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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你下诏来我下凡上篇

  必须赶在清军合围前,紧急突围!
  
  这是太平天国摆脱危险的唯一方法!
  
  1851年8月15日,洪秀全在紫荆山茶地下诏部署突围:
  
  今据奏说,现无盐,移营是。又据奏说,多伤病,护持紧。兄弟姐妹一个不得齐,辱及天父天兄也。今行营,其令各军各营,队伍宜整齐坚重,同心同力,千祈恪遵天令,不得再逆。前军主将贵妹夫、左军主将达胞同统戊一监军、前一军帅、前二军帅、左一军帅、左二军帅开通前路;中军主将清胞统土一总制、中一军帅、中二军帅及前选侍卫二十名护中;右军主将正胞、后军主将山胞,同统右一军帅、右二军帅、后二军帅押后。每行营匝营,各军各营宜间匀连络,首尾相应,努力护持老幼男女病伤,总要个个保齐,同见小天堂威风。
  
  洪秀全茶地诏书,主要讲了以下几层意思:
  
  第一,说明突围(移营)原因。物资供应困难(无盐),战斗力下降(多伤病),这是现实问题。还有面子问题:不能辱及天父天兄,不能煞了小天堂的威风。
  
  第二,明确行军要求。队伍整齐,同心协力,服从指挥,保持联系,首尾照应,这是为了保证战斗力。特别强调了要照顾老弱病残,这是太平天国的一个特色,在困难面前,不抛弃弱势群体,体现了太平天国的家庭式温情。


  
  第三,部署战斗序列。全军由五军主将统领,分为前锋、中军和后卫三大军团。前锋军团由萧朝贵(贵妹夫)和石达开(达胞)率领四个军,负责打通转移路线。中央军团由杨秀清(清胞)率领,保护洪秀全、总部和老弱病残及辎重的安全。后卫军团由韦昌辉(正胞,韦昌辉又名韦正)、冯云山(山胞)率领三个军,负责殿后,掩护大军安全突围。
  
  第四,鼓舞士气,激励人心。首次提出了“小天堂”的口号,以激发全体将士的进取心。宗教的力量,在于给人以无限的希望,以慰藉现实中的苦难。佛教徒相信生死轮回,忍受今生苦难,把无限美好之希望寄托于来生,炼就平静而坚忍的性情。伊斯兰教徒把希望寄托在安拉的先知先觉。基督教则把人的希望牵引向天堂,宣扬上帝无所不能,死后灵魂得救,永超原罪,升入天堂。洪秀全为太平军将士描绘的,是现实中他们追求的理想国,所以谓之小天堂,死后入大天堂。
  
  处于清军围困中,劳累而处于极度危险中的人们,需要有一个梦想,让他们鼓起勇气,克服一切困难,杀出一条血路!
  
  人活着,就是为着一种希望。只要有希望在,人生的奋斗和追求就不会停止!
  
  兵贵神速!洪秀全下诏移营的第二天,紫荆山军民全体搬家,集结于新圩。
  
  为防止向荣部偷袭新圩,杨秀清在新圩西线设风门坳要塞,阻挡来犯的八千多名清军,其余兵力专注于对付南线的乌兰泰部。
  
  除加强新圩防务外,杨秀清还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大事。
  
  1851年8月22日,杨秀清又是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神情肃穆,口中念道:
  
  黄以镇逆令双重,云中雪下罪难容。胆敢瞒天无信德,阵中两草退英雄。
  
  真神能造山河海,不信认爷为何功。尔们众小遵天诫,逆同以镇罪无穷。
  
  念完,斩黄以镇。罪名:临阵退缩,违抗军令。
  
  先欣赏一下“天父皇上帝”写中国打油诗的水平:
  
  第一,诗中有几个玄之又玄的暗语,“两草”是指“两心”,太平天国里把心说成草,两草就是三心二意,对天父不忠。“云中雪”是指砍头的刀,所以杨秀清说杀头就是说云中雪,这是上帝下凡时说的黑话。“尔们众小”是杨秀清(天父)对太平军将士称谓,完全是居高临下的训斥口吻,相当于孩儿们、小的们,像是父亲对子女的昵称,又像是《西游记》里山洞老妖吩咐手下小妖怪们。

  
  第二,此诗读来,似曾相识。杨秀清的确是个人才,没读过一天书,打油诗的水平竟然直追洪秀全,而且邪气更重,肃杀之气腾腾。
  
  这首诗的重要,不在于文采,而在于效果。杨秀清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诗作得好,也能杀人!
  
  黄以镇死于杨秀清玄之又玄的打油诗,死得冤不冤?
  
  当然不冤,杨秀清的打油诗,已经讲得很清楚了:黄以镇违抗军令,临阵退缩,按太平军军令,当斩。
  
  说不冤也冤。黄以镇违抗军令,该由太平军军事管理委员会处理,不该由杨秀清处理。就算是杨秀清处理,也该以军师身份处理,而不该以天父下凡的方式来处决黄以镇。
  
  这样做的结果,产生了双重效应:一方面,强化了拜上帝教的神秘感和天父的威严感,产生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另一方面,从此,杨秀清掌握了太平天国的生杀予夺大权,只要他以天父身份发号施令,无人敢不遵从,包括洪秀全。
  
  这一点,杨秀清感觉到了。
  
  洪秀全,应该也感觉到了。
  
  战争非常时期,这也是不得已的非常手段。更何况,太平天国还没有脱离险境呢。


  
  好在还有风门坳,向荣大军还不至于长驱直入血洗新圩。
  
  1851年8月28日,向荣攻破风门坳,手法是夺取猪仔峡、双髻山天险的翻版。
  
  太平天国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再次陷入极大的危险中。
  
  事实证明,向荣是只老狐狸,他才是杨秀清最强劲的对手。向荣从金田起义起就开始尾追太平军,两次突破太平军天险要塞,使太平军两度告急。
  
  太平军陷入恐惧和惊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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