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节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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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玉把小丫头子们叫到一起说:我们比隐儿早进府十来年了,现在她却爬到我们头上了,这不是明摆着抢我们的饭碗。
水燕说:哪个腹中无地盘?我们眼睁睁地把水秀姐姐的位置让给这个小蹄子,不是太便宜她了。
一个小丫头说:只有姐姐们敢和隐儿姑娘争去,我们要是敢和她斗,不是拿蚂蚱喂老虎吗?
水合说:放屁,她算哪门子姑娘,你听谁封过她做姑娘了?你们不敢和她斗,就远离她,她差你们做事,你们顺水推舟不给她干,老太太拿上乌鸦当凤凰,可我们也不比她差到哪里。一群丫头秘密商议了一番都发了誓,绝不出卖水合等三个大丫头。
隐儿突然觉得变了,水合和水玉多时不来和自己下棋,那些小丫头们见了自己就躲,生怕让她们做事。
一次,隐儿出了院子见一个老妈子蹬着梯子提着桶上了高墙往里边传东西。隐儿问水玉:那个老妈子那是干啥呢?
水玉轻蔑地看着隐儿说:你也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就是因为你,老姨太太才被关起来的。
隐儿更觉得糊涂了,说:怎么会是因为我,我从来不在老太太面前说别人的坏话的。
水玉说:你问问大家,难道我冤枉了你不成?
隐儿等那个老妈子下去后,慢慢地踩着梯子上了高墙,往下一看,只见老姨太太正用肮脏不堪的黑手抓着桶里的面条吃。当她仰起头看见隐儿时,挥动着双手大喊:你这个狐媚子,没淹死你算你命大,你死了,我让那个老东西心疼,你偏不死。
隐儿慢慢走下梯子,她明白了,那天将自己推下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姨太太。隐儿的心头特别难受,她本想找个小丫头再打听一下,可小丫头子们见了她,比耗子见了猫都跑得快。隐儿心事重重地来到老爷的书房找水秀。水秀还在练字,金锁还在扇扇子,银锁还站在那里研墨。
见隐儿进来,水秀放下笔,命金锁倒了杯茶。水秀说:你那天写的那首诗太好了,老爷回来直夸你,说朝里内阁大学士也没有几个人能赶上你写的字。
隐儿也没说话,长长地吐了口气坐下来。水秀说:我问了老爷了,老爷让你把《史记》带到老太太那边看去,还说以后要是想看书自己来拿就好了,不用问他,只是不能弄坏了。
隐儿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水秀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老太太说你了?这就对了,我当年还被老太太打过呢,我们只要一心向着主子,他们终会看到咱们的忠心。
隐儿突然抱住水秀哭着叫了声:九姨太太,你知道我落水的事吗?
水秀赶忙把隐儿扶起来说:我也刚听水玉过来说了一两句,你这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吗?
隐儿说:我没事,可老姨太太却有事了,她被关了起来,没人给她梳洗,她像一个动物一般,好可怜。
水秀说:哦!原来是为了这事,那就更不应该伤心了,前几年老爷要给她穿铁鞋,免得让她全府疯跑,老太太心软,还是阻止了老爷,老太太对老姨太太已经仁至义尽了,只是老姨太太自己不检点,依我说,早该关起来了。
隐儿说:我刚进府还没一年,老姨太太和我有什么仇,非要整死我不可。
水秀说:我听说老姨太太和老太太是表姨妹,她们打小就在一起生活,后来又一同嫁给老太爷,老太爷偏爱老姨太太,但周家的规矩是谁生了儿子,谁立为正室夫人,可巧老太太生了老爷,老姨太太越发嫉妒老太太,用砒霜毒老太太,老太太也没死,后来老太爷死了,她俩就成死敌了。
隐儿说:老太太对我说,玉香老姨太太不过是个陪嫁丫头,怎么会是姨姐妹呢?
水秀说:咱们姐妹好成这个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不能乱说,上辈子的恩怨连她们都理不清,家家都有八出戏,何况是咱们呢?
隐儿说:虽是主子以前结下的恩怨,可我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
俩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太太屋里的一个小丫头进来说:水合姐姐说了,老太太要做一双新暖靴子,让隐儿姐姐过去描花样子呢!隐儿起身告退水秀,水秀让金锁拿来《史记》递给隐儿。隐儿刚出书房,只见来叫她的那个小丫头一溜小跑不见踪影。隐儿想:出头的椽子先烂,看来自己不惹事,终究事会自己找上门来的,连这么一个小丫头也敢对自己这样无礼。隐儿到了老太太的房里,水合和水燕正摆弄着鞋样子,见隐儿抱着本书回来。水燕说:我们都快忙死了,你还有闲心看书,果真是有了撑腰的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水合说:隐儿,你描花样子,要描得清楚些。
隐儿进了里屋,不见老太太,只有几个小丫头在打络子。
隐儿问小丫头们:老太太去哪里了?
一群小丫头没一个吱声的。
隐儿说:都哑巴了?
她们还是不吱声。
隐儿指着一个小丫头说:我现在就问你,老太太干吗去了?
那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瞅了瞅别的丫头说:太太得了急症,老太太带着水玉姐姐看太太去了。那个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水合嘭地一掀帘子跑进里屋冲着小丫头就是两个嘴巴,小丫头也不敢大声哭,只是抽咽着。
隐儿问水合: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问了她话你打她吗?
水合指桑骂槐地说:不要脸的下贱东西,自己把自己当个宝贝,谁用你多嘴了,真是奸牛屎尿多。
隐儿气得脸都白了,她护住挨打的小丫头说:既在江湖上,都是薄命人,我们不好好地对待她们就罢了,还打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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