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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十六节

                                             (一百零四)
    从火车站回来,我们一直没有说话,他把我送到房间后,说了声“再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登高走后,我失声痛哭起来,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伤心?是为了他挽留米兰留下来,还是……哭着哭着,累了,睡着了。朦胧中,登高笑嬉嬉地折回来了。一看到我,就疯狂地吻我,我也疯狂地回吻着他,好像天地只属于我们俩,我和他融合在一起。正当我迷醉在登高的热吻中,米兰眼泪汪汪地站在我的面前,登高一见米兰,猛得把我推开,扑向米兰,把米兰紧紧地拥在怀里,疯狂地对米兰热吻着。我满怀羞愧地跑出了房间。
    外面似乎是黑夜,黑夜中的寂寞仿佛在冷笑我,我被黑夜的冷笑声吓醒了。醒来时,雨还在下,雨声还是那么的空洞。
                                             (一百零五)


    我估计这一天是无法在平静中度过了,我决定到网上去看看,希望能找个暂时寄托精神的朋友。
    “谁能陪我聊聊,我好孤单!”我说。
    或许是我的网名“孤单蓓蕾”吸引了人,一下子有许多人响应,我查看资料后,选定了网名为绿茶的网友。
    “我是孤单者最好的良药。”绿茶说。
    “我总算找到了知音。”我说。
    没过多久,我们就进入了热聊中,或许我太需要有人倾听,我把我与登高、米兰的关系一股脑儿地向绿茶倾诉着。
    绿茶真不枉虚名,文字清新悦耳,与他聊天感到是一种享受。我整天陶醉于与绿茶的谈话中。
    绿茶与登高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男人,登高性格刚烈,只要是自己有理的东西,他一定坚持到底。绿茶却象曼佗罗一样依附着我,只要是我说的,他一定顺从,哪怕是无理要求。我潜伏着的“控制主义”得到充分的展现。这在登高那里是不能体会得到了。我觉得这段时间舒坦极了。
                                           (一百零六)

    自与绿茶谈上后,我忽然间喜欢上网了。原先我是不怎么喜欢上网的,上网的目的只不过是查查资料,看看新闻和自己喜欢的电视。跟人聊天我觉得是最无聊的事情,有些还很低级下流。
    我觉得自己很迷茫。就像多年前失去登高一样,一个人走在黑夜里,走啊走啊,不管累不累,都不想停下来,只是因为自己好迷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可绿茶却能指引我走出黑夜。
    这一生,我注定要寂寞了,遇不到彼此最寂寞,遇到了,还是寂寞。是不是我跟寂寞有缘。
                                           (一百零七)
    “我能吻你吗?”绿茶在虚拟的空间忽然问。
    我本来想拒绝的,可这些天一直在心里有些骚动,总希望登高能把我吻个彻底,甚至希望他能用粗狂的手段占有我。可登高却毫无反应,见绿茶提出想吻我的要求,心中有一股难言的冲动,想想这是网上虚拟的东西,让他吻吻又何妨,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轻轻地吻着我,很轻很柔,我感觉舒服极了,干脆闭上眼睛,让他吻个够。 
    他轻轻地吻着着,我轻轻地呻吟着,真的感到很舒服,那种难以言状的舒服。虽然舒服,却感到很空洞与空虚。
                                          (一百零八)
    我已经三天没有上网了,我怕跌入在绿茶的网恋中,可越压抑自己,却越怀念绿茶吻我的感觉。有时又好像觉得吻我的不是绿茶,而是登高。我在恍惚间会觉得登高先轻轻地吻我的秀发,然后把我的秀发捋齐到耳后,再透过整个脑后把长发托起,随着手的举升,长发纷纷扬扬从指间跌落,就象下一场爱的雨,浸得心里温湿而柔软。感觉他的食指按在我的唇上,缓缓划过唇的轮廓,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圈,感受那份温软,还有温热的气息微微的地喘动。感觉他满怀着感动与挚爱,亲吻我,想用尽一生来呵护我。
    我有些怀疑自己了,是不是得了病,否则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几乎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可有一点,我非常明确,这一次是真的爱上登高了,爱得不能自拔。
    而绿茶只不过是我情感的替代品,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于是,我毅然把绿茶从我的好友栏中删除了。为了我,更为了绿茶,我不想无缘无故去伤害一个曾经给我精神安慰的人。
                                           (一百零九)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烤着大地上的一切。大地被烧得发焦发烫,地面上仿佛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笼罩了,使人透不过气来。尽管我坐在房间里,还是热得透不气来,我的脸是热热的,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热的。
    因为线路的检修,我们学校已经停电一天了,我摇着昨天超市赠送的扇子,尽力地扇动着,可还是驱除不掉心中的热气,我的心与天一样闷热。
    登高自那个晚上后,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虽然一天好几个电话,可我还是感觉他要离开我似的,担心与不安常常袭上我的心头。越是担心,心中越是烦躁,越是烦躁,心里越是不安。
    朦胧中似乎感觉登高来看我了,心中也忽然有丝丝的凉意。口中不停地呼唤着“登高,登高……”,可心中似乎压着什么,一个词都吐不出来。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生命好像游丝,可我还是不停地呼唤着“登高,登高……”
    “柯翠,醒醒!柯翠,醒醒……”我忽然感觉有人在呼唤我,我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登高,手中拿着扇子,一边轻轻地扇着我,一边笑咪咪地看着我。
    我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把他紧紧地搂住,生怕他逃走似的。
    登高轻轻地拍着我,说,到他那里去吧,这里太闷太热了。我像小绵羊似地乖乖地跟了他去,心里的甜蜜难以言状。
    到了他那里,我问登高:“为什么请米兰留下来,是不是有些舍不得!”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嫉妒。
    “你没有看到你阿姨那痛苦伤心的样子。”登高反问我,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
                                              (一百十)

    米兰随‘绿之缘沙漠整治队’前往内蒙古进行实地现场报道已经半年了,听阿姨夫说,阿姨总不停地唠叨着米兰,希望我能在周末去陪陪她,可刚到门口,就听阿姨夫在对谁吼道: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平安镇所有的好姑娘都随你挑吧,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你做白日梦去吧!你给我听好,要么好好对待翠儿,要么赶快从我的公司里滚得远远的!”
    “董事长,听我说,我已经静静地思考了半年了,我可以肯定自己,我最爱的是米兰,只要米兰肯原谅我!”登高的口气也理直气壮。
    “你给我滚!米兰是我的女儿,翠儿也是我的女儿,你已经伤害了米兰,假如再伤害翠儿,我第一个不饶你!”阿姨夫斩钉截铁地说。
    说完,把他推出门外。当他们打开门时,他们都惊呆了,我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
    阿姨夫把我拖进了屋子里,示意登高赶快离开。
    我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不见了,迷失得无影无踪。他走了,我听到他的脚步越走越远,最后消失。我一动不动地站着,渐渐陷入一片死寂中,我再也不想动了,我想,一切随着他的脚步远走完结,我觉得我被完全遗弃了。
                                              (一百十一)
    “丁冬,丁冬……”门铃持久地响着,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觉得门铃是从遥远空旷的地方传来的,与我毫无关系。我索性闭上了眼睛。
    “请开门,请开门!”是登高的声音,我有些恍惚,以为这是在做梦,可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下,确认是他来了,我连鞋子也没穿,奔过去,打开门,梦幻似的跃向他。可他无精打采地站着,仿佛出了神。
    “我来看看你。并向你解释。”他淡淡地说,灵魂好像全不在这里。
    点燃的希望再一次被熄灭,我好象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你走!我永远不想见你!”我气急败坏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歉疚地说。
    “你滚!你滚!”我猛力地把他推到门外。
    他迟疑了一下,走了。
    他走后,我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屋外,屋外西沉的月亮给高屋顶的房子划出了尖尖的影子,阴森森的有些怕人。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啊!来得快去得更猛!”我深深地叹息着。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
                                              (一百十二)
    我恍悠悠地到了“酒鬼”酒店,人们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人们的眼神好像全与我无关似的,用从来没有的大嗓门叫着“给我来几瓶啤酒!”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酒店,虽然被酒呛得猛烈地咳嗽,但还是一杯又一杯地往下灌。
    “你不要再喝了!”忽然有人在我的身边大喊。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会是谁呢?我抬头一看,一阵厌恶不由而生。
    “原来是你——男人花!”我不无讥讽地说。
    “你喝得太多了,听我一句,不要再喝了!”万年青的脾气实在太好,他不管我的嘲讽,还是好言相劝。
    “假如不想听到更难听的,最好知趣点!”我厌恶地向他挥挥手。
    万年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开了。我继续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
    “小姐,对不起,我们要关门了!”服务员小姐站在我的身边催我了。我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一百十三)
    我的心里燃烧起来,越发觉得渴得要命,腿也不听使唤起来,我看看夜里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不禁害怕起来,眼泪就像屋檐下的雨滴一样落下来。同时就觉得两腿一软,眼睛发黑,倒了下去。但意识却出奇得清晰,感觉刚才对万年青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泼妇。以前对他的厌恶之情荡然无存,只觉得像这样好脾气的男人实在是少见。
    “都这个样子了,还逞强!”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个男人把我抱上车,接走了。
    一觉醒来,我发觉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一百十四)
    房间布置得温馨、雅致。
    这是什么地方?正当我迷惑的时候,万年青走了过来。我看到他笑眯眯的样子,以为他对我做了什么。怒火不由生起。
    “小姐,你不要把我看扁了,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无耻!”万年青大声道。
    看样子,他已经意识到我对他的猜疑,他是个细腻、敏感的人。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觉得这样对他有些过分,不好意思地撒了谎:
    “是你自己多心,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万年青见我这样说,神情一下子欢快起来,喋喋不休地谈我昨晚喝醉酒后的狼狈相。事也奇怪,我今天对他的喋喋不休居然没有反感。
    “昨晚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由衷地说。
    “实际上,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一步都没有离开你。”万年青有些伤感。
    我被他的伤感所感染,心中又一阵内疚。眼泪又禁不住簌簌地往下流。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万年青问。
    “没,没有。”我说着走出了他的房间。
    万年青想送我,被我断然拒绝了。
                                              (一百十五)
    今天的天空瓦蓝瓦蓝的,那光洁的蓝天,像琢磨得很光滑的蓝宝石和蓝缎子。那“蓝宝石”与“蓝缎子”像定位似的,一动也不动。我的心也像定格似的,不能跳动。我的心非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难以相信。
    登高还是像时钟一样打电话来问候,我除冷冷地表示谢意外,并没有对他表示什么。
    “男人一单他的心离你而去,你哪怕用十八只犟牛也拉不回来。”这句话非常熟悉,但我不知道是谁说的。我知道登高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我何必又去白费心计呢?!那只会让自己更没有自信。
    “你最好少干预我和米兰,我和米兰是认真的!”这是当时登高在追米兰时说得话,现在他不能地在我耳边回响。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既然知道喜欢的是米兰,那为什么把我放弃后,又放弃米兰来追我呢?难道他的旧病又复发了?!
    我忽然间觉得他是个可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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