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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青楼除奸

 一
  阳春三月,惠风和畅。北平,这座古老的帝都,车水马龙,依旧像往日的繁荣。
  在弓弦胡同里,一座豪华的住宅,装饰得像宫殿般华丽。这就是绰号“华北王”——平津肃奸委员会主任委员马汉三、“马王爷”的官邸。
  官邸里的客厅中,墙上挂着高雅的国画,地上铺着地毯,窗明几净。
  马汉三正坐在一张红木雕花的太师椅上,他身材高大,肌肉丰满,宽阔的前额,两道黑蚕眉,闪烁着一双凶光的大眼,使人望而生畏。
  打自戴笠和龚仙舫和座机失事以来,他的计划虽然得手,但是他一直是惴惴不安,心惊肉跳的。回想起来,戴笠那次北平之行,他知道是有目的而来的,就是对他发生了怀疑。谁知戴笠一死,毛人凤出任保密局局长,就把他迫入绝境。首先是要他交出他惨淡经营几十年的秘密组织,这怎么能交呢?这是他赖以为生的老本,况且这些组织中的人员,很多人就涉及“蓝旗计划”,若是将他们交出去,“蓝旗计划”失败的真相岂不是大白于天下?这样老蒋不枪毙他才怪呢!
  今年3月上旬,戴笠和龚仙舫再次飞来北平,一下飞机,就绕过他这个平津办事处主任兼北平站站长的马汉三,径直秘密提审大特务川岛芳子。审问后,老奸巨滑的戴笠突然旧话重提,索要那把龙泉剑。他当时被迫交出那把古剑。当时戴笠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显然,他已经知道这把古剑是从川岛芳子家中搜出来的,所以,他是一定要追查这把古剑曾经落入日本人之手这段经历。马汉三丰想到此,他心里发怵,头皮发麻,捏着一把汗。因为这把龙泉剑曾凡易其主,追查起来,他那段卖剑投敌的勾当就要暴露。想当时,自己也只是想通过这口古剑弄“宝玩斋”一笔钱,谁失搬起石头砸处处自己的脚,钱没弄到手,反而被日本宪兵队逮捕了,在田中隆吉的“狼狗刑具”面前他魂飞魄散,在日本人面前跪了下来,叛国投敌交出古剑,供出“蓝旗计划”,田中隆吉也因此得了这把古剑。几年后,田中隆吉因工作失误,被调回国整肃,他知道回国是没有好果子给他吃的,他在回国途中路经北平,他就将这把古剑托给他的情妇代为保管。


  马汉三丢失古剑后,如坐针毡,他不但婉惜这口古剑的经济价值,更知道这口古剑从此就联系着他的身家性命,所以日本人一投降,他就捷足先登,迫不及待地先搜川岛芳子的家,果然不出他之所料,在川岛芳子家的夹墙内搜出了这口古剑。他于是假公济私,迫不及待处决了川岛芳子,以为这样就灭了活口。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谁知戴笠却抢先在他处决川岛芳子前突然飞临北平,突击秘密提审了川岛芳子,并通过龚仙舫要他交出从川岛芳子家搜出的那把龙泉剑,吓得他魂飞魄散。他为了稳住戴笠,“识相”交出古剑后,他自知罪孽深重……
  戴笠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微笑地收下古剑,他还故意给特务头子文强留下一封信,托马汉三转交,他所以写这封信的原因,是他知道马汉三定偷看这封信的内容,所以他在这封信中故意透出口气,似乎马汉三另有重用。但是马汉三也是非常狡滑的,他马上看出戴笠的险恶用心,这只是缓兵之计,先稳住他而已,于是他就狗急跳墙,当机立断,串通死党乔家才和刘玉珠,决定先下手为强,干掉戴笠……
  3月15日,戴笠到达北平时,这这架飞机就停在北平的西郊机场,是马汉三的辖区,由马汉三派人警卫,按说,这是最好下手的机会,但是他知道戴笠的为人,生性多疑,越是这样容易下手的时候他越警惕,所以马汉三为了避免怀疑,以便推脱干系,这时他并不急于下手,反而是在戴笠走前一天,亲自带人送给戴笠10箱文物古玩先稳住戴笠。开始时,戴笠当然也是有戒心的,他曾以观赏文物为借口,亲自检查了这10箱文物。认为没有什么危险才让抬上飞机。
  翌日,马汉三又倍同戴笠一起飞往天津,3月16日,戴笠从天当飞往青岛时,他才返回北京。这样,他以为戴笠座机失事,谁也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了。
  戴笠的座机到达青岛时,他已派杀手刘玉珠在青岛等候,刘玉珠以军统局机场督察员身份,会同青岛站站长乔家才,以检查飞机为名,用马汉三事先给他的箱子钥匙,打开其中一个木箱,塞入高爆炸力的炸弹,制造了震惊全国的“3•17”空难事件,要了戴笠的性命。
  前几天,黄宝珠从南京回来,交给他李希晨和王蒲臣向毛人凤汇报窃听到的录音,毛人凤已经沉沦觉察到张平三越狱的假枪毙的内幕。因此他胆战心惊。因为中若是张平三被捉拿归案,也就是他马汉三的末是来临了。现在进退维谷的是张平三,杀他不得,不杀他又不成,因此使他气急败坏……
  “处座!”
  这时急匆匆闯进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打断了他的思路,高的是青岛站站长乔家才,矮的是青岛机场督导员刘玉珠,现在北平警察局行动队长。这两人都是他的死党,也是“3•17”事件的直接参予者。
  刘玉珠向他气急败坏是地报告:“处座!不好了,接13号报告说,昨天下午,有一个男子冒充是军统局文物管理处的李松文处长,拜访盛文英府邸,夜里,盛文英府上被盗,窃去一帧《竹炉山房图》……”

  乔家才:“这幅什么《竹炉山房图》很有名堂,我估计是张平三这混蛋把什么藏在画后面,听说窃贼手段高明,分明是南京保密局派来的高手所为。”
  马汉三闻到这消息,气急败坏地说:“妈的!毛人凤,真的是小人得志,想当初,我在宁夏任缉私队长时,每次去南京开会,总忘不了送他不少的礼物,今天他当上保密局局长之后,处处制掣我,想方设法整我,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刘玉珠急忙地说:“处座!快别说了,你这些牢骚话只能在我们兄弟们说来消消气,但是若是今后不检点,被耳报神传出去,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专门和我过不去,要是当日不是有我们,他毛人凤会有今天吗?现在为什么专门整我压我?”
  乔家才说:“这还不明白的吗?你有军统里,资格最高,功劳最大,学生最多,关系最广。他就认为你在搞小集团在反对他,认为你是异己的力量,认为你在扩大自己的实力,怕你有朝一日,要取代他,所以他千方百计要搞垮你!”
  “妈的!那就走着瞧吧!”
  “处座!我们不可不防,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哼!我马汉三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我已经布置了第三套计划,动用我们的特工皇牌‘红颜杀手’,在特定的地点和特定的场合迎候我们的客人来临。”
    二
  “兴发客栈”是北平永定门外一间简陋的小客栈。在这个街区里,一切都是灰色的。灰色的路、灰色的房子、灰色门窗、凝重灰暗而令人黯然窒息气氛。古老的帝都在老态衰朽怀境里喘息。
  黑蝙蝠潜回北平后,就住在这间塞酸而简陋的旅店里,他的房子有一扇窗子,外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整个房子的屋檐都雕着古老的花纹,廊子下面是几根大柱子,倾斜的屋顶高高翘起,飞檐脱落,墙壁上的包皮一块块剥落,显得斑斑驳驳。
  黑蝙蝠在盥洗室里开始化装。首先他用剪子将自己的大背头的长发剪短,剪 成一个小平头。然后取开一小撮假胡子,贴在唇上,霎时,他就判若另一个人,这时他就变成一个饱经世故,财大气粗的“老板”。若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是很难把他认出来的。
  华灯初上,王府井的著名妓院“聚芳楼”门口,一大群的妓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卖弄风情嗲声嗲气地拉客。这时,在大客的走廊长椅上有一个彪形大汉,坐在那里打瞌睡,一张《申报》盖在他的脸上,显然,他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并且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此时,凌楚平西装革履从里面走出来,匆匆走到门外。长椅上的大汉马上放下报纸,原来他是黑蝙蝠。他回到北平后,首先去拜访陈亮甫,但是陈亮甫的小木屋已经被查封,门口十字形贴着封条。他的邻居告诉他,陈亮甫已被侦缉队长凌楚平逮捕入大牢,他的小孙女儿美芸也失踪了。黑蝙蝠知道罪恶的黑手已经伸向这个善良爱国的老伙夫家,他愤怒难平,因此他要找到凌楚平,新仇旧恨一起算。他探听到凌楚平终日在“聚芳楼”里同妓女厮混。他跟踪到此,躺在门口的长椅上“守株待兔”。

  他尾随凌楚平走入旋转的玻璃门,拾级而上,登上二楼,在过道里有一个老妇人在擦地板,他给她一个光洋作为小费,老妇人笑逐颜开,说:“先生!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黑蝙蝠:“刚才上楼的这位先生住几号房?”
  老妇人:“他住东侧5号房间。”
  “好吧!谢谢!你不要向人说我曾经问过你,这点……你收下。”黑蝙蝠又给她一大把银元。
  老妇人欢天喜地:“我明白!先生放心!”
  第二天晚上,黑蝙蝠又大摇大摆来到“聚芳楼”。
  一个徐娘半老但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所他引入客厅里,奉上烟茶。谄笑着说:“先生大驾光临小店,不知要什么样的姑娘服待?”说完,她奉上花名册和相片簿子让黑蝙蝠自己挑选。献媚地说:“小店里的姑娘,个个都生得水灵灵的,人见人爱,都是漂亮的佳丽。燕瘦环肥,尽供先生选择,我想先生会因玩得开心会乐而忘返的。”
  “好说!好说!”黑蝙蝠笑着,把一大把银元“哗啦!”一声,往桌子上一撒。说:“我要东侧5号房这个秋香姑娘,这是只是我初次见面的脂粉钱,请你先收下!”
  老鸨见他出手大方,便眉开眼笑地说:“先生好眼力,只是秋香姑娘已经给别的客人包了,请先生包涵,另先别个吧!”
  黑蝙蝠财大气粗地说:“妈的!叫他让出来!我出双倍的价钱!”
  鸨母谄笑着说:“先生!可是我们店没有这样的惯例!”
  “我出十倍的价钱也不成吗?叫他另选别个妞儿!”
  老鸨陪着笑,脸有难色压低声音道:“先生多多包涵,你出再多的钱,小店也不敢要,算我无福消受……”
  “为什么?”
  “包秋香姑娘的是本市肃奸委员会的凌队长,凌长官。小店可是得罪不起,先生大概也早闻其名吧!”
  黑蝙蝠也是装出没好气地说:“妈的!仗势欺人,好吧!我就要6号房的‘红杏’姑娘吧!”
  “好说!先生!红杏姑娘也不错呀!天姿国色且不说,而且她的性格温柔,百依百顺,小鸟依人一般,服待先生定如胶似漆,先生一定十分满意的。”
  鸨母叫来一个又黑又胖的女人,吩咐说:“吴嫂!你领这位先生到红杏姑娘的房间,叫她好好待客。”
  黑蝙蝠随着黑女人到了二楼的6号房间,他知道隔壁是凌楚平的“香巢”。这间房间还算清幽雅静。临窗放着一个大花瓶,瓶里插着一枝含苞欲放的杏花。真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红杏姑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生得倒有几分姿色。她看见有客人到来,自然是殷勤接待。
  黑蝙蝠是挟恨复仇而来的,因此哪有心思在此厮混?因此他推说尚未吃饭,掏钱叫婆娘要了一席花酒,叫红杏姑娘伴着,在房间里浅酌慢嚼吃喝起来。
  时光不断地汔流逝,不久,墙上的挂钟就当当当地响了12下,已是夜阑人静的时候,黑蝙蝠让婆娘撤去酒席,红杏姑娘送上水果、香烟、和洗脚水。他洗完脚,红杏姑娘娇滴滴地说:“先生!夜深了,春宵苦短,咱们安歇吧!”
  黑蝙蝠点点头说:“也好!让我去方便方便,你先睡等我!”
  黑蝙蝠走出房间,顺着走廊走到5号房的窗下,看见四周没人,他轻轻撩起5号房的嫩绿如荷的窗帘,从窗帘的缝隙凑近窗子朝房间里窥视着。5号房间里,床头灯放出柔和的光束,床上罗帐低垂,灯光透近半透明的罗帐照到床上去,依稀看见床上躺着一对野鸳鸯,共盖一床毯,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并头酣睡着。
  他用刀拨开门闩,走入房间里,撩开罗帐和毛毯,看见一个姑娘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一丝不挂。同她躺在一起的是一个男子。黑蝙蝠这时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他怒火中烧,用力一扳那男人的身体,发现他身体僵硬,再一看,这人果然是凌楚平,但是他翻着白眼,早就已经咽气了。
  他刚想转身,暮地他感到肩胛骨上触着一支硬梆梆的家伙,随着响起威严和声音:
  “黑蝙蝠!我有此恭候多时了!”
  声音如从地狱里传出来,使人不寒而悚。
  黑蝙蝠现在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心里充满着恐惧。心里想,难道我千里迢迢而来,就这样在阴沟里翻船?裁在这里?他强抑住自己的情绪,要冷静镇定等待时机,他顺从地举起双手。
  “想不到吧!英雄一世的黑蝙蝠,现在是自投罗网,哈哈哈……”身后响起残酷的嘲笑声。
  “要杀就杀吧!何必戏弄我?”黑蝙蝠没好气地说。
  “你想激我在此干掉你?没那么便宜,我还是活生生地押你到我们处座那里邀功请赏,还要将你游街示众,嘿!武林高手黑蝙蝠也没法进入北平,你在上海滩可以不可一世,但是在北平,却落在我手里……哼!我要明天发布新闻会游街示众、照相,哈哈哈……”他狂笑着。用力推一掌黑蝙蝠的背脊,黑蝙蝠猛地一个趔趄,好似是要摔倒的样子,高举的手迅速在礼帽的边沿取下柳叶飞刀,就地他踉跄跌倒的刹那间,他把手向后一扬,耳后响起低沉的“噗”的一声,这家伙笑声未停,双手就捂着胸口,脸上掠过一阵古怪的表情,所至握枪的手垂了下来,手枪“拍!”地掉在地上。他的身体摇晃着,向前踉跄几步,身体便颓然倒下,两脚抽搐了一阵,人就一动也不动了。原来他的心窝里插着一把柳叶飞刀,飞刀的刀柄露在他的领带下面。
  黑蝙蝠干掉埋伏者,就急忙给床了那个姑娘松了绑,取出她口中的破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秋香!”姑娘嘤嘤地哭着说。
  “我是问你原来的名字?家在什么地方?”
  “我叫陈美芸,清河人氏,我父母被日本鬼子残杀了,家里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老祖父叫陈亮甫,他是北平秦城监狱的伙夫。我爷爷虽然穷,但是他有强烈的爱国心,自从他告发了汉奸卖国贼的贪赃枉法行为后,就被当局的砸了饭碗,同是被捉去坐大牢,我也被他们掳来轮奸,玩腻了就被他们卖到这里来做妓女。”
  黑蝙蝠听得目瞪口呆,说:“啊!你就是陈亮甫老先生的孙女?啊你们惨遭不幸,我深感不安!陈老先生现在情况怎样?”
  “他失踪了,有人见他被捕了关进大牢了,你认识我爷爷?”
  “认识!我见过他一面,是个正直的老人,想不到他为了揭露汉奸的卖国投敌的行径,全家遭此不幸,天理何在?国法何在啊!”黑蝙蝠忿恨地说,他指着床上的死尸问道:“他叫凌楚平吧!是肃奸委的侦缉队长,几次带人追捕我,他是怎么死的?”
  “狗咬狗呗!听说他是因溺于女色而失职,放走一个江洋大盗,他掳得我到手后,整天泡在这里作残我,上峰震怒,被处死了。并要绑着我伴他。”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啊!”
  说话间,突然街上响起凄励的警报声,一辆辆的警车,亮着闪闪的红灯呼啸而来。
  美芸惊恐地一把拉住黑蝙蝠的手,焦急地说:“快要戒严搜查了,跟我走,我路熟!”
  不一会儿,一群军警冲进“聚芳楼”妓院。嫖客和妓女尖声叫着,他们惊恐失措,有的只穿着汗衫、三角裤。有的抓住衣服,争先恐后拚命往外涌……
  刚下到一楼,黑蝙蝠掏出手枪,“砰!砰!砰!”连发三枪,告近门边的三盏枝形吊灯全被打下来了,吓得嫖客和妓女们又往里涌,在黑暗中乱成一片。
  “快抓活的!”乔家才在混乱的人群中大声地喊道。
  黑蝙和美芸趁着人们混乱之机,冲到后院,他一把抱住美芸高高地跃起,翻出了后院的围墙,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三
  黑蝙蝠和美芸从“聚芳楼”逃出来,这时街上早已经工戒严,美芸凭着地形熟,她领着黑蝙蝠走街串巷,逃避着军警的追捕。
  “还是暂时到我家里去吧!我家离这里不远了!”
  黑蝙蝠想,现在这样乱闯一气也不是办法,就点点头答应了。前面就是贫民窟,都是一些年久失修的小木屋或窝棚,美芸带他到一座小木楼前,他们拾级而上,踏上摇摇欲坠的木楼阶,过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上了二楼,美芸伸手拍了一下大门上一门环,发现门是虚掩的,她一阵惊喜说:“爷爷回来了!”

  黑蝙蝠点点头说:“回来就好!”
  “请你在外面稍等一下。”美芸推开大门,一头闯入黑古隆冬的屋子里。她在灶台上摸到一盒火柴,擦亮一根,借着火柴微弱的光,向爷爷房间走去。
  “爷爷!我回来了!你睡着了吗?”
  她又擦亮一根火柴,点亮了桌子上的煤油灯。灯光下,房间里一遍混乱的情景;地板上撒着爷爷的眼镜的框架和碎眼镜片,地上洒满鲜血。爷爷床上的被子也被 掀翻在地上,她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夜风吹来,室外的窗台上有一人摇摇晃晃的黑影,一阵突然而来的恐怖攫住她的神经,她不由自己浑身瑟瑟发抖着。她推开后门,走向阳台……不错,檐口好似是晾着一套黑衣服,她举起煤油灯一照——不由得“我的妈呀!”一声尖叫。
  “你怎么啦?”黑蝙蝠从外面进来。
  “啊!爷爷被害了!”美芸悲痛地失声痛起来。
   黑蝙蝠举灯一照,我的老天,在微弱的灯光映照下,一个人像只大蝙蝠,倒挂在檐口的挂钩上,舌头长长地伸出嘴外。死者正是那个秦城监狱的伙夫陈亮甫老人。前几天,他还在黑蝙蝠面前,揭露汉奸贪赃枉法的罪行,披露张平三的假枪毙,真越狱的罪恶行径。今天他就因此负出了生命。苍天在上啊!


  “不要出声,附近可能有埋伏!”黑蝙蝠拉着美芸的手,一口气冲下木楼,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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