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节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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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兵说:“我去马厩。”
古拉姆说:“你是我的老乡,好吧,你有胆儿就朝马厩走。”
宪兵说:“我没把枪拿来。我这就去拿。”
古拉姆揪着宪兵的衣领,吼道:“呵,你竟要拿枪对着我的脸?你不就是那个无父无母、在夜晚偷鸡摸狗的外乡人吗?你的尉官阁下要你拿枪来威吓我吗?”
宪兵挣脱古拉姆的手,说:“向真主发誓,他没这么说。但他说了卷铺盖卷儿滚回去做奴隶。我怎么能回去?”
大姑喊古拉姆,轻声说:“古拉姆,别较真。卡卡汗应承了的。你先把撒哈尔交给他带走。我想了个好主意。不等霍斯陆回来,他的马已经在这儿了。”
古拉姆走到马厩,牵来撒哈尔,把马笼头交在宪兵手里。宪兵想骑上撒哈尔,撒哈尔使劲一抖,尥起蹶子,两条后腿站立起来。它昂起头,从肺腑深处发出一声 嘶鸣。枣红马和母马的嘶鸣也齐声高响。宪兵顿时后退几步,放开了马笼头。撒哈尔向古拉姆转过头来,嗅闻他卷起来的衣袖。
宪兵拽啊拽啊,弄得自己大汗淋漓。他抚顺撒哈尔的鬃毛,抚摸它的脖颈,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举在马嘴前。终于,他抓住了马笼头。扎丽把几张纸币放在 他手上,说:“给你!”宪兵顿时眼睛放光,把纸币放进西式夹兜,拖着拽着把撒哈尔带走了。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哈蒂洁一个劲儿地唤她们去吃早餐,但她们就 是不去。
扎丽感到,庄园的绚丽多彩似乎也被人家带走了。法蒂玛夫人痛骂,对扎丽说:“你给小费又是做啥,弟妹呀?”
古拉姆站在那里,看护着眼中噙泪的扎丽。
哈蒂洁说:“夫人,祝愿您的骑手们身体健康。母马还年轻,可以再生一个撒哈尔。”
大姑说:“我打赌,只需三天我就能把它弄回来。你做得好,提早就把他们的钱还了回去。”
扎丽说:“我们若看得到自己耳朵背后,也就看得到撒哈尔的未来。”她指示古拉姆在马厩附近,庄园深处,垒一座坟状土堆。拔掉杂草,弄平泥土,在坟土四周用石头砌一道长方形的围墙,还要在假坟上摆放几盆矮牵牛花。
大姑说:“先别这样,让我想想办法。”
扎丽对古拉姆说:“你若向霍斯陆泄露,我会让先生教训你。”
她们走到厅里。法蒂玛夫人走到电话前,邀请艾扎特杜勒后天来吃午宴。
后天转眼就到。尽管扎丽对艾扎特杜勒从来就没有过好感,但在招待上也没有丝毫不周。她接过艾扎特杜勒的头巾和白手套,还有墨镜,放进包巾,还把印有榅 桲花的崭新礼拜袍披在她头上。尽管艾扎特杜勒把她宠爱的女仆菲尔杜斯也带了来,但扎丽让菲尔杜斯去霍斯陆的房间休息。尽管一大早她就关上了厅里的窗户,还 盖上了草帘,但仍然把扇子拿来放在艾扎特杜勒面前。
因为已经表示过了欢迎光临,扎丽便恭维说:“您的发式真漂亮!”
艾扎特杜勒说:“跟您的比,不值一提。”
尽管离中午还很早,艾扎特杜勒既没有喝一口果汁,也没有吃一口水果,只是让人给她沏茶。她尝了尝茶水,不招她喜欢,说:“配给券茶就像煮过的茶。”然 后,午餐时也不清楚她吃了些什么。抓饭、菜肴、烤肉,她都只吃了一小勺就搁一边了。她要了生葡萄汁,里面加上黄瓜碎末,把馕饼泡在肉汤里,就着洋葱吃了。 说,对她的腿痛很有效用,遗憾的是生葡萄汁是去年的陈货。
下午,扎丽在厅里铺了一张哈拉姆,又拿来羽绒枕头和薄床单。艾扎特杜勒手里拿着扇子,躺下来,示意让菲尔杜斯来给她按摩腿脚。法蒂玛夫人睡在她旁边的 另一张哈拉姆上。扎丽让那对结拜姐妹自便,她自己去了卧室。扎丽把卧室开向厅里的门轻轻敞条缝,以便能听到她们的动静。如果艾扎特杜勒主动回应,她就能够 要回撒哈尔,甚至还可以让她的祖母绿耳环重现。那时,扎丽的百般忍耐也不算毫无回报。
从开着的门缝,艾扎特杜勒的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别有气无力的,菲尔杜斯。用点劲儿按摩。这下可以了。你做礼拜了吗?起来吧,姑娘,去把你的礼拜做了……”
显然,菲尔杜斯离开了,因为大姑正在作事前铺垫。遗憾的是,扎丽不能把她的词儿全都听清楚。与大姑相反,艾扎特杜勒则高声阔气地说话,她躺在更靠近卧室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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