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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封王四部曲上篇

  永安,清时设州,现蒙山县,环城皆山,州城在一狭长盆地内。
  
  永安形势险要,可守可攻,城西矗立的是十万大瑶山,南屏浔州、梧州,东连昭平,北接荔浦、平乐,沿桂江北上可达桂林。
  
  永安山城,在前军主将萧朝贵和先锋骁将罗大纲快似流星的攻击下,显得无力而脆弱。
  
  负责永安防务的,是代理知州吴江、平乐协副将阿尔精阿。面对旌旗飘飘、来势汹汹的太平军,他们眼中流露的是恐惧和祈盼。他们能够调配的兵力,只有一千人。追击太平军的各路清军,只能成为吴江的止渴之梅。
  
  1851年9月23日,罗大纲率前锋抵达永安城南要塞夏宜口—水窦一线。罗大纲的剽悍,迫使吴江、阿尔精阿撤水窦防兵,退入城内。
  
  第二天,前军主将萧朝贵亲率主力增援罗大纲,依托城外南街民宅,开始试探性攻城,并占据城外山坡制高点,炮击州城。
  
  第三天,萧朝贵和罗大纲轻松打开南门,迅速扫清城内残兵败将,占领永安。
  
  吴江、阿尔精阿自知军法难逃,更知无处可逃,双双自杀。团练(地主武装,相当于民国时期的保安团)苏保德负隅顽抗,被击毙。
  
  尾追太平军的清军中,动作最快的是乌兰泰。永安被占的第二天,乌兰泰就第一个赶到永安城外。
  
  其余各路清军,随后陆续到达永安城外,对永安形成合围之势。
  
  太平军一面抢修城防工事,一面抢占城外制高点和隘口,凭险而守。山地防御、要塞防御和城市防御体系初步形成。
  
  领袖入城式——开始!
  
  1851年10月1日,天王洪秀全率中军主力大队人马,敲锣打鼓,开进永安。
  
  浩浩荡荡的农民兄弟队伍,在洪秀全的带领下,第一次成为城市的主人!
  
  太平天国自金田起义以来,大半年时间里,都是在广阔的农村与清军周旋,反复上演包围与反包围、围剿与反围剿的军事剧幕,从金田到武宣,从武宣到象州,然后重回武宣,杀回紫荆山,被清军从一个农村赶到另一个农村,犹如待宰的猎物,东躲西藏,好不狼狈。
  
  进入永安,终于可以歇歇脚,喘口气,用不着那么紧张和恐惧了。
  
  这一歇,就是大半年。
  
  充裕的时间,终于可以让洪秀全认真地处理几个应该处理的事情了。


  
  当务之急,是兑现诺言,论功行赏。
  
  杀猪分肉,打仗分赃,洪秀全是该犒劳犒劳全体将士了。从紫荆山那样的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进入物资丰富的永安州城,如此巨大的胜利果实,是将士们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历尽艰辛拼来的。
  
  活着的算是幸运,挂了的只能认命。
  
  奋斗,是为了胜利;奖励,是为了夺取更大的胜利。
  
  洪秀全的论功行赏,实行四步走战略。
  
  第一步,保护胜利果实,防止私吞。
  
  洪秀全入城后,签署了永安一号文件:“各军各营众兵将,各宜为公莫为私……继自今,其令众兵将,凡一切杀妖取城所得金宝绸帛宝物等项,不得私藏,尽缴归天朝圣库,逆者议罪。”
  
  不得私吞,上缴圣库,这条规定很有必要。打下城池,就是打下一座金矿,人人私分,再大的金矿也会变成蒸馏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没有约束,“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将会得到充分的证明。为了保证统一开销,还有头头脑脑们的享受,太平天国对这项纪律执行得特别严格,私设“小金库”(私藏财物)者,杀无赦。
  
  第二步,实行按劳取酬,统计军功。
  
  11月17日,天王诏令(《令各军记功记罪诏》):“各军每场杀妖(清兵)后,各两司马(基层军官,排级)立即记录自己管下兵某名”,记录下其功劳,执达卒长、旅帅、师帅、军帅、监军、总制、丞相、军师(军帅是直接统领一军的最高军官,监军、总制可以节制调度属下军队,战时有指挥权)转奏,俟到小天堂,以定官职高低。
  
  赏罚的要诀,在于公平公正。赏罚不公,就不能调动积极性。大锅饭和糊涂账,导致的结果只能是老实人吃亏,一旦老实人觉悟过来,不愿再无私奉献,游戏就得结束。所以,赏罚之前先做认真细致的统计工作,非常重要。
  
  第三步,实行全体奖励,人人有份。
  
  12月4日,天王诏令(《谕兵将立志顶天真忠报国到底诏》):“通军大小众兵将……头要奈心志,一定会上天……千祈坚耐,莫被诱惑……诏封从前及后一概打仗升天功臣职同总制,世袭;掌大旗升天功臣职同将军、侍卫,世袭。现封及者袍帽遵依官制,未封及者风帽一概尽与两司马同……上到小天堂,凡一概同打江山功劳等臣,大则封丞相、检点、指挥、将军、侍卫,至小亦军帅职,累代世袭。”

  
  洪秀全讲了三层意思:
  
  第一层,说明封赏的目的。
  
  洪秀全在安慰将士(一定会上天)后,指出要“千祈坚耐,莫被诱惑”,说明当时太平军将士有思想开小差的现象,而且有被诱惑的危险。被谁诱惑?当然是清政府。拿什么诱惑?当然是名和利。许以官职,赠以俸禄,不愁没有反水的。冒着生命危险跟政府对着干,图什么?还不是图个前程,图个安逸享受?抗日战争时期,不是出了那么多汉奸吗?他们图什么?大多数伪军恐怕贪图的还是安全和衣食,民族大义在他们眼里,显得分量有些不够。(我们坚决反对当汉奸,但可以从心理学角度去解释这种现象。)毕竟,趋乐避苦是人的本性。太平天国此时封赏,收买人心,稳定军心,激发斗志,也是形势所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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