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节 难了身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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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南郊北碚烈士陵园。
1950年3月,年逾花甲的安洛举在侄儿安仲珂的扶持下,受邀前来参与加安仲琨烈士的安葬仪式。三天过去,老人家悲痛不已,茶饭不思,一直抹着眼泪。
第二野战军十二军副军长兼参谋长肖永银,驱车亲送安洛举赴重庆35师李德生驻地。李德生师长与该部营长李庆双亲自出门迎接。
两天后,李德生师长见老人家悲痛无减,生怕哭坏了老人,愧对长眠地下的战友,特批营长李庆双护送老人返乡……
此后不久,肖永银接到命令,率部参加抗美援朝。军令如山,肖永银放下尚未雕好的战友墓碑,率部奔赴朝鲜参战。
一去三载,身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二军肖永银军长回国。时过境迁,早已人事已非。当年,蒋介石逃离大陆,在四川留下了大批特务,单是少将军衔就胡乱封了1000多名。解放初期,川西一带常有土匪出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比及日寇有过之而无不及。并时有暗杀、枪杀共产党政府工作人员的恶性事件发生,许多珍贵的档案、材料被他们烧掠一空。
1963年,安仲琨烈士的侄女(义女)安苗彦从中国经贸大学毕业后,主动分配到四川省物资厅工作。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四清)省委工作团工作中,她有幸接触并拜访了许多安仲琨的老战友,特别是原二野12军36师师长、成都军区步兵学校校长邢荣杰、原36师工兵连连长、重庆军分区参谋长张天勤等。
安苗彦在两位首长的协助下,到当年战地陵园查找安仲琨烈士陵墓纪念碑所在,方才得知北碚烈士陵园当时只剩下团职以下烈士的陵墓。
安苗彦后来到当地民间查访,有人告知:约在1951年许,由部队把守迁葬一高职烈士墓,只远远看见是一黑木棺,上覆盖两面红旗,迁往何处,不得而知。随后,安苗彦到北碚、重庆查阅相关档案资料,竟无一幸存!所幸在上世纪80年代末与肖永银通信得知:仲琨烈士安葬时,确实用一具乌木棺。后又查询邯郸晋冀鲁豫烈士陵园得知:仅存安仲琨烈士遗照一幅及简单传略一份,陵墓下落不明……
安苗彦不死心,1964年春天,专程从成都到重庆,在北碚区民政科(当时尚无局)一位石姓同志陪同下,前往北碚青木关寻找。“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们从山下找到山上,拨开草丛杂树找到天黑,一无所获。”
安苗彦当年去青木关查找时,当地人告诉她,安葬烈士的那座山叫“璧山”,而与青木关一山之隔的就是璧山。安仲琨难道埋在璧山吗?璧山烈士陵园的陈忠泽守陵30年了,“我们这里一共安葬了115位烈士,大多是剿匪时牺牲的,有本人也有外地人,但没有安仲琨!”
安小楼,河北省行唐县西桥村人,安仲琨烈士二弟安仲璞之子,现年65岁,受父亲、叔父重托,多年来一直寻找着安仲琨烈士的遗骸下落。
1977年3月16日,安小楼赴内蒙古军区司令部拜访了时任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内蒙古军区司令员的尤太忠上将。
1948年襄樊战役结束后,尤太忠与安仲琨一别竟成永诀——五年里并肩战斗、出生入死,战友情更胜手足情,天人永隔、实难割舍。闻知老战友牺牲后,尤太忠悲痛万分,恨不得插翅飞赴彭水,亲自祭奠已故去的老战友……言及安仲琨烈士的后事,尤太忠沉痛地说:“仲琨同志安葬仪式没能参加,野司老肖(肖永银)全面主持,仲琨烈士遗骸迁葬何处,问老肖或可得知……”
但安小楼一直未能联系上肖永银少将。而如今,肖永银已于2002年4月29日在南京逝世。
安小楼曾经收到过邢荣杰少将给他写的一封亲笔信,信中提到:
仲琨同志的不幸牺牲,是我党我军一大损失。仲琨同志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他之所以伟大,就是他从不计较荣辱私利,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贡献出自己所有,直至献出年轻的生命……
电影《集结号》中有这样一个镜头:连长谷子地用钢盔刨着煤堆,要找到他死去的47个兄弟。他边刨边嚎叫:“他们明明就埋在这儿的,怎么就没有了呢?他们是英雄,我给他们证明,我给他们证明!”
作为英雄,安仲琨不需要谁再来证明,但他的墓地呢?他总该有一个安栖之处啊,为何竟成一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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