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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骆十佳最终还是把车开回了沈巡下榻的宾馆。

这么多年,妈妈恨她,周明月恨她,沈巡恨她。所有的人都恨她,她却无法为自己辩解任何一句。

她这样的人,本就不配得到爱情。

九年过去了,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再见他,她还是心有不甘。她好想他,哪怕,哪怕只是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

她好想好好与他道个别,好想对他说一声对不起,好想对他说一句:沈巡,别再恨我了,好吗?

骆十佳还没走进宾馆,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沈巡,是这么多年来,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身影。他魂不守舍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握着一支烟,黑暗中,他循着脚步声抬起头。两人在黑夜里对视,眼神都是那样复杂。

“十佳?”他有点不确信自己的眼睛。

“沈巡……”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她想要告诉他,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想要告诉他,她到底有多爱他;她想要告诉他,如果命运让她再选一次,她宁愿不要命,也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她想要告诉他……

“沈巡,对不起。”一道突兀的身影自宾馆中跑出来,毫不犹豫地自背后抱住了沈巡。沈巡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向前倾了一步。

骆十佳的脚步也随之停住。

那个女人低声抽噎着。沈巡沉默地看了骆十佳一眼,然后丢了手上的烟,将腰上的手掰开。那女人也随即露出了真容。

骆十佳辨认了许久,待看清那人的面目后,心底一沉。

“长安?”

骆十佳走了,沈巡没有解释什么,韩东虽然诧异,却没有多问。一顿饭吃得比往常还要沉默。

回到宾馆,沈巡一直在房间里抽烟,韩东没空管他,只顾着处理事情。一连打了几个电话,等他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烟灰缸已经快要被烟头丢满了。

韩东见他颓废成这样,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到底怎么了?骆律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沈巡没说话,也没有回头,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在烟草的气息中沉默。

韩东也没什么耐心,一拳捶在沈巡的背上,沈巡被这突然的一下打得闷咳了一声。韩东吼他:“你是不是大老爷们?不放心你就去找,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

沈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摁灭了烟头,转过身掀开自己床上的被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不早了,赶紧睡觉,明天早点起来。”

韩东皱着眉瞪着他:“我刚才给长安打了电话。”

“嗯。”

“她找我要了宾馆的地址。”

沈巡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她要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

韩东紧皱着眉头看他,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她喜欢你这么多年,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哪里算晚?”

沈巡这一生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撇去韩东,长治算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高中开始的铁哥们,随便数数都有十几年。

长安是长治的妹妹。长治高中毕业后,父母离婚了。父亲带着长安回了老家西安,长治留在深城和母亲一起生活。长治二十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他倔强,不肯去西安找他爸,便开始和沈巡一起创业。两人一块儿打拼了十几年,有财一起发,有累一起受。因为这份情义,所以沈巡才在长治卷走了公司所有资金失踪后,还坚持相信长治,坚持要来西安查清楚。

长安接到韩东的电话,风尘仆仆地赶到宾馆,看到多年不见的沈巡和韩东,不由得眼眶一热。

“韩哥,沈巡。”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

韩东看了二人一眼,默默走出了房间:“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先聊。”

韩东走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满屋都是烟的味道,吸到肺里有点呛。长安沉默地凝视着沈巡,许久许久才打破沉默。

“怎么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沈巡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长安眼眶红红的,盯着沈巡,视线一直不曾转移:“两年前我听我哥说,你离婚了,这两年你也一直没找人。”

“嗯。”

“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我……”

“你知道你哥去哪了吗?”沈巡打断了长安将要说出口的话。

“我哥?”长安的话被沈巡打断,一时被他引走了话题。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反问沈巡:“他不是在宁夏吗?”说着,她表情严肃了几分,“你不是……不是来找我的?”

沈巡思索了一会儿,抿了抿唇说:“我确实是来找你,具体地说是来找你们家。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长治去了哪里?前段时间,他说要做新的投资,把公司的资金全部调走备用。现在人和资金都不知去向。”

长安根本无心听他们生意上那些事。她脸上立刻露出了被骗的表情,眼眶中瞬间就积满了水汽。她瞪着一双眼睛,眼神倔强:“沈巡,如果不是找不到我哥,你不会来找我,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说是想我了?”

沈巡神情肃然,声音略微低沉地说:“韩东怕你不肯来见我,自作主张的说辞。”

长安激动地站了起来,死死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你狠,沈巡,你好狠。”

两人这样的氛围,这样的对峙,大约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沈巡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现在不想谈,我不勉强你。”说着径自拿了烟和打火机,“我出去抽根烟,你先冷静一下。”

骆十佳觉得和沈巡好像永远站在命运的对岸。她沉默地凝视着沈巡,看着他那熟悉又遥远的眉眼,将千言万语都咽回心里。

宾馆的招牌照亮了沈巡的半边脸。长安站在沈巡身后,充满敌意地盯着骆十佳。三人就这么在黑夜中对峙,最后是沈巡打破了沉默。

他皱着眉头,还是那么严肃的表情,还是那样命令的口吻。

既没有问骆十佳去哪里了,也没有要和她翻白天的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对她说:“你去睡觉。”

骆十佳看了一眼长安,又看了一眼沈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房间洗漱完,她躺在床上。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回忆着高中的事。

沈巡和周明月分了手。和他以前的每一段恋情一样,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那之后他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骆十佳。

大家都不看好沈巡和骆十佳,尤其是女生,讨厌骆十佳的很多,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长安。长安是长治的妹妹,比他们低一届,在年级里很出名,拥护者多。那时候骆十佳被长安堵过几次厕所,每次都是沈巡过来搭救。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骆十佳无法拒绝沈巡的靠近。

学校里有很多人在议论他们,事情闹得太大,老师又找了骆十佳谈话,可这一切,骆十佳都不在乎。

那天周明月自她身边走过,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叫住了她。事实上,自沈巡开始追求骆十佳,周明月和她算是彻底绝交了。

周明月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只有对骆十佳那浓浓的恨意显而易见,她说出来的话几乎把句子都咬碎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骆十佳没有回答。

“飞镖那次?”周明月自嘲地一笑,“我当时就该想到的。”

骆十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是没有人爱吗?为什么一定要抢别人的?骆十佳,你真的既贱又无耻。”周明月始终难以释怀,“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天骆十佳一整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晚上放学,沈巡又要送她。

骆十佳不肯让沈巡靠近,沈巡就依着她,只是远远跟着,直到看到她安全进了单元门。

骆十佳两步并作一步往楼上跑,呼吸极快,急着要逃离他。她感觉自己心脏好像都要跳出来了。走到楼道的窗前,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想着,沈巡应该已经走了吧?于是她忍不住凑近窗台,猫着腰向外看了一眼。

楼下树荫处,沈巡还站在原地,月光洋洋洒洒在他脸上,勾勒得他的笑意是那样温柔。他好似知道她会忍不住偷看一样,眼中全是意料之中的笑意。两人隔空对视,他抬起胳膊,自然地对骆十佳挥了挥手。

骆十佳噌一下脸全红了,逃也似的从窗前弹开。她站在楼梯上平息着失控的心跳,拳头也攥得更紧了一些。

马上要高考了,离开高中也许就好了。等读大学,谁都不认识他们,就好了。

骆十佳那时候这样想着。

骆十佳回房后。宾馆门口只剩下沈巡和长安。

“对不起。”长安说,“我不该用我一厢情愿的感情为难你。”

沈巡将烟和打火机放进口袋:“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沈巡一路都很沉默,只是目不斜视地开车,表情专注。到了长安家,沈巡没有下车,长安也没有动。

“这几年我哥也找亲戚借了不少钱做生意。宁夏这个矿他去了好几次,在那边住都住了很久。他一直和我说这次这活特别好,要赚大钱。”长安说,“如果他想要卷你的钱,何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沈巡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长安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在心里勾勒着沈巡的侧脸,半晌才说:“也许可以去一趟青海湖。他有个女性好友在那里。”

沈巡诧异地回头:“女性好友?”

长安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他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要离婚,我嫂子一直没同意。如果他要走,也许会去找那个女人。”长安顿了顿说,“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哥托我给那个女人送过钱。”

事情总算是有点头绪,沈巡轻舒了一口气:“长安,谢谢。”

“沈巡,不是我要为我哥说话,你和他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清楚,他不是做这种事的人。现在不仅是你要找他,我也想找。”长安抿了抿唇,认真地说,“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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