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节 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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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针走过约四时五十分。隔山墙就能闻见从雪白的砖墙上不对称窄窄的木框窗户边传出怎么品怎么熟悉的器乐合奏声,一阵《花好月圆》开始曲后。“欢迎收听乡村广播站为您广播的地方台节目。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五点正,大家早上好!我是地方台联播节目主持人冒花茹,今天是一九七一年十月十三日。农历辛亥年八月二十五星期三。首先播报一则天气情况:今天晴转多云有时有雨、北到东南风三到四级左右转偏西风三级,午后到半夜多云转阴有时有小雨,明早晨前后渐止。今天最高温度26℃明晨最低温度19℃、好,这就是今天的天气预报。”几乎不大透亮的缨草屋内,劣质楠木顶梁立柱上,壹盒凹入的木匣是乡里新近铺设的拉线开关调音的村村通,有线喇叭组合里不断播放着清脆而响亮的女中音普通话。
天依旧有些亮的大早,坦三帮母亲喂好猪草后,又从屋里拿起铁皮桶朝后门口走去,他忽然的在屋立柱边慢住脚步。仰起头望了几眼漆黑的木匣内,灰色的圆喇叭芯伴着音量的大小微微地上下颤动,他侧面将耳朵凑近立柱仔细地听着“接下来是一则喜讯:嘉定县长征人民公社的农大达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在田径运动方面的中距离赛跑项目上,仅0.3秒的超强优势险胜对手。取得本次项目的亚军,分获小组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并以两米零贰的身高值被省队教练看中,有意着力栽培他为篮球后卫明星,他被破格吸收进省篮球运动队。我们谨向他表示美好的祝愿并致以最诚挚的祝福!本次报道是由冒花茹采写并播报的,感谢您的收听……”
于河中舀来大整桶水,坦三在屋子前后浇着昨天刚种下的两块菜地。这时他无言的肯定地回忆道:农大达、冒花茹,没准一定是他俩;小时候与我一起念私塾的同窗。不会是我听错了吧,有这么出息了?一个都是乡上广播员了。以后户口关系上转,她们可就是不同一般的国家公办人员了。本来,这冒花茹的老爸是乡里书记处办公室的尚主任,母亲是下乡知青,她随母姓。落实政策后母亲回到大都市。这也说的过去。可长征人民公社的农大达呢?又无什么社会背景,的确是凭着自己强健的体魄一举两利地得到了今天的成绩。真能耐!“哎,我现与敲钟的华风老伯伯在村里务着农。是跟他俩没法比了。”他长长地叹出口气拖着疲乏的身子回了屋去。而后穿过村口,去药铺抓药。端水服侍着还在病榻中的父亲坦嘞嗝,希望老爸能够从那次的打击重新振作,病好起来。因为他们这代人经历过自然困难的“五八年”、“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大跃进时期。又一举粉碎了“四人帮”两个估计的风波。没被内乱风浪所压倒的他们跟其他社会大家庭的部分细胞一样顽强地生长着。一路的走来,所以他们可谓是真不容易呀?现适逢大好时势,我们这辈今后定有大展宏图的发展新机遇。胡思乱想了会儿,坦三挑选了几颗不怎么碎的煤球往煤炉内添碳,烧着水做起饭来。
这样的过了些时日,不知不觉中坦三已是从小小少年到了十七、八岁的青年。
初晨,放眼望去濛濛细雾里是三五个田间忙碌的模糊身影,那高高电网杆塔若隐若现的,待弥漫的细雾逐渐散去后远处第一缕曙光照在绿油油的田埂上,原本静谧的田园更有无尽的美……生机勃勃的美好景象使得他得到质的升华,内心涌动起一股莫名的清澈之泉。
他觉着这些时与华风老伯伯在田头上工的日子相处的特别快乐。每遇下雨或隔三岔五地他勤快的帮华风老伯伯买酒和请客,而从他的嘴里打探出关于这座乡村的过去同现在的话匣。
这天,他俩稍作休息的在午饭时老伯的屋子里聊上了。“原来这边是自然的河道,河床有两三米深。暖天,来这里洗澡的人特别的多,尤其是没大人管着的小孩。村上没什么安全得力的措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这些个人嬉水。经常有小孩学着大人游水,趟不过河那头?在河当中心脚突然地抽筋爬不上岸,好些个给淹闭了气。人们称它为死沟。”华风老伯伯意味深长地叙出不曾有过的话题。“是这样?我小时候挺调皮的,也被水淹得不省人事。恐怕就是这条河了。后来还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吗?”坦三想了想的问道。“是吗?另河道跟外头不畅通,既逢下起大雨,也就盈满上来。水淹着的河床更加深了,说死沟是不无道理的,以后你游水可要悠着点?”华风老伯伯脸上有些惊讶的样子,眼睛凝望着桌对面的坦三。“不久,经村中的决定把这河给填掉,变成现在这样种着大头菜和萝卜以及其它蔬菜的良田了。后来在私塾前面重新开挖了不怎么深的河道作为养鱼塘存在。与这不远的东边是居民点,以前那一带全是乌鸦满天飞滋长蚊蝇的垃圾场。经多次整治后中间也是宽宽的河道将乡里隔成南北两块,村上最热闹的时候还要数人员聚集起去私塾礼堂看大戏的人们了。”华风老伯伯轻轻的端起杯,啜了口酒的嘴里神秘地咕噜道。“哼哧,蒸蒸日上的变化可真大啊!”扑面而来的白酒气味使他来不及捂气地欬了两下。
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那日坦三趁天还没放亮忙收拾起家里的杂务,给父母亲做好了早饭出得家门。不多会儿,赶到田头和其他社员一道担菜挑水,做着农活不觉已是老半天。总也不见华风老伯伯来田间,顺道就溜到他的屋子旁看看。还没走近屋门,只听见屋里头“稀里哗啦”砸东西的声音。心中纳闷:怪我不好,多买了些酒?怕是他早晨起来就喝着酒到现在发起了醉酒疯。边这样想着边急切的往里推着半掩合的门。“当啷”一只碗碟朝门边快速飞打过来,幸运他躲闪得及没砸在脑袋上。“什么玩意儿?几十年敲的钟就这样给拉倒了。这不拿人吗?是谁搞的作法?”此时华风老伯象从未有过的委屈发着牢骚。“华风老伯伯!你这是做什么?这可能是上面要新陈代谢地淘汰一批不合理的装置。您的这种工作方法太落后了。”待他双脚迈进屋的道。但见桌上杯盘狼藉,条凳重叠的叉倒着,地下到处是一遍混乱。“什么时候轮到你有说话的份了。真是,滚蛋。我做工你还穿着开裆裤呢?我得找他们理论去。哪个坏家伙?叫我撇下,给他的闺女在广播站做广播员啦。”醉眼朦胧气不打一处的华风老伯极不情愿地好象跟谁较上了劲儿似的埋怨。“乡里尚主任并非擅弄权术的人,这是落实政策的结果吧。更何况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绝不是在坏家伙里数的。”坦三担心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日后对谁都不利,息事宁人地劝解着他。
在那之后,那口破铁钟被当作废铁叫村上“火夫”的光棍汉给换了酒喝。华风老伯想象不到的陷入了沉思?唉,这个老铁疙瘩?这就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自然淘汰法则啊!
“听众朋友你们好!欢迎收听乡村广播站为您广播的地方台节目。请听民乐合奏《金蛇狂舞》……”平日以方便、快捷的时讯报道兼播报寻人启事的村村通有线喇叭组合,成为了社队里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家俬摆设和宣传乡村文化娱乐的首要前沿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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