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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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个人形象是重要的,它与以上批评并无关系。早在铜器时代,从人类埋葬地出土的镜子、梳子和装饰品便是人类爱好打扮的最好标志。如果足够幸运或足够细心而产生了外表上的良好结果,那绝对是个优势。对于那些幸运地被形容为英俊潇洒、高贵典雅、光彩熠熠、美貌动人的人们,生活总会有美好的结局,毕竟他们是那般的引人注目。他们总会更容易找到朋友和搭档,也会赚得更多。在美国,有证据表明外表占优势的男人和女人分别比相貌平平的男人和女人多赚5% 和4%。这甚至从刚出生就开始了:人们更喜欢逗漂亮的宝宝,老师更喜欢漂亮的学生:
当被要求把雇员特征按重要程度进行排序时,经理们都把样貌排在了教育的前面:在九大特征中,样貌排在第三,仅次于经验(第一)和自信(第二),但排在“毕业院校”(第四)的前面。那是否说明你该从哈佛辍学去做个隆鼻手术?或许并非如此。但毕业于州立学校也一样有市场。“这也是职场新情况,”一位来自纽约的专门为应聘者提供建议的匿名招聘人员说道,“能力一般、面容姣好的求职者比能力出众而长相平平的求职者更有胜出的可能。”
难怪现在的经济一团糟。也难怪这种对样貌的偏见不仅仅局限于美国纽约对长相狂热追求的就业市场。除了就业市场外,姣好的面容在其他场合也有重要意义。我曾在英国某大教堂参加圣诞颂歌仪式,无意中留意到在神职人员队伍当中,高大的、担任指挥的主教戴着主教法冠,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稍矮小的主持牧师,然后严格按照高矮顺序排列得越来越低级的神职人员,最后是矮如侏儒的某些无关紧要的偏远教区的助理牧师。
回到化妆品的世界,很不幸的是,想提升美貌的消费者花了钱,却并不能成为广告里的人物。她不再年轻,也可能不再魅力四射——或许化妆品的使用或多或少能提高点自信心,在一定程度上,有自信的人本来就是魅力四射的。她离她的梦想依然遥远,因为她依靠别人的溢美之词和崇拜目光而活——她已经完全依赖化妆品而活,不愿揭开这层面纱。在幻想的世界里充斥着化妆品,而深陷其中的消费者根本忘了在现实生活中,不会有所谓的化妆品。对其他人而言,他们是自己的利益中心。他们并不在乎消费者形象,而更在乎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那耳喀索斯注定是个独孤求败的角色,这也是该神话想揭示的道理之一。为何那耳喀索斯是孤立无助的,如果不是他的自恋使他难以接近?
所有这些可能会带来一个尖刻的问题,那就是是否由性欲带来的爱总是以那耳喀索斯式孤独的形式存在?在西方艺术中,维纳斯通常被描述为一个顾影自怜而难以善待他人的角色。弗洛伊德认为,自恋是性爱的核心,从发现背叛和爱情消失时对个人造成毁灭性的损伤这点可看出,该观点也有其正确的地方。妒忌心给人带来的摧毁性作用是从自己打击自己开始的。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他人评价和兴趣的中心,这一自大傲慢的想法也是阿谀奉承无处不在的原因。最早对阿谀奉承的道德批判出现在柏拉图的《高尔吉亚》中,苏格拉底争辩道,阿谀奉承与政治的关系就类似于烹饪与制药或体育锻炼的关系。他似乎是在说,烹饪方法可以让我们错误地以为我们吃的东西对身体有益,而其实无益;同样地,我们可以被多种谄媚的艺术蒙蔽而相信所有关于我们美德的错误观点a。这点是显而易见的,即便在民主社会,谄媚和政治之间的联系比苏格拉底说得更为紧密。如果没有了互相吹捧,无论是候选人还是选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蒙在鼓里。而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学者伊拉斯谟提出了相反的观点:
的确,人间存在着一种败坏道德的谄媚,许多奸诈者便利用它来进行哄骗愚弄,目的是把不幸的受害人彻底摧垮。可是,我所采用的形式却是来自善良的真心,它与美德更接近,而胜于其对立面——鲁莽的谴责,也即贺拉斯称之为“粗暴难以相处的乖戾”。我所采用的形式是使垂头丧气的人振作起来,使悲哀者获得安慰,无情者振奋,冷若冰霜者动情,病人欢乐,任性者自行克制,有情人相伴相随,结合在一起……概括起来说,谄媚使人感到甜蜜,并给人际关系增添上一番甜美的风味。可是人们都说,受骗是不行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不受骗才糟透了。谁认为一个人的幸福要看事实如何而定,他们可就错到底了;幸福与否全看他本人的看法如何而定。
当然,伊拉斯谟将愚人或愚人精神进行拟人化,但不得不承认,他所想象中的愚人的话有不少是正确的。毕竟,愚人就是我们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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