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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樱花”与“西北风”上篇

  1937年9月,板坦征四朗率日本华北派遣军第5师团向山西省灵丘、平型关挺进。
  
  1937年10月26日,娘子关被日军占领。
  
  1937年10月30日,阳泉被日军占领。
  
  1937年11月2日,昔阳被日军占领。
  
  1937年11月9日,太原被日军占领。
  
  1938年2月,长治、临汾被日军占领。
  
  1938年3月,日军攻占运城、风陵渡,逼近陕西,和黄河南岸的西北军对峙。
  
  这天,在风陵渡渡口,福田正雄来回踱步,焦急地望着黄河对岸。他派出去和毒蝎联系的人已经是第三批了,直至现在一个也没有回来,要是再无音信,他就得设法亲自出马,但他在西安城多年,有那么多人都记得他的脸,要亲自过黄河,潜入西安,非常危险。
  
  隐藏在西安的毒蝎是谁?这困扰了福田正雄很久。有谁还会像他福田正雄一样,在西安有如此能量?但这个毒蝎,的确在他最狼狈的时候救了他。
  
  总部这回的意图很明显,策应配合毒蝎是他的主要任务,“拿下陕西,周原的地下秘宝就是属于天皇的。至于你手中的密牍草图,其实一钱不值,你姐夫毕先生的那块密牍,早就到了我们人的手里,你只需密切配合毒蝎,搞到另外半块密牍即可。”
  
  福田正雄初次从上级嘴里听到这个信息时十分震惊,他甚至断定他师父山中和军方有所牵连,这个守财奴多年没有回国,难道他也效忠天皇了吗?他只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人,连扳机都扣不动,这怎么可能?
  
  “哈哈,福田君别胡思乱想啦,你师父山中先生早把你抛弃了,他说你总是手太软,百无一用。不过,你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日本军人,这一点,山中先生望尘莫及,总部不会抛弃你,大日本天皇不会亏待你,祝你协助毒蝎,马到成功!”
  
  上级越这样说,福田正雄越觉得自己成了一杆没有生命的枪,谁拥有,谁就能随意使唤,当年,山中先生也把他当枪使。
  
  脚下的黄河在低声咆哮,水面上的风吹过来,带来了一阵寒意,福田正雄裹紧了风衣,感觉天上有雨凄凄沥沥地落了下来。这时,一个士兵跑步过来,递给他一封电报。
  
  “报告大佐,总部急电!”
  
  福田正雄接过一看,转身离开河岸,跳上了停在路边的跨斗摩托。
  
  远在西安的毒蝎回电总部:“原路已断,长安的天气很潮湿,已不适应蝎子生存,请求紧急启动第二套方案。”这就是说,他派出去的三批急先锋,都已经命归西天了。这也太不拿人命当回事了吧,这些人可是他半年多来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谍报高手,三个月不到,说没就没啦。


  
  福田正雄摇了摇头。跟着大部队,从北平攻到山西,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人,真是不值得。偷和抢目的是一样的,可付出的代价要小多了。虽然自己已做了军人,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商人意识。
  
  福田正雄一路心事沉沉,有些糊涂,不知道第二套方案会是什么。关键的问题是,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没有搞清楚,比如谁偷走了姐夫毕先生的密牍?那可是在父亲福田中村的棺材里藏着,毕众生亲口告诉他的秘密,密牍丢了,还不是他要背黑锅?可能妹妹杏子一定恨死他了。这事他一想起来,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有种被人愚弄了的感觉。福田倒腾古董久了,总想把问题明朗化,可眼下的任务并不需要他搞清楚,只需他策应和服从,这一刻,福田正雄心里很纠结。
  
  此时,载着他的跨斗开得飞快,他把手不稳,车轮刚好碾过一个土坎,福田正雄一下子从跨斗里被颠了出来,一连几个打滚,摔到了路边的麦地里。
  
  福田正雄爬起来,气呼呼地冲向摩托车,对着那个驾驶摩托的士兵左右开弓,几个大耳刮子上去了,嘴里咆哮着:“八嘎!怎么开的车?!想摔死我是不是?”
  
  今天真倒霉,损兵折将,回去免不了在电话里接受上司斥责,“事实是,他派出的三批人全部报销,是因为你们以前的网破了,这与我何干?”但这个屈死鬼他不做谁做?
  
  “八嘎!你们这些饭桶,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你是怎么安排的?!”
  
  “哈伊!我是按咱们原……原计划部署的啊!”福田正雄有些语塞,他知道他的解释是多余的。
  
  “你没教给他们脱身吗?蠢猪!你们是潜入,不是进攻,明白吗?”
  
  “哈伊!哈伊!”福田正雄有嘴说不清,双脚一碰,只有“哈伊”的份儿。其实,他心里在骂,你他妈的才是蠢猪,失误不在这里,我只是按照计划行事,上司的脑袋一定是进水了,如果让他去周原的蝎子洞走走,挨上那么几刺,可能他才会清醒。
  
  “新方案三天后我会派人送到,这次计划跟进,一步都不能错,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明白?”
  
  “哈伊!哈伊!”
  
  此时,在西安,王探长抽空回了一趟姬府,进了自家房门,他看见姐姐盈月、夫人惠子和家里的女佣一起,正哄着他的那一双龙凤胎不亦乐乎。几个女人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一下,就跟没人进来似的。
  
  王探长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子,出门上车,又回到了警署。


  
  自打惠子给他生了一双龙凤胎,他在姐姐和惠子眼里,基本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大概女人都是如此,做母亲是伟大的,做丈夫的就得牺牲自己,给孩子腾出足够的空间,甚至把自己作为男人的角色在特定时间内也要彻底忘掉,这真让王探长有些受不了。好在手头的事情很多,家里好多事已无暇顾及,反正有姐姐撑着,他也懒得去管。
  
  最近姬掌柜似乎也很少回去,看样子姬府的女主人们乐翻了天,惠子的龙凤胎让姐姐盈月喜不自禁。与其说她是如此疼爱惠子,不如说姐姐盈月是在行使王探长母亲的角色,她把对弟弟王垚的厚爱,寄托在了一对可爱的孩子身上。妻子惠子已从一个准特工人员彻底脱岗,成了一位彻头彻尾的居家少妇。作为王垚的夫人,她很合格,也许这正是姐姐盈月一直期盼的结果,女人嘛,相夫教子第一,玩儿命打天下是男人的事情。
  
  大敌当前,最近日本特务在西安活动得很厉害,王探长他们已经先后抓了几批,但都是些打前站的小角色,大鱼隐而不见,频频漏网,这让王探长十分头疼。眼下全面抗日,一致对外的大方针不变,王探长几乎把部署在红色边区地带的特务主力大多撤回了西安,以应付日本间谍的潜入,但重庆的老板知道后很是不悦,王探长当然明白个中滋味,他迅速做了调整,又把重点转移到了延安这边。
  
  但这边姬掌柜催得很急,要搞清日本间谍潜入西安的具体目的,眼下还找不到任何突破口,麻烦的是,他们并不使用电台联络,作为分秒必争的军事情报有些不太正常,这些日本鬼子到底要干什么?
  
  “探长,日本人死活不说,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不行全做了算了,留着还管吃管喝占地方!”王探长手下的警探老张进来,做了个砍头的手势汇报说。
  
  “别着急,饿他几天,拣最软的柿子捏,我不相信狗日的日本人个个都是硬汉子!”
  
  “好的,西关王家寨有座地下水牢还闲着,听说那里的蝎子不认人,我看要不就关进去几个,不愁他们不开口。”老张临走又转身回来献计说。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你马上去办,记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探长,你就放心回家抱娃去吧,我保证,明天早晨,我一定能给你问出名堂!”老张笑着说,他知道王探长福大命大,同事惠子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她一个人管不过来。
  
  王探长笑着自嘲道:“去去去!这两个娃,现在是姬府的金疙瘩银疙瘩,我哪里能抱得上呀?唉,刚刚被赶出来,还没地方去呢!”


  
  第二天刚刚上班,老张便急匆匆地进了王探长的办公室,两眼发红但却面有喜色,看样子一晚上没睡觉了。
  
  “哦,老张,辛苦了,快坐快坐!狗日的松口了没有?”王探长马上起身,拉老张坐在椅子上。平时王探长很少有架子,和手下的关系都十分好。
  
  “哈哈,挨不住蝎子蜇,比咱那七十二般酷刑有效多了,狗日的松口啦,哈哈!”
  
  “是吗?怎么个情况?”王探长给老张推过一杯水问。
  
  “他们是来和一个叫毒蝎的特务接头,具体任务不详,这个你应该知道,干间谍的都这个情况!”老张喝了口水说。
  
  “哦,毒蝎,我们的老对手了,但这个人从不使用电台联络,藏匿很深。他们从何而来?”王探长问。
  
  “离我们不远,风陵渡。老大啊,整个黄河北岸山西境内的码头,全落在日本人手里啦,他妈的,打到咱家门口来了。咱这个差事难干啊,还是当兵痛快,机枪一搂,先放倒一大片再说,死了也值了。”老张说着就发起了牢骚。
  
  “别心急,我也和你一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想杀鬼子,有的是机会。这样吧,留几个有用的吧,把那两个顽固不化的,找个好茬,你替我先做了吧。手放硬,心放狠,别给咱陕西冷娃丢脸!”
  
  “好!我的刀子有几年没沾血了,谢谢老大给我机会,我这就去把狗日的做了!”老张兴奋地站了起来,拔腿要走,王探长拦住问道:
  
  “哦,差点忘了,你仔细问过没有?是谁派他们来的?”
  
  “探长自己看吧,笔录在你办公桌上,这日本人名字真他妈的别扭难记,哈哈,我给忘了!”
  
  老张走后,王探长翻开笔录,在最后一页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福田正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禁不住拍案而起,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了姬掌柜。
  
  “很明显,福田正雄是冲着咱这半块密牍来的,我怀疑日月盒在毒蝎手里。这么久了,你怎么搞的,连这个毒蝎的一点线索都搞不到!你能不能问问你们老板,在日军内部,不也有你们的内线吗?”姬顺臣责备小舅子说。
  
  “难呀,老板的心思不在这里,你不是不知道,我快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了,我已没有多余的人力把这件事情查下去。”
  
  “头在你肩膀上长着,由不得他,你这样下去我们会很危险,明白吗?”
  
  “我明白,但你也应该清楚,如果福田正雄真的为密牍而来,那么,他的行动就是独立于军事侦察之外的一种另类绝密。这个毒蝎甚至连电台也没有启用过,要想抓住他的蛛丝马迹,难度很大啊!”
  
  “是啊,这一点我清楚,你看,我们能不能想个万全之策,引蛇出洞呢?”
  
  “毒蝎已经把这次潜入的这些人彻底放弃了,他有可能启用新的联络方式,会更隐蔽。引蛇出洞?嘿嘿,他是不会上当的。”
  
  “不管怎么样,你得占住先机,等他动手了,我们会很被动。我以为,首先搞清这个毒蝎的背景是当务之急,知己知彼,才能抓住狐狸尾巴。这样吧,听说你们老板对古董书画颇有兴趣,我这里正好有一些,咱给他备份厚礼,你即刻托人带去,老板是聪明人,他自会告诉你毒蝎的真身,你看如何?”姬顺臣心生一计,只有舍才能得,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看可以,这样我也好说话,不过,老板胃口很大,姬掌柜不怕他回头打密牍的主意?”王探长了解老板,毕竟做他手下多年了,戴笠这个人心机很深,孙殿英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有这个可能。但密牍目前尚未完全破解,再说,我坚信祖宗神器之玄秘,不是谁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欲望太重了反而会引火烧身。”姬顺臣回答说。
  
  一个多星期后,老板果然给王探长发来了一封满意的谍报。
  
  老板发来的谍报称,日军最高谍报机关最近重新开始一个代号为“樱花3号”的非军事行动计划。据内线报,这个“樱花3号”计划,早在六年前就启动了,因其独立于军事战略之外,开始不久就被束之高阁,表面上一直呈死亡状态,没想到在军事占领整个儿铺开后,“樱花3号”又重新复活,其具体内容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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