走。她知道米兰的个性,是容不下半粒沙子的。她想象着米兰知道这件事情后发生的事情:
    米兰与登高大吵一场;
    米兰赌气出走;
    米兰干脆提出与登高离婚。
    ……
    只是有一点,梅没有料到,身为人母的米兰,已不像以前那么冲动了,她已经稳重、成熟了许多,在她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以前,她是不会胡乱来的。梅希望米兰把事情搞大的愿望落空了。她不得不采取更为疯狂的手段了。
    那天,她打扮得非常气派,径直去敲米兰家的门了。
    “登高,我是梅!登高,我是梅!”她在门外肆无忌惮地叫着。
    米兰怨恨地看了一眼登高,气呼呼地到房间里去哄儿子去了。登高呆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做,去开门吧,米兰会怎么想,不去开门吧,梅是不会罢休的。
    “登高,我是梅!快开门啊!”梅继续在外面叫着。
     阿姨夫闻声出来,替梅开了门,礼貌地把她请进屋子,亲自泡了一杯西湖龙井,并对登高说:“老同学来了,好好招待啊!”说完,很知趣地到书房看报纸去了。
    梅一下子被阿姨夫高贵的气质和彬彬有礼的风度震慑了,刚才还飞扬跋扈地她居然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喝着茶。
    梅在平安日报上,经常看到阿姨夫的事迹,可她没有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的阿姨夫修养也是如此好。换作任何人,碰到一个肆无忌惮想抢他女儿老公的人,这样张扬地找到门上来,都会措手不及,或许还会勃然大怒,可他却这样笑盈盈地招待她,对她尊重有加。她倒不好意思起来,居然拘谨地对登高说:
    “不好意思,打扰了!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想看看老同学过得怎么样而已!看你过得如此幸福,我也放心了!”说完,很有礼貌地往里屋叫了一声,“伯父,我走了!” 
    “同学之间是要长联络!”阿姨夫一边说着,一边请登高送送梅。
    一场风波就这样在阿姨夫的微笑中化解,梅悻悻而去,她想,米兰是何等幸福,居然生长在这样幸福的家庭里。本来骨子里就善良的梅决计放弃登高,她实在不想去破坏如此美好的家庭。
                                         (一百八十五)
    晚上,阿姨夫约登高到东吴茶馆去喝茶。登高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茶楼,他想,今天非让阿姨夫骂得狗头喷血不可。可一到那里,他看到阿姨夫温和地笑着,一点也没有嗔怪的样子,登高一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感激地看了阿姨夫一眼。阿姨夫关心地问:
    “这些天米兰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没,没有!”登高低着头说。
    “都怪她妈,把她宠坏了!不过,她也进步很多,你要体恤她啊!”阿姨夫说。
    “你现在各方面都很优秀,像今天的事情或许今后还会发生,只要心里亮堂,没有不能过的坎。”阿姨夫安慰登高。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米兰的事!”登高解释。
    “我相信你!”阿姨夫把手伸出来,紧紧地握住了登高的手。
    登高握着阿姨夫温暖而宽厚的手,一阵热流流进了心里。他想,这是父亲的手,这是父亲的鼓舞。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多么需要父亲式的爱,父亲式的鼓励。
    “爸爸!请你相信我!我一生一世都会对米兰好!”登高发誓说。
    “是,女婿!不!儿子!爸爸相信你!”阿姨夫也被感动了。
    回家后,米兰正笑盈盈在等他,眼睛里全是柔情和甜蜜,登高情不自禁地把米兰拥进了怀里,阵雨似的吻落在米兰的唇上。米兰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任凭登高的热吻与爱护。
    登高热吻了米兰后,深情地对米兰说:“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
    登高知道,米兰之所以能完全信赖他,一定是阿姨夫在米兰那里洗了脑。
    登高也在想,他是何等有幸!他不仅得到了美丽专一的妻子,还得到了一个朋友式的父亲。

    登高决计把农情公司发扬光大,以报答阿姨夫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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