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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江边围猎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酒井大佐的美梦,他摇摇晃晃从床上爬起来,他的头痛得厉害,显然,他还在安眠药的作用下恍惚着。他皱起眉头,拿起话筒,“喂!你找谁?”
    “你是酒井大佐阁下吗?我是渡边,我有重要的情报向你报告!”
    酒井一把抓过话筒,皱着眉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是在澜沧江边给你打电话……”
    “什么事?”
    “太阳鸟——”
    酒井听到太阳鸟三字,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支起身子问道:“什么?什么?你捉住那只太阳能鸟?快押来见我!”
    “他……他却又逃跑了!”
    酒井有点失望,追问一句:“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们正在同韩方洲交换人质,半途,被他勾结地下组织将他劫走了!”
    “八格!事前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蠢猪!你马上来见我!”酒井不耐烦了,骂着。


    “好!好!我就去!渡边战战兢兢的回答。
    渡边头都大了,弄不清楚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把头放在冷水龙头下淋了片刻,脑子里清醒多了,他抹干脸上的水珠,燃起一支香烟,沉着脸,窝着一肚子火,等着何来顺的到来。
    有人敲门,走进一个彪形的卫兵。
    “长官!何队长在外面求见!”
    “传他进来!”
    门开处,何来顺走进来,他脸上包着绑带。
    曾几何时,这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如今却是这样的沮丧,狼狈、诚恐诚惶,胆小如鼠,一副可怜相,想当初,这个仪表堂堂的人,趋炎附势,献妻求宠,卖国求荣,对敌人卑躬屈膝,现在他胸前吊着绑带,惊恐万状站在主子面前,汗珠子大颗大颗地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怎么一回事?”渡边睁着着两只充满血丝的大眼盯着他问道。
    “蒙丽勾结游击队把那沈飞燕劫走了!”何来顺慑慑懦懦地说。
    渡边狂怒起来,霍地站走来,一把将他的衣领揪住,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拳打脚踢,将他揍倒在地上。
    “他们化装成皇军,打死我的人,抡去光飞燕……” 何来顺口干舌燥地分辩说。
    渡边愤怒地一把揪住他胸脯的衣服,大声吼道:“八格!你为什么事先不向我报告?”
    “我……我……认为悄悄地押运更安全!” 何顺来慑慑懦懦地回答。
    渡边暴跳如雷,又在他的肚子上狠狠踢了几脚,痛得他满地打滚,死命抱着心窝,缩成一团。
    渡边霍地抽出军刀,寒光一闪,何来顺额头上鲜血直流,他用双手抱着脑袋打着转转,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他一双穿皮鞋的脚,在地板上不停地抖动着,一会儿就一动也不动了。
    拖走了何来顺,渡边坐在椅子上,竭斯底里地嚷着,双拳击在大理石的桌面上。震荡得茶杯直跳动。
    他愤怒地骂道:“废物!全是废物!我们大日本为什么信任这帮混蛋?依靠他们维持政权,能打羸这场战争吗?我们养肥了他们,纵容他们,吴登茂、何来顺这帮混蛋,这些民族败类,人中的渣滓!”
    夜色降临,澜沧江岸边滩岸僻静,旷野荒凉,怪石林立,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


    11点55分。月光皎洁,澜沧江边显得十分静谧。江湾里黄沙 片,陡峭的石璧拔地而起。一条山路蜿蜒通向河滩。石壁边一片长得很高的野草和灌木,再过去是片树林,一直延伸向一处较高的小山。时问是11点整。渡边和吴登茂这个胖子,他们穿林越野,直累得精疲力竭。一个军官上前行了礼,等待渡边的命令。
    “把你的兵带到峭壁边缘,密切注视河湾里的动静。”渡边低声命令道。“不经我准许,不许有任何行动。”上尉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开了。他将命令小声传达下去,让队伍分散掩蔽到岩石后面、草丛中和灌木林里,从四面八方把半岛包围起来。士兵们一个个荷枪实弹,严阵以待……渡边、吴登茂和吴哥一行向山上爬了一段路程,占领了这一带最有利的地点。
    “你的部下神出鬼没,”吴哥低声赞叹道。
    “我敢断言,谁也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渡边手指指着海湾的南端说:“他们将从那边过来。还要等一个钟头,我们最好先休息一下。”
    辆汽车在泥路旁停下,一个男人便奔了过去。“他们人呢?”


    日军上尉龟田给士兵们发了个信号,一队日本便衣队,埋伏在芦苇丛中。
    龟田上尉然后回到渡边的身边:“报告!一切战斗准备都做好了。”
    双双眼睛盯着江湾的南端。四周一片寂静,人们能够听到的只有海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以及风吹树叶的飒飒声。
    渡边焦急地说:“怎么搞的?不见来接人船只的踪影?”
    夜色中,礁石的缝隙里藏着一只小汽艇。从小汽艇上射来一束手电光,闪闪亮了三下——这是约定的信号
    “再耐心等一回儿吧!” 
    “ 他们说到就到。”
    时间一分、两分、三分地过去了……
    吴哥推了推渡边,用手指指身后的山顶,只见山顶上射过来一道灯光,一直照到江面上。灯光亮了三次,渡边的心怦怦直跳。
    “ 那是信号。” 吴哥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说着。
    渡边举起左腕,差不多把表面贴近眼睛,一秒、二秒……


    “等到下次打信号时,戏就开场了。”
    这时,从身后的密林里传来一阵轻轻的骚动声。
    “他们来了。”渡边压低声音说。
    他不停地看表,五分钟后才抬起头来,把视线移向山顶。信号灯又亮了三次。边吃力地哼着边从地上爬起,舒展了一下身体。
    “好啦,渡边,这场戏你算演完了。”对面山搞音喇叭响了起来,是吴哥的声音。
    渡边转身过来,目光四周寻找:“吴哥呢”
    “他到丛林边解手去了!” 身旁一小特务报告说。
    渡边快步走到矮丛林,拨开草丛,露出一个小小的山洞,幽森森的洞洞口,吹出一股凉风。
    渡边抬起头来望着山洞,吃惊得目瞪口呆。骂道:“八格!到处是暗洞,他是中国的间谍?又借暗洞逃跑了。”
    正在这时,那个军官奔了过来。∶“渡边少佐,不好了,四周都是游击队员,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渡边环视四周,镜头俯瞰,一个半岛深入江心,两岸都是高耸的石崖,而这半岛上只有一些芦苇,虽然茂密,但不能作为掩体。
    渡边大惊:“啊!我进入圈套里了!”
    山上的高音喇叭又响起来。
    吴哥的声音嘲讽喊着:“渡边,原谅我,老伙计,艇是有一艘,不过,我没告诉你,它不在这儿,而在澜沧江下游,离这儿有300公里远哩。要是我计算得不错的话,你们苦心孤诣要搜捕之人现在正在登上小艇,进入泰国了。”
    渡边咆哮如雷,在地上团团转着:“八格,我集中兵力想捉这只太阳鸟,谁知他早就飞出罗网去了,而我还睡在鼓里,在此铁桶合围,真是活见鬼!”
    对面喇叭里换成刘剑桥的声音:“渡边,我是刘剑桥,这回你输得口服心服了吧!”
    渡边从卫兵手里夺过喇叭:“告诉我,刘剑桥,你们是怎样组织这次行动的?”
    对面喇叭剑桥的声音:“应当说,这是一个锦囊妙计。你们知道,游击队要秘密地把‘太阳鸟’撤出滇西,对你来说,真是个极严重的问题。于是,我们的头找我商量,决定由我扮成你要搜捕的目标,并以此作钓饵,引你们上钩,调虎离山,把你们引到这边来。与此同时,你要搜捕的人,早就离开这里了,安全回到他的队伍,我又说服你解除交通封锁,为他们撤离滇西大开方便之门。应当承认,渡边少佐,你为游击队立了一大功呢。”


    “八格!我怎么这么久没识破他!”渡边尖叫道。
    正在这时,对面山岗上的扩音喇叭响了起刘剑桥的声音:“渡边!别反抗了。刚才从山顶上发出的第一个信号,是命令埋伏在树林里的二百名弟兄各就各位,举枪准备射击。他们都是游击队员,我知道你是这样称呼他们的。第二个信号表明,他们用绝对优势兵力已经包围你的部队……”
    “渡边,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命令你的部队放下武器吧,反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吴哥风趣的声音:“老伙计,听!这就是你的处境,你想为天皇尽忠死在这块土地上吗?可是,我要提醒你,你们的日子不长了,若顽抗,这儿将立刻成为火海一片。”
    渡边从地上爬起来,环视四周。这时候,对面的山上、丛林里、树背后,到处都是黑洞洞的枪口,崖顶上架着重机枪,小钢炮,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抗日游击队队员。
    渡边呆望着空荡荡的江湾,自己阵地只是一片芦苇,毫无掩体之物,他面色苍白,双手打着战抖。他举目望去,两岸的山崖上,一排排的枪枪口,虎视眈眈对着这半岛。
    对岸传来喇叭声:“渡边!快命令你的部下投降。”


    渡边声嘶力竭地对转过身来愤怒地望着吴哥大声道:“八格!你也逃不了,我的大部队不远了!” 
    高音喇叭吴哥声音:“噢,这个嘛,远水救不了近火,渡边先生,你忘记了,在你的要求之下,你做到了将你们的行动绝对保密,因此,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踪迹。你的部队不会来救你!你快投降吧!”
    “八格!我是日本军人,我要为天皇尽忠!” 渡边大声呼喊着。
    吴哥高音喇叭声:“哎,渡边,老朋友,你想尽忠于天皇吗?是爱国吗?我可不认为你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爱国之心,你得明白,这是中国的土地,你来这里,并不是我们中国人请你来的,你是侵略者,侵略者称不上什么爱国,不过,起码的良心我还是有的。这一点,你是十分清楚的,是不是这样,老伙计?投降吧!我们会宽待战俘的。”
    “我要与你血战到底!” 渡边咆哮着。
    刘剑桥声音:“没多少时间了,你阵地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半岛,一马平川,四周只有一些芦苇,没什么掩体,现在我们所有的枪枪口都对准你了,时间不多,片刻,你阵地就成一片火海,我可管不了啦。等到你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恐怕我正在重庆的庆功会上里开怀畅饮呢。你知道没多少时间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免遭吴登茂的下场。你放下武器投降,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渡边:“……”
    “老朋友,鉴于我们多年的交情,你只要放下武器,就没有生命的危险,你手下的士兵弟兄们,也就平安无事,你们日本侵略政府也快完蛋了,你想把这你手下这点子人就葬身在这片对你们来说是陌生的土地上吗?”吴哥的声音又在对岸响了起来。
    渡边缓缓地走向一块大石头,点起一支烟。
    此刻,渡边反倒镇静起来,他又成了过去的渡边了。他最后认输了这盘棋。
    渡边:“嗨!现在我们在东南亚战场,江何日下,我认输了,我准备投降,但投降之前,你得告诉我,你们是怎样组织这次行动的?”
    吴哥:“应当说,这是个锦囊妙计。你们知道,游击队要秘密地把蒙丽和太阳鸟救出重围,由于你全力死缠住搜捕,真是个极困难的任务,我们上峰决定采用调虎离山计,用我们一位同志,扮成你们苦心孤诣要捕获之人,把你们纠缠在这边来。以赢得时间,与此同时,又说服你解除交通封锁,为他们从你们不注意的地方撤离大开方便之门。应当承认,渡边少佐,你和抗日游击队配合得非常好,为太阳鸟重返蓝天立了一大功呢。”
    渡边出于无奈,只好命令自己的队伍缴枪投降。
    在澜沧江另一江岸,江水悠悠,一江春水浩浩荡荡流去,江岸礁石林立,嵯峨险峻。酒井骑着一匹白马而来,他穿着一套毕挺的军服,腰里挂着一把军刀。在落日的余辉映照下,宽阔的前额,突出的眉弓,粗黑的颧骨,扁平而厚实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腮巴布满了青色的须茬子,浓眉下是一双悲蹙而激愤的大眼,表情冷漠。
    他从汽车里抱出一个沉甸甸的大皮箱,艰难地登上那块突出海面的名叫“乌龟嘴”的巨石,他脸色惨白骇人,双手索索地从皮箱里取出一垒垒文件,他咬着牙,多毛的大手疯狂般撕扯着这些绝密文件,文件被他撕碎,碎片随风飞舞,如一张张枯黄的落叶,飘荡在江空之上,飞落汹涌澎湃的浪涛之中。
    酒井撕扯完文件,跪在岩石上,仰面朝天,发出野兽般慑人心魂的惨笑:“哈哈哈……到头来,小小一只太阳鸟,居然从我手中飞走了,哈哈哈……”
    他双膝跪在地上,“咝!”的一声,撕开了自己的军服,坦露出宽阔、毛茸茸的胸脯,裸露出多肉肥腴的腹部,接着又“嚓——”的一声,抽出军刀,寒光一闪,“咔噢!”一声惨叫,花花碌碌的肠子淌了出来,他痉挛着,就翻下碧波荡漾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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