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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是朋友,也是情敌

澜沧江一泻千里向南流去,皎洁的明月在清澈的夜空中闪耀,月光向江面抛下一条长长的乳白色的雾带,波涛层澜,变化着无数绚丽的斑澜。
    盘拉旺的竹楼上,灯熄了。小窗里透过一缕月光。板障相隔着, 咪依塔和盘拉旺各自安静地睡在自己的床上。
    盘拉旺轻轻敲着板壁喊道:“咪依塔,睡着了吗?”
    板壁那边边传来匀称的鼾声,盘拉旺知咪依塔尚未睡着,鼾声只是她装睡熟而已。他自我解嘲地说:“咪依塔,说来,我也对不起你,耽误了你,害了你,我琢磨着,知道你遇上个可心的了,我…….我也决不怪你。”
    咪依塔眼角挂着泪,讷讷地:“你对我好,我也知道。可有时候我也作了那没良心的事。”
    盘拉旺翻了个身儿说:“这,我都不在意…… 良心不良心的,我也不能总亏你。”
    咪依塔没吭声,却在静静地听着。
    “咪依塔,你想人、跟人,还是相相当当的才好,要不,是不行了……” 盘拉旺又咕咕噜噜地说开了。


    咪依塔听着。
    “这些年委屈你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他,他是个好小伙,我放你去跟他,我老了,不能再误你青春了。”
    外边传来扣门声。召岩山晃晃悠悠地走来。他已喝得醉熏熏的了,站在盘拉旺门口敲门。
    屋内盘拉旺的声音传来:“谁?”
    “我!……咪依塔在家吗?” 召岩山嘴僵舌硬地粗声问应道。
    盘拉旺知道这坏蛋又来找咪依塔厮混了,往时,他都是逆来顺受的,因为,那时,也许是咪依塔也是自愿的,但是,这次不同了,咪依塔有自己心上的情人了,他不能容忍别人来伤害咪依塔了,于是他警惕地拿过猎枪,隔着窗户没好气地说:“半夜三更的!你找她干啥?她……她病了,明天再来吧?”
    召岩山满口酒气说:“啊!她病了,我心痛啊!那我来看看她更是时候。开门!”
    “我身体不舒服,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咪依塔在屋里高声地说。
    “嘭!”一声。召岩山恼怒往柴门踢了一脚。召岩山:“妈的,这个老不死的!”他停了一下,转身欲走,不料脚下一颠,踉跄跌倒在地上。
    次日。在土司府护院们在堆堆伙伙吃饭,唯独华伦心事重重地坐在旁边。胡大碗故意说:“哎,谁知道?召大班今个为啥没来吗?”秃鹫知道胡大碗想嘲笑华伦取乐,于是笑笑道:“还不是马尿喝多了。还是抱着那个风流的小娘们儿睡觉睡过头了。”
    席间爆出一阵哄堂大笑。黄麻子是个老实人,他不懂得他们一唱一和螺丝内里弯,说:“嗨!他昨夜酒喝多了,满口的酸臭气,说了半夜的胡话。”胡大碗接话说:“算了吧,听说啊,召大哥昨晚又去嫖那娘儿们……直让那骚货儿尖声叫起来求饶”
    哈哈哈……
    护院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人笑得喷饭,有人笑得有床上打滚直叫肚子痛,有人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护院们津津有味地说着淫荡话儿。
    华伦有一拨没一拨地往嘴里扒饭,他心里腻味到极点,但还是强忍耐着不被爆发出来。
    秃鹫满有把握地进一步剌激说:“召大哥这风流人种,出马哪有个不成的?别说出钱,就是一个子儿也不出,也少不了搂抱着腰杆子将那娘们睡了。”护院们肆意地开怀大笑。


    黄麻子一脸正经地说:“不对,这回哥们可猜错了,听说那娘儿们病了,召大哥硬是叫那糟老头子撵了出来。”
    华伦在留意地听着、强忍住心里的愤懑,不知为什么咪依塔这弱女子,更是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了。
    次日清晨,华伦来到咪依塔家,边陲小山村,黎明风光媚人,以旭日为背景的风车梦境般慢悠悠转着,被晨雾洗礼过的树木、庄稼、路旁的草丛,珍珠般闪烁发光。
    华伦鼓足勇气敲门,房门拉开了, 门门口站着咪依塔,她没有让华伦进去的意思,只是定定地盯着华伦,华伦拘促地在门外站着。咪依塔冷冰冰地:“哟,是哪朵云彩把你给飘来了?”
    华伦吱唔着说:“我听说你病了,我……我来看看你,不成吗?”
    咪依塔往门边一贴,说:“哼,像我这号下流人,病不病的有什么关系!”
    华伦一时递不上话,停了一下,说:“那天我说错了,我来认错还不成吗?”说完转过身去欲走。
    咪依塔瞟了他一眼:“愣什么?既来了,就屋里坐会儿吧!我不会吃了你。”华伦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这时,盘拉旺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欣喜地说:“嗨!这不是林老弟吗?亏你还记得咪依塔。”卷了一只蛤蟆烟给他。华伦去接烟,脚下不慎被马札儿绊了一下。咪依塔噗哧笑了,说:“你慌啥?这屋里又没有人吃你。”
    华伦脸红了,手里仍扯着那只烟。但没有抽,盘拉旺点着火柴让他抽。华伦这才忙着解释说:“唔!不,我不会抽这生烟。”咪依塔又嗤嗤地笑了。华伦尴尬地低头抠指头。咪依塔望着华伦说:“哎,说话呀,来了怎么又哑吧了不说话?”
    华伦神情惶然不安地说:“咪依塔,我,我是来给你道歉的。那天,我说话不中听……对不起你……”
    咪依塔不笑了,目光变得很柔和,平静地:“算了,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啥?我不喜欢这一套!”
    “我这人说话没分寸,信口开河,不管对方是否受得了,只图自己说了痛快,那天我回去后,我心里不是滋味。” 华伦解释说。
    “你呀!就这么认真,用不着!我没那么小气!” 咪依塔听了脸上呈现喜悦神色地说。
    “没小气就好,我老是耽心你不再理我……” 华伦也眉开眼笑地说。
    咪依塔狠狠将手指戮在华伦的额头上,娇嗔地说:“你永远是这么的傻,这么逗人喜欢。”
    一天晚上,在路上华伦遇到了召岩山,两个好弟兄并肩而行。召岩山笑呵呵地:“小林子,召勐老爷赏你的光洋了吧,不嫌少吧?”
    “不少!赏了我四块袁大头,我还真得谢谢大哥栽培哪!”华伦回答。
    召岩山开怀笑笑说:“不用谢!我俩是好兄弟,今后你只要好好干,大哥会在召勐老爷面前说人好话,不会亏待你。”
    “嗯!”
    召岩山似乎记什么来,说:“唔,我记起来了,今天我得跟召勐老爷进城里去办事,你不想捎点什么吗?”
    华伦思考了片刻,才从怀里摸出一个手表。华伦诚恳地说:“我想请大哥替我换个金戒指。”召岩山听后一怔:问道:“嗨,你连个女人还没有一个。你换这玩艺儿干什么?”

    “送……送相好的。” 华伦笑笑,非常不好意思。
    召岩山睁着好奇的大眼,盯着华伦问道:“送谁呀?”华伦不好意思地:“以后,你就会知道。”
    “相好的吧?那也应该!男子汉,应该!应该!” 召岩山笑眯眯地。
    华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哪儿的?’ 召岩山咧嘴一笑问。
    “原先一块的。”
    “哥儿们,这事就包给我了。” 召岩山友好地拍拍他肩膀安慰着。
    不知为什么,自从认识咪依塔以后,华伦的脑海里不时呈现她快乐、真切、美丽的倩影,晚上,没什么事做,他又去找咪依塔,他来到咪依塔家窗下,小窗关闭着。他仰着脸来,满天星斗,朗朗的银河,他向东边的耳房走去,踮着脚尖来到窗下,犹豫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轻轻的扣击窗门。
    小窗打开了,露出一张粉脸来。咪依塔欢愉地:“哟,果然是你哇?进来坐吧!”


    “大叔在吗?”咪依塔快人快话说:“他呀,天一黑,又上山打兔子去了。” 华伦问道。
    华伦又问:“大婶呢?”咪依塔往竹楼上一怒嘴说:“她呀,天天是天一黑就上床挺尸去了。”
    华伦推门走了进来。听到咪依塔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他悄悄开门,跨进一只脚,另一只脚却像钉死在门槛外,再也抬不动了,心里却是怦怦地激动。
    忽然,他惊慌地收回了跨进门去的那只脚,双手捧着胸口后悔自语:“天哪,我这是怎么啦?”
    咪依塔招手喊道:“进来呀”华伦不好意思地说:“我进!”红着脸走进来。
    咪依塔笑吟吟地望着他说:“嗨!你还真有口福,老头子今晚儿刚溜回了下酒菜。”
    屋里,柴堆上扔着几只山兔。咪依塔忙了起来,她拾起一只挂在墙上的铁钩上,拿起“剥皮刀”,麻利地对着兔膛轻轻一划,整张的兔皮就扒了下来。华伦人迷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咪依塔的手是健美、丰满、白净、性感的。咪依塔似乎意识到他的目光。咪依塔嫣然一笑:“你看什么?”华伦连忙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唔!我……看你。不许看吗?”咪依塔娇嗔道:“你真坏,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手……” 华伦认真地说。咪依塔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手说:“我的手怎么啦?”
    “好看!”华伦憋了半晌才说。
    “我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咪依塔旋即一笑。
    华伦傻傻地笑着,两眼仍停留在咪依塔的手,无以对答。
    咪依塔只顾在剥兔。华伦在她身后,绕着她转:“我……我爸跟我妈结婚的时候……”
    咪依塔扭头望着他。
    “我爸……送给我妈一只……一只金戒指……” 华伦脸红得像庙里的关公,吱吱唔唔地说。
    “你今晚是怎么啦?” 咪依塔调过头来,茫然地望着他。
    华伦脸红耳赤,从怀里取出装潢精致的描金盒,托在手上……
    咪依塔一怔,停住手里的剥皮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华伦揭开描金盒子,里面有一个金戒指金光灿烂。华伦呼吸急促笨拙地说:“我…… 我也换了一个,可不知道……你喜欢不?”


    咪依塔望着华伦, 良久。咪依塔眼里饱含着泪珠,抬起纤纤的手,咪依塔的手肌圆肉润、滑嫩、是滑溜溜的。华伦抓住她,颤抖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华伦握住她的手不想放。痴痴地望着。
    咪依塔感到他浑身的力。华伦表情激动,显然他闻到她身上发出的女人特有的馨香。
    咪依塔眼里充满着情意。华伦也是眼里燃烧着火焰。咪依塔缓缓向华伦靠近。华伦突然一下搂住她。
    咪依塔不禁感到一阵激动,忙说:“继宏,别……别这样急!”
    “不,不,我喜欢你……” 华伦急不可待地说。
    这时候,夜来临了,群鸟纷纷回巢。咪依塔家里,暗淡的灯光下。物件的轮廊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竹床上, 咪依塔歪着头望着华伦,华伦正亲切地抚着她的头发。
    华伦爱抚着咪依塔的秀发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男人了。”咪依塔定定地盯着华伦的脸说:“可以后呢,你也许会后悔的。”华伦表白地说:“不,不会的。我做事从不后悔”
    “你是城里人,我嘛一个山村的妹子。”咪依塔还是不依地说。
    “这我不在乎,我只喜欢你。”咪依塔挪到华伦跟前,用手轻抚着他的下巴,声音颤抖着:“继宏、你真心想要我?”华伦庄重地点着头:“你不是说盘大叔说过,只要你找到可心的人,就放你走吗?”
    “那……”咪依塔又看了华伦半晌。
    咪依塔平躺下来,痴痴地望着破屋顶,问道:“那又怎样?”
    咪依塔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能走!”
    华伦一怔,觉得出乎他意外问道:“为什么?”
    咪依塔眼角含着泪:“你想想,盘四他们俩,好时候,他好歹也是一个召勐,我跟他过了,他和姐姐待我不错,简直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如今,他俩老了,穷了,受人欺负了,召勐也当不成了,没用了,我就甩了他,我不能丧良心!”
    “不!你只是他的小妾……”华伦难以理解反驳说。


    “这有什么呀?我们这里的召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咪依塔平静地说。
    “你心真好!”咪依塔点点头。华伦翻身爬起来,一下抱住了她。
    “继宏,你真是个好人哇……可我不是个好女人。”
    “以后,我不许你再说这个!” 华伦掩着她的嘴。
    咪依塔执拗地说;“真的,我不是个好女人。”
    “不!我还有话要说呢!”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按住咪依塔的肩膀上,两人屏住呼吸,天地万物在瞬间静止凝固了。咪依塔不记得他是如何搂住了自己的肩头,她只是为了想挣脱,但是最后还是伏在了他的怀里。 
    他一把搂住咪依塔,嘴唇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她索性闭上眼睛,心旌摇荡,觉得周围一切都飘飘然起来。 
   华伦心里喃喃自语:“是的,我爱咪依塔的,这是沉默的爱,是谨小慎微的爱。也许,这只是一种出乎意外的感情遭遇,一次生活的‘死水微澜’而已,我并不爱他,只是孤独和寂寞,也许是另一种情绪的发泄…… 
    “以后你会是个好女人的!” 华伦一把捂住她的嘴。
    咪依塔一头扑到华伦怀里,恋恋地说:“我会…… 以后,我一定做你的好女人。”
    华伦热烈地吻着她。
    咪依塔黑亮的眸子闪动着:“别怕,我猜出你是什么人了,我们女人都靠你们保护,我们女人不能上前线打鬼子,可我愿意为你心里添把劲……我们傣族女人看重的不是钱、田地、房子,而是有血性的男子汉。”
    咪依塔动情解开罩衫,里面是高耸的红肚兜……华伦呆住了,双目闪烁着亢奋、慌乱的光泽。
    咪依塔雪白的背影。华伦起伏不安的胸脯紧紧压着她。咪依塔柔情地说:“别怕,要是你回来,我给你留个根,也算尽了女人一份心意……”
    一个红肚兜滑落地上。
    两人正热时候,突然,门外响了一声,盘拉旺在门外喊道:“咪依塔,我回来了,开门啊!”
    盘拉旺回来,华伦感到非常不安,咪依塔安慰他说;“别怕,他事前是允话过我的。不会有事的。”

    门开了,盘拉旺进问来,看见华伦在屋里,先是一怔,后来,满脸是笑说:“小林,是你呀……”
    华伦感到非常尴尬,连忙告辞说:“大叔,我走了。”
    盘拉旺还是客气送他到门外,安慰他说:“小林,你以后想玩就来家玩,就像自己家一样,不要见外啊!”
    次日,在护院大统房,华伦看着召岩山在搓烟叶儿。
    “你找到称心的女人啦?” 召岩山问道。
    “是的!”华伦点点头。召岩山拍拍华伦的肩膀,笑着说:“那好哇!人之常情嘛。大小伙了,是该有个固定的女人了!唔,哪儿的?”
    “你认识的!”华伦红着脸说。
    “谁?” 召岩山诧异地望着他又问。华伦迟疑半晌,不说话。召岩山急不及及待地追问:“说呀!这也要含含胡胡的。”
    “咪……咪依塔!”华伦平静地说。
    “谁?你再说一遍。” 召岩山一怔,又问。
    华伦一字一顿地说:“咪——依——塔!”
    “什么?什么?咪依塔?” 召岩山霍地跳起来。
    召岩山脸色渐渐变得阴郁了。
    “ 我看,你小子足疯了!哪儿的螅妇不能娶?为啥偏要娶她?”
    “我,我喜欢……”
    召岩山腾地站起身来说:“喜欢?我看,你是想霸占她!”
    华伦诚恳地表明:“不,我是诚心实意地爱她。”
    “好哇!她爱你,你也爱她!你小子艳福不浅哪!” 召岩山不无嫉妒地阴阳怪气地说。
    召岩山顺手从桌上拿起一瓶酒,咕嘟咕嘟喝个底朝天,砰的一声,酒瓶子摔在地上。
    站起,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土,怒气冲冲地走了。
    华伦呆在那儿陷入茫然。
    第二天晚上,召岩山来到眯依塔家。屋里灯光如豆。咪依塔半露着酥胸,正在镜前卸妆。他看到她风情万种的姿态,更是难以抵制了,他蹑手蹑脚轻轻走进来,站在咪依塔背后,一下子用手捂住咪依塔的眼睛。

    咪依塔以为是华伦,娇嗔地说:“你终于又来看我了。”
    召岩山松不悦地说:“娘的,你看我是谁?”
    咪依塔回过头来,看见是召岩山,突然一惊。嘟着嘴,板着脸:“你来干啥?”
    “来看你呀!”召岩山一阵淫笑,一把搂住咪依塔,巴巴的亲了两下。咪依塔狠狠一推,召岩山更是被逗得情欲勃发,他猛扑上去,拦腰将咪依塔抱起,扮在床上,一跃粗鲁地骑在她肚子,急急忙忙撕她的衣服。咪依塔拼命反抗着。两人在在床上正与咪依塔翻滚、扭打。
    “小娘儿们,我叫你好好地爱他,你是我的,好好地……” 召岩山气急败坏地骂道。
    “我就爱他!你管不着!气死你个坏蛋,孬种!” 咪依塔奋力抗挣着。
    板障后面,盘拉旺恨得浑身发抖。他摘下墙上的猎怆,但犹豫之后,又把它挂回墙上。
    板障这边,召岩山发泄之后,关门走了。咪依塔躺在炕上呜呜地哭。盘拉旺架着拐杖不声不响地过来。


    咪依塔突然捶胸顿足地骂他:“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活着干啥?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是狗,都比你强!呜呜……”
    第二天中午,咪依塔挖得背篓的红茹,从山坡上走下来。山下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水清见底,卵石可数。
    咪依塔来到河边,挽起裤脚,下河洗脸,洗完脸,又洗红茹。“咚”的一声,忽然,一块石子落下,砸到河里,溅了她一身水花。咪依塔连忙抬头望去,见召岩山脸色阴沉地站在她对面的岸上。
    “你来这儿干啥?” 咪依塔扳着脸问道。
    “我来找你玩玩嘛!” 召岩山走过来乜斜着眼瞄着她淫荡地笑说。
    “你是谁?你走!我不认识你。” 咪依塔脸如冰霜。
    “嘿嘿!不认识?嗨,刚认识那小子几天,就不认人啦?那你奶子上的牙印是谁留的?” 召岩山眉开眼笑做着鬼脸道。
    “不要脸!”
    “我就是不要脸,又怎样……” 召岩山一声冷笑,下到河里,冲她走来。


    “今个你说,你是不是铁了心,不再跟我好了?” 召岩山站在她面前迫问道。
    “我,我不能……” 咪依塔不觉地后退着。
    “为什么?” 召岩山一把揪住她:“你得说说,我哪点不遂你的意!”
    “盘老头答应我了,只要我找到如意的,允许我跟他过一辈子!” 咪依塔一本正经地说。
    “这么说,你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子?”召岩山迫切问道。
    “嗯,我愿意。”咪依截不甘示弱,斩钉截铁地回答。
    召岩山扳着脸孔道:“你愿意?可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那又怎样?当初你为什么不要我?只是耍我。” 咪依塔反问道
    “耍你?难道,你还不是一直是我的?” 召岩山恶狠狠地说。
    咪依塔泪汪汪地挣脱着:“你这没良心的,你滚!你给我滚!”
    召岩山死死揪着咪依塔不放:“那今个,你还跟不跟我?”
    “不!你别做梦了!” 咪依塔忽然挣开他。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是个好种!从不把我当人看。”
    召岩山咬牙切齿地:“你再说一遍!”
    咪依塔毫不示弱地直勾勾看着他的眼:“我说了,你压根儿不是个好种。”
    “你说我那里不是好种” 召岩山不服气问。
    “你仗着是召勐府护院总管的权势,尽欺负人。”
    召岩山面目狰狞:“骚娘儿们,我叫你嘴硬!”抡起拳头,便把咪依塔打落在河水中。
    这时候,林边山坡上盘拉旺挑着兔子、山鸡,恰巧打猎归来。突然从河岸边传来女人的叫声。盘拉旺机警地举日望去,不禁大吃一惊。远远看见小河河水水悠悠,在洁白的沙滩上,召岩山把咪依塔拖上河滩,召岩山腮帮子颤动着,喉结滚动,嘴巴频频咽着唾液,两眼射出疯狂的光芒。咪依塔更害怕了,这强壮的男子,仿佛是一只栖息在她床头的猛禽,它伺窥着时机,等她一裸肉体,就扑上她身上。咪依塔充满着恐惧,感到一种期待的战栗流遍全身。她好像一个殉教者一般绝望地望着这饥饿难忍的男人。突然,她竭斯底里惊叫一声,推开向自己拥抱的男人,掉头就向岸上奔去。她跑得太急了,不提防脚一歪,一只鞋子脱落了,她急忙摔脱另一只鞋,光着脚企图逃出沙滩,但是沙滩软绵绵的跑不快,这时召岩山已经追上来了,一个猛虎擒羊,粗鲁地将她拦腰抱住,咪依塔又羞又怕,拼命挣扎着,召岩山全不理会,他一使力气,凌空将她猛地扛在肩膀上,咪依塔仰面朝天,后腰被召岩山肩头抵住,手脚腾空乱抓乱舞,她想挺硬身子企图挣脱出来,但是召岩山一双有力的手,一手擒住她的颈脖子,一手托住她丰满的屁股,直向沙堆边来,高高一抛,将他掼在细沙堆上。这是村民割下来起来准备过冬的草垛,软绵绵的,简直像一张厚厚的鸭绒被子,咪依塔被高高一抛,刚才被抛在空中时,仿佛是从九天云霄之外跌下,她尖叫一声,以为跌下准没命了,吓昏过去了,谁知跌下时,下面软绵绵的,也挺舒服的。沙堆被她重重一压,深深陷了下去,霎时,一点也没感觉疼痛,反而感到好剌激,有趣,也很舒服。她伏在沙堆上,高高翘起丰满的臀部。召岩山跨骑在她湿漉漉的身上,手持尖刀。
    “不,你死了这条心吧!” 咪依塔斩钉截铁地说。
    “你敢不依,我割掉你的鼻子!” 召岩山恼怒骂道。
    “割吧!就是不依、不依、不依……”咪依塔毫不屈服喊着。
    召岩山恨之人骨地:“骚娘儿们,我看你是铁心找死了!”
    “我宁死我也不跟你臭坏蛋!” 咪依塔咬牙切齿道。
    召岩山停住了骂问道:“我是坏蛋?我时时想你,疼你,有好东西就就拿来给你,我哪儿不好?”
    “你好?你好为什么你打日本当逃兵?” 咪依塔不依不饶地说。
    召岩山语塞,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尖刀冷笑道:“我不是逃兵,因为好些部队,不是专心专意打鬼子,若遇上打鬼子的队伍,你看老子是不孬种,宝贝儿,别害怕,不不会杀你,你若不回去,我就割掉你的鼻子!”
    猝地,枪声从山坡上传来。召岩山惊忍望去。远处,盘拉旺矢着拐杖,飞快地消失在山梁后头。
    召岩山忽然柠经质地抛掉手里的尖刀,破口大骂:“ 你个骚货,母狗!”边骂边撕她的衣服,掐她、拧她、折磨她……
    再说,正当这个时候,在土司府护院的大棚里,华伦正在那里洗手。盘拉旺气急败坏破门奔了进来。
    盘拉旺上气不接下气地:“小林,不好了!快,快—— ”
    “出什么事了?” 华伦翻身坐起问。
    “你还不快去救眯依塔啊,咪依塔……在撒愣河叫召大班又给糟践了。”
    “啊”华伦惊叫一声,一把夺过盘老爹的猎枪,飞快奔出门去。
    华伦赶到河滩时,召岩山糟蹋咪依塔的暴行已经结束了,他发泄兽欲逃之夭夭了,沙滩上只有咪依塔僵尸般地躺有那里痛哭。华伦飞快地从远处跑来。他一下扑跪在地上,哭叫着:“咪依塔!我……我来迟了!”
    依塔半祼着一动不动,她停止哭泣,哽咽地说:“怎能怪你,是我命贱……”


    华伦脱下衣服,轻裹在咪依塔的身上,两人抱头痛哭着……两人也不知哭了多久,日薄西山了,华伦扶着咪依塔往回走着,两人跌跌撞撞也不知往哪走,只好向一个山洞走去,也许算为她出走暂时栖身之所。
    咪依塔有气无力地对华伦说:“继宏,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我俩呆的地方。”
    “不,别怕!他们能住下,我们也能住下!” 华伦眼泪长流安慰说。
    “召岩山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哪天,他也会整死你的。” 咪依塔忧心忡忡地说。
    “不怕,我随时等着他!我们回去,盘大叔在家等你!” 华伦目光里透着刚强。
    华伦好不容易将咪依塔劝回家,咪依塔疲惫极了,她在炕上睡着了。华伦和盘拉旺坐在炕边守她。
    盘拉旺一边抽烟,一边咕噜着说:“林子,咪依塔劝你带她尽快离开这里是对的,召岩山那小子是个坏种,他仗着父亲是县长,当了召勐府护院总管,称王称霸,欺压乡亲,我的腿,也是他给打残的。”
    华伦低着头,脸色阴沉。
    “咪依塔,也是那杂种,先欺侮了她,她那时才十三岁……才将她卖给我,并长期霸占她。” 盘拉旺小声地说。
    华伦再也按捺不住了,他霍地跃起身来,操起了那杆锃亮的猎枪:“这坏蛋,我饶不了他!”
    夜色深沉,召岩山的寓所,屋里还是黑洞洞的,只有小窗透过一缕淡淡的晨光。在一张大竹床上,召岩山正打着赤膊熟睡着。华伦幽灵似的摸进统房,蹑手蹑脚地点起立柱上的马灯。屋里豁然亮了。
    华伦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毅然端起了手里的猎枪。大声喝道:“召岩山,你这杂种,快滚起来!”
    召岩山骤然惊醒,顺手从枕头下摸起一把手枪,一跃而起,站在屋中间,色厉内荏地骂道:“妈的巴子,林继宏,你小子想干啥?敢在老虎牙前表演,你活得不耐烦了?”
    华伦手指扣着扳机,两眼冒出火花,骂道:“狗杂种,你为什么欺侮我女人咪依塔?”
    召岩山狰狞一笑,很快就满脸堆笑说:“嗨!老弟,我以为你光火是为什么事,原来是为那个女人,她是你的女人?这是谁定的?”
    “她爱我,我也爱她,她就是我的女人……” 华伦理直气壮说。
    “哈哈哈……”召岩山发出哄然大笑,说:“我可告诉你,我们滇西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咪依塔是咱村上大伙的。哈哈哈……”
    华伦勃然大怒:“畜牲!”召岩山看情势不妙,他马上转过身来,向旁一扑……
    华伦手扣动扳机。召岩山手急眼快,将枪管托向天空,“嘭”的一声,枪响了一声。枪筒冒着白烟儿……随着枪声,在硝烟弥漫中,召岩山粗大的身影,飞快向门口逃去……
    为了怕召岩山的报复,华伦带了咪依塔逃出了村子,逃到深山一处偏僻的岩洞暂时栖身。那天早晨,华伦狼吞虎咽地吃着咪依塔带来的饭。咪依塔用手从淘箩里拎起一块咸瓜往华伦碗里放。
    咪依塔关切地问道:“饿坏了吧?一天没吃啦?”
    “不!中午盘大叔给我送过吃的。”华伦疼爱地望着咪依塔,为她捋一下头发,说:“咪依塔,这些日子,我连累你了……”


    “看你说的,我俩谁是谁啊!” 咪依塔娇柔地说着。
    华伦拿起装水的竹筒想喝水,发现竹筒是空的,于是就问道:“附近哪儿有水?”
    “洞后面有一条小河。”
    “水完了,你帮我在此烧火,我去弄点枯柴烧嫩玉米吃。” 华伦摇了摇手上的装水竹筒交待着。
    说完华伦站起身来走出洞口。咪依塔深情地望着他背影。
    咪依塔在岩洞里百无聊赖等着华伦回来,还是不见他回来,就去捡回三块石头,支起那只破了小半片的铜盆,准备华伦一提水回来,就马上可以煮水了,她正低头吹火,听见脚步声,她不回头。突然,一双大手掩住她的双眼,
    咪依塔以为是华伦回来了,边烧火边娇嗔地柔声问道:“这么快就回来啦?想我了吧?” 
    没有回答声,她分开大手转头一看,大吃一惊。召岩山站在她身旁,喜笑颜开地说:“是呀!我想你呀!没想到是我吧?两天了,我一直在找你!”
    咪依塔用袖子擦了下脸,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想你呗!不见你我心焦!” 召岩山一副诚恳的样子。
    “住嘴!你这畜生,给我滚出去!” 咪依塔厉声地喝道。
    召岩山不但不气,反而满脸堆笑:“嘿嘿,别生气。我是诚心诚意来看你的!走吧,我当着全村乡亲的面,正经八百地娶你,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娶我?”咪依塔怒目圆睁:“召岩山,八年前,你害了我娘,又害了我,当年你糟蹋了我,我才十五岁啊,你却开价一岁一块光洋,以十五块光洋为身价钱,把我卖给盘老四做小妾,到现在我找到人了,你还不放过我?滚,你滚!”
    召岩山一阵干笑,步步逼近,咪依塔和召岩山在屋内转了半个圈,在门口,她发现了地上的一把柴刀,一把抓住。咪依塔将柴刀,高高举起来:“你,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同你拼了!”
    “好哇!你砍!我让你砍……” 召岩山一只眼瞪得怕人,他耍赖地挨了过来。
    咪依塔举着柴刀向召岩山砍去, 召岩山闪过,反手捉住了咪依塔的腕子。
    召岩山手一扭,咪依塔被她搂到怀里。
    “住手!”突然背后有人大喝一声,炸雷似的吼叫,把召岩山和咪依塔都惊住了。他回头一看,华伦如铁塔一般站在他跟前,满脸狂怒的神色。
    “你……你……你想怎样?” 召岩山看见暴怒的华伦,他有点被震慑住了。但又强装出镇定,归紧紧盯着华伦。华伦把干柴往地上一扔,声音冷冷地:“放开她!”
    “是你?林老弟!”他揉了揉一只眼,愣愣地看着华伦。他不相信,华伦敢对自己下如此命令。
    “放开她!” 华伦又喊了一遍。
    召岩山被激怒了,他恼羞成怒骂道:“妈的巴子,老子的事,要你管?你他妈的快滚!”他摘下盒子炮,在腿上一撩,打开了机头。
    华伦仿佛没有看到,沉静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来,走到离召岩山五尺远处。
    华伦站住了扳着脸孔教训地说:“召大哥,你救过我的命,我永世不忘你的恩典,可我也救过你,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原以为你是条好汉,我现在才知你还是个欺男霸女、吃喝嫖赌欺压乡亲的恶霸!”
    召岩山听了气得直哆嗦,双手不断地颤抖着,眼睛快要滴血。华伦指着咪依塔:“今天,你若不放过她,可别怪这老弟不讲交情!”
    咪依塔看到这架势,吓呆了,脸也失了色。她害怕华伦吃亏,拚死压住召岩山的臂膀,对华伦:“别管我!快!你快走!”
    话音未落,“ 叭”地一声, 召岩山扣动了扳机。
    华伦应声倒下。
    咪依塔猛地挣脱了召岩山,扑向华伦:“林子,你怎么啦?”
    华伦双目紧闭没有一丝气息。咪依塔抱住他大哭。
    召岩山跑过来看了一眼,便去拉咪依塔。冷不防被华伦飞起一脚,踢中下裆。
    “嗷—— ” 召岩山嚎叫着,捂住胯下倒在地上打滚,枪也扔了。
    咪依塔吓呆了。
    华伦在地上滚了两滚,拾到了枪。
    召岩山睁开眼,他趴在地上,眯着一只眼窥视华伦。


    召岩山朝华伦举起了枪。华伦悄悄地摸出飞刀。召岩山的食指贴近了扳机。
    咪依塔情急,将手里的柴刀掷向召岩山,召岩山一闪身“嗖!”寒光一闪。华伦的刀对准召岩山的手飞了出去。召岩山见状往边上一躲,不料反让飞刀扎进了胸脯。
    “啊!” 召岩山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咪依塔过去一看,惊叫道:“哎呀!他死了!”
    华伦一个鲤鱼打挺起来,连滚带爬来到召岩山身边,伸手在召岩山鼻下一试,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啊!”华伦着急地转而大叫道:“大哥!大哥!我不想杀你的。我只想飞掉你手中的枪,谁让你身子一闪自己送了命!大哥呀!”
    咪依塔站在一旁没了主意。
    华伦涕泪满衣裳哭着说:“大哥!你去吧,我……对不起你!”他跺脚一站,谁知又摔倒了。
    华伦与咪依塔只好背着召岩山回家治疗,可以过了几天,伤情越来越重,他快不成了。换药的时候,召岩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你……你……你若认我是你大哥,你就送我去抢救。去城里‘国术中医院’找老中医韩方洲,只有他能救我!”华伦含泪战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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