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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引子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纽约联储,NYFed),被华尔街的所在地下曼哈顿区(也称南部曼哈顿或曼哈顿南区)的拿骚街和威廉街从东西两面包抄;迎面朝着将哈德逊河和东河连在一起,向东西延伸而去的利伯蒂街。
  
  竣工于1924年,采用巨石垒起的13层大楼,是仿造佛罗伦萨的斯特罗兹宫建造而成的。开口极少的厚重墙壁、拱形窗口等设计,具有与中央银行相称的牢固的罗马复兴时期的建筑特征。正面3层附近的外墙上飘扬着红蓝白对比鲜明的星条旗,地下的大型金库中存放着约8000吨(时价约22兆日元)的金条。
  
  假日的华尔街行人稀少,清静闲散。
  
  高高耸立的众多摩天大楼,从四面八方将头顶上一片秋天的碧空横竖划分开,而在地面上,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背心的武装警察手持机关枪站立着。随风飘来了大西洋海水的气息,也传来了爆炸现场(“9•11”废墟中心)不停转动着的重工业机械的引擎声。
  
  2008年9月14日,星期天——
  
  纽约联储的一个房间里聚集了一群男人。
  
  天花板挂得很高的会议室墙上,刻着巨大的美国国鸟白头海雕的浮雕,在它下面的台座上插挂着星条旗。


  
  围坐在厚重的红木桌旁的是被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HenryPaulson)(爱称汉克)召集而来的银行家们。其中有花旗集团(Citigroup)的首席执行官(CEO)维克拉姆•潘迪特(VikramPandit)、摩根大通(J.P.MorganChase)的投资银行业务部联合CEO史蒂夫•布莱克(SteveBlack)、美国银行(BankofAmerica)的CEO肯尼斯•刘易斯(KennethLewis)、美林证券(MerrillLynch)的CEO约翰•塞恩(JohnThain)、瑞士联合银行(UBS)美洲区董事长罗伯特•沃尔夫(RobertWolf)等十几人。因为这一天是假日,大家几乎都没有系领带,都穿着短上衣。
  
  英国的大型商业银行巴克莱(BarclaysBank),表明了以每股约5美元的价格收购陷入破产紧要关头的雷曼兄弟(LehmanBrothersHoldings)的意向,条件是要剥离雷曼公司的不良资产550亿~600亿美元(约5.91兆~6.45兆日元)。保尔森为了实现收购,请求银行家们给不良资产的买家提供融资的支持,这一天,银行家们商讨的结论是基本上同意拿出约300亿美元来融资。
  
  保尔森等人一直在13层与英国金融监督局的金融服务机构(FSA)的首脑卡勒姆•麦卡锡(CallumMcCarthy)进行电话交涉。直到这天早上,巴克莱的总裁美国人鲍勃•戴尔蒙德(BobDiamond)来电话通知说:“FSA拒绝批准收购。”

  
  比原定的上午10点稍稍迟了一会儿,秃头、戴着无框眼镜的大块儿头保尔森,偕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主席克里斯托夫•考克斯(ChristopherCox)、纽约联储总裁蒂莫西•盖特纳(TimothyGeithner)一起现身会议室。
  
  “Gentlemen,I’vegotabadnews.”(诸位,我有一个坏消息)
  
  落座于桌子中央的保尔森用大家熟悉的嘶哑嗓音陈述道。
  
  “英国的FSA声明不同意巴克莱对雷曼的收购。”
  
  屋内响起一片嘁嘁喳喳、长吁短叹声。
  
  “FSA认为巴克莱银行没有充足的资金吸收雷曼,所以收购要按照正常的程序先得到股东大会的批准。”
  
  但是,雷曼兄弟手中的资金已经见底,要是今天再不作出正式决定,倒闭就不可避免。一旦倒闭,雷曼将负有6130亿美元(约64兆日元)的天文数字债务,成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倒闭事件。
  
  “我们打算竭尽全力去解决与FSA之间的问题……等一下还会再次进行电话磋商,这期间请诸位加紧讨论融资的细节。”
  

  身材矮小的纽约联储总裁蒂莫西•盖特纳说道。
  
  保尔森等人又回到了13层的小会议室,在快到上午10点半的时候给英国财政部长阿里斯泰尔•达林(AlistairDarling)去了电话。此时,英国正值下午4点半。
  
  “阿里斯泰尔,我们感到很震惊,FSA在最后的关头提出不允许巴克莱收购雷曼。”
  
  手握电话听筒的保尔森像是在责难对方似地说道。
  
  坐在一旁的考克斯和盖特纳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美国的法律不承认联邦银行对投资银行的债务所作的担保。如果这时让巴克莱撤出的话,就没有可以拯救雷曼的方法了。”
  
  “汉克,坦白地说,巴克莱是不可能收购现在的雷曼的。”
  
  住在伦敦唐宁街11号财政部长公寓的达林毫无顾虑地说道。
  
  保尔森原以为达林会感到一丝的抱歉,这种语气引发了他的不满。
  
  “巴克莱连雷曼的尽职调查都还未完善,如果因为收购而导致巴克莱运营不善的话,英国政府就不得不投入税金予以解决。为什么美国政府完全不承担雷曼的风险,反而让英国的纳税人来承担,这么做说得过去吗?”

  
  ……
  
  “我们极其担心,不知道雷曼的倒闭会给英国的金融体系造成何种冲击。雷曼在英国的投机买卖非常庞大,他们倒闭了的话,美国政府打算采取什么对策来解决呢?”
  
  “那个,对于我们来说……”
  
  没想到会被反问的保尔森艰难地解释着。
  
  又交谈了一会儿以后,保尔森表情不太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Darlingisnotgoingtohelp……it’sover.”(达林丝毫没有要帮助我们的意思……一切都结束了)
  
  考克斯和盖特纳面色沉重地点着头。
  
  此前已经通过白宫办公厅主任乔舒亚•博尔滕(JoshuaBolten)得到了乔治•布什总统的理解。最坏的情况就是雷曼破产了。
  
  “混蛋,都怪这群该死的英国人,白费了我们那么多时间!”
  
  保尔森等人在过去的几天里,为了实现对雷曼的救助收购不断地与巴克莱进行交涉。
  
  “雷曼破产了的话……下一个会是谁呢?”
  
  保尔森愁眉苦脸地自问道。
  
  在已经确定了雷曼破产的此刻,作为美国政府,应该做的是防止其会造成的连锁反应。
  
  “叫塞恩。”
  
  保尔森说道。
  
  高耸颧骨、长脸、戴着眼镜的美林集团CEO约翰•塞恩立即从楼下的会议室赶了过来。约翰•塞恩毕业于哈佛商学院,他的父亲是一名富有的犹太医生,保尔森担任高盛(GoldmanSachs)的CEO期间,他曾任共同首席运营官(CO-COO)一职。那之后,约翰•塞恩担任过纽约证券交易所的CEO,于去年10月份接替斯坦利•奥尼尔(StanleyO’neal)出任了美林的CEO。斯坦利•奥尼尔当时因为承担次级抵押贷款等相关产品造成的巨额损失而辞职。
  
  “约翰,我说的事儿你做了吗?”
  
  保尔森对这位小自己几岁的高盛后辈开门见山地问道。
  
  前几天他曾建议塞恩去为美林找一个买家。
  
  “Hank,I’mnotthick.”(汉克,我不傻)
  
  塞恩有点生气地回答,“你说的话我都好好记着呢,我正在做我必须要做的事。”


  
  保尔森凝视着塞恩的脸。
  
  “是美国银行吗?”
  
  “Yes.”
  
  秃顶的财政大臣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因为雷曼倒闭后,美林是最危险的。”
  
  塞恩精明的眼睛闪闪发光。
  
  “雷曼要倒闭了吗?”
  
  见保尔森默默地点点头后,塞恩的双目突然瞪大。
  
  保尔森折回楼下的会议室。
  
  “先生们,巴克莱的收购计划彻底失败了。”
  
  坐在会议桌中央的保尔森刚一说完,银行家们接连发出了叹息声,但是他们某种程度上也预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人显露出深受打击的样子。而且这样一来就用不着融资了,还有一些人的表情略显安心。
  
  “如此一来,就没有金融机构收购雷曼了……我们必须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应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了。”
  
  代表雷曼兄弟出席的总裁兼COO赫伯特•麦克达德(HerbertMcdade)等一行三人瞬间白了脸。由于经营不善而使公司陷入此等危机的“帝王”理查德•富尔德(RichardFuld)董事长兼CEO正在位于曼哈顿中城雷曼总公司31层的象牙塔里等待会议的结果。
  
  “虽然很对不起你们……但是,我绝不会为了雷曼动用政府的钱。”
  
  保尔森冷冰冰地瞅着麦克达德等三人。
  
  “破产是你们自作自受,是笨蛋富尔德傲慢的下场。”
  
  保尔森有些苦涩地想起了与理查德•富尔德共进晚餐的情景,那大约是半年前的事了。保尔森建议推进由韩国产业银行(KDB)出资重建公司的交涉,但是富尔德对此提议的回答却是:“作为企业最高层的经历,我比你的年头多多了,你就别再多说其他的了。”在那一瞬间,保尔森就对雷曼的事下了决心。
  
  乔治•布什总统曾询问保尔森:“能否向国民解释清楚拯救贝尔斯登(BearStearns)却不救雷曼的理由吗?”他立即回答道:“是的,先生。贝尔斯登有摩根大通这个买家在,可是雷曼没有。这样一来,就只有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处理此事了。”
  
  另外,两个月后就要总统选举了,在民意调查时共和党候选人约翰•麦凯恩(JohnMcCain)比民主党的贝拉克•奥巴马(BarackObama)稍逊一筹,在此紧要关头不能冒着被批判的危险轻易地出手救助雷曼。

  
  “AIG要怎么办呢?”
  
  突然间不知是谁嚷道。
  
  美国国际集团(AmericanInternationalGroup,AIG)承担着令人咋舌的巨额风险,该风险可比拟雷曼,仅信用违约互换(CreditDefaultSwap,CDS,又称信贷违约掉期,也叫贷款违约保险)就承担着高达4400亿美元(约46兆日元)的风险。
  
  “是啊,雷曼破产了的话,AIG也会破产!”
  
  “汉克,无论如何救救AIG,不然的话,大家都得接连倒闭了。”
  
  会议室陷入了不安和焦虑的气氛中。
  
  30个小时以后——
  
  在相差13个小时时差的东方,正是敬老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周二)的早上。
  
  老牌信用评级公司富士见信用评级事务所位于东京饭田桥车站附近,在办公室里,负责金融机构信用评级的四十七岁的分析师乾慎介,正用放在办公室一角的水壶往杯子里倒咖啡,这是他今早的第一杯。
  
  富士见信用评级事务所是一家有二十名左右员工的小型信用评级公司,依据企业的变动必定会体现在财务内容上这一观点,通过对有价证券报告书或年度报告书的彻底分析,评定相关公司的信用级别。公司唯一的收入来源是投资者所支付的购买评级报告的费用,他们并不向被评级的公司收取手续费。
  
  “小乾,过来一下……”
  
  社长从旁边的社长室门口探出头来叫道。
  
  他从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后进入了野村证券。作为证券分析师曾在纽约等地工作过,于三十五岁创立了富士见信用评级事务所。
  
  进到小而舒适的社长室后,社长将视线转向待客用家具旁的电视上。
  
  “正在说雷曼按照第十一条(ChapterEleven)进行申请的事。”
  
  坐在沙发上的社长,尽管已经年过六十五岁,头发依然很茂密,戴着无框眼镜的坠腮脸面色红润。
  
  ChapterEleven是指美国《联邦破产法》的第十一条。
  
  “好像是在美国当地时间周一的凌晨2点申请的。”
  
  “这真的成为了事实啊……”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乾坐在沙发上,因刺激过大,用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说道。
  
  屏幕中,金发的美国女主播神色紧张地播报着新闻,身后播放着雷曼兄弟的纽约总公司的影像。公司大楼沿着位于曼哈顿中城西49街和西50街之间的第七大道建立而成,38层高的大厦底部的阶梯前面有一幅世界地图,钴蓝地面上写着公司的名称“LEHMAN”。


  
  大厦的玻璃窗内,穿着衬衫或西装的男士们,有的在呆呆地望着外面,有的像是无事可做般地聚在一起聊着什么。
  
  “像这样的大型投资银行破产,在历史上似乎还是头一次吧?”
  
  头发纹丝不乱、眉毛下斜的乾慎介说道。他有一张浅黑色的面庞,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
  
  雷曼兄弟是由从德国南部移民到阿拉巴马州的雷曼三兄弟创建的棉花贸易公司发展而成的投资银行,已经有158年的历史了。
  
  3月份的时候,在美国排名第五位的投资银行贝尔斯登陷入了经营危机之际,美国政府施予援手,使它被摩根大通合并了。
  
  “嗨呀,既不需要保证金,也不需要收入所得证明,只要交出房屋,就没有了还债的义务。银行整饬着这种次级抵押贷款,并且使之证券化,还说什么都是‘3A’之类的来兜售,说卖剩的也全都担着。这样一来,终归有一天是要面临破产的。”
  
  自去年夏天爆发了次级房贷问题以来,雷曼一直被市场视为不安定企业。
  
  该公司奔走于削减问题债权和筹措资金,尽管在4月份和6月份进行了两次资本追加,可还是在去年后半年的时候,股价从60多美元跌至3.65美元,就像成为了废纸一样。

  
  “和KDB的交涉以失败告终,这似乎成了该公司破产的导火索。”
  
  雷曼在与巴克莱交涉前,一直在与韩国政府旗下的金融机构KDB进行交涉,主要是针对雷曼想要接受其投资一事而展开。KDB预定于2011年彻底实现民营化,目前正在向全球性的投资银行转型。但是,因为两家公司在KDB参与经营雷曼的资产评价等问题上无法取得共识,谈判于9月9日(周二)宣告破裂。
  
  “小乾,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社长问道。
  
  “我认为是否还是应该注意金融衍生品,也就是CDS呢……‘雷曼的不良影响’会扩散到什么程度,又会引发怎样的连锁破产呢?”
  
  CDS是一种补偿因债务人不履行债务而带来损失的担保合约。
  
  “果然是那样啊!”
  
  “但是……美国政府放任雷曼破产,是否也说明了他们认为‘雷曼的不良影响’应该不会太大呢?”
  
  “不是,不会是那么回事儿吧?”
  
  社长说道。
  
  “从90年代后期开始,金融衍生品、证券化的手法日新月异,越来越复杂。仅用两三天,就想要掌握庞大的雷曼公司的金融衍生品交易的全部内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乾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今后可要密切关注金融机构的动向了。”
  
  因为雷曼的破产,可以推测银行等金融机构借贷短期资金的货币市场会出现借贷困难,因而无法进行融资的金融机构也难保不会出现。
  
  “马上就到开盘的时间了。”
  
  乾的视线落在了手表上。
  
  “对于证券公司和投资者来说恐怖的一天就要开始了啊。”
  
  前天(9月15日)的纽约股票市场,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暴跌,收盘价与上周末相比下降了504.48点,以10917.51收盘。这是自2001年9月发生的恐怖袭击(下跌了684点)以来,时隔七年的一次大跌盘。
  
  与此同时——
  
  在位于港区爱宕二丁目的美资信用评级公司马歇尔公司的日本法人马歇尔•日本的驻日代表办公室里,代表三条诚一郎正注视着电脑屏幕。

  
  从位于20层的房间的窗户,可以俯视北侧紧挨着曹洞宗青松寺的瓦屋顶的观音堂和寺内的各种树木。在寺的前方耸立着42层的高层公寓,它与对面东京慈惠会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南栋的白色大楼(昭和五年,1930年竣工),一起相向夹着爱宕下街。
  
  从天刚亮就开始下雨,这会儿似乎就要停了。
  
  “见鬼,万万没有想到雷曼会破产!”
  
  头发梳得齐整、戴着流行的赛璐珞框眼镜、皮肤滑溜溜的三条,脸上浮现出了苦恼之色。从去年下半年以来,一直忙于重新考虑信用级别和裁员等工作,由于过度疲劳和抑郁,他眼睛下方明显地现出了黑眼圈。
  
  “救助了贝尔斯登和房利美(联邦住宅抵押贷款协会,FederalNationalMortgageAssociation),却任凭雷曼破产,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呀?!”
  
  他充血的眼睛里流露出焦躁之色。
  
  如果雷曼破产了,与该公司往来的金融机构就无法索取债权,马歇尔公司就不得不降低这些公司的信用级别。并且,经济萧条对所有的产业都会有影响,要予以降级的公司的范围一下子就扩大了。说起来,现在手头的公司的降级工作是连一分钱也拿不到的额外的工作。

  
  “在结贷(结构性融资,structuredfinance,又称证券化)的买卖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这是什么事啊!”
  
  三条不知不觉地咂着嘴想道。
  
  “而且,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进行着下调级别的工作……再怎么样,金融厅也不会因怀疑‘马歇尔公司是根据什么定的级别’而介入调查吧……”
  
  三条被一种不好的预感困扰着,咕嘟咽了口唾沫。
  
  那天傍晚——
  
  结束了工作的乾出现在都营大江户线的饭田桥车站。
  
  平成十二年(2000年)开始运营的新车站设计得非常时尚。沿着狭窄的月台两边排列着粗壮的混凝土圆柱,支撑着向下凹成梯形的顶棚。头顶上,黑色背景上用桔色和绿色的荧光文字显示着“开往两国•大门方向”、“都厅前”和行进的目的地以及时间。
  
  月台上挤满了等待回家的上班族和学生们。
  
  乾打开了在车站附近买到的《日经新闻》的号外版。
  
  《世界股价暴跌》


  
  《日经平均指数超跌580点》
  
  《雷曼公司破产》
  
  《美国银行救助收购了美林》
  
  ……
  
  特大号标题接连地排列着,还刊登了显示新加坡、中国台湾、印度、德国、英国、美国等世界金融市场上股价直线下跌的图表。
  
  背面的报道指出美联储为了防止金融机构破产,向市场提供了相当于7.3兆日元的资金;而为了使大型保险公司AIG不被降级,向高盛、摩根大通等提出请求,希望可以融资700亿~750亿美元。
  
  “哐”的一声,像是地鸣似的声音,紧接着,“嗡”的一下,好像大量的蜜蜂飞舞似地独特的声响。随即,乳白色的车身上绘有红色和绛紫色两条线的大江户线的电车滑进了站台。
  
  乾折起了正在阅读的报纸,放进皮包中。
  
  随手在书包中摸到刚才收起来的月票夹,顺手取出来乘上了电车。
  
  茶色皮革的月票夹里有一张去年年初和妻子、女儿一起在神奈川县的七里浜拍摄的照片。
  
  虽然说是冬天,但那是一个暖洋洋的日子,在乾背上的女儿小华,看着漂浮在铅色波涛间的众多的冲浪者,用不太好使的嘴小声地说了句话,旁边的妻子香微笑道:“是啊,真像是海驴啊。”香很明白小华的语言。
  
  走在海滩上,波浪冲到脚边又退了回去,乾蹲下身用手撩拨了一下,海水比想象中要暖和一些。
  
  “小华,大海是有生命的呢。”
  
  香凝视着脚边泛着白色泡沫的波浪微笑着说道。
  
  那天,三人在海边漫步之后,在镰仓王子酒店的一家名叫“清水”的日式料理餐厅用了餐。
  
  身体正在慢慢变得衰弱的小华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透过餐厅的窗户,可以看见大海和江之岛的一部分。视野右侧勉强可见的小岛的影像,就好象是从自己的眼前慢慢远去的女儿一样,乾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向香看去,她眼中也蓄满了泪水,在给小华喂食。她也有分别之日就要来临的预感。十三岁的小华,简直像六七岁的孩子一样,小小的身体,手脚都很细弱。
  
  偶尔,旁边餐桌的人们,会向这边投来怜悯的目光。那是一家人常会遇到的,而且他们一直在这样的视线中过活着。
  
  月票夹中的照片是小华竭尽全力活过的最直接的证明。一切都是美妙而又悲伤的回忆。
  
  眼泪就要流下来了,乾合上了月票夹放到了皮包中。
  
  “命运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呀……”
  
  随着电车摇摇晃晃的乾,这样想着。自己会进入信用评级这个世界,似乎是被女儿引导的。这大概是要花上一辈子去做的工作吧。
  
  大江户线的电车轧踏着铁道线发出整齐有规律的声音,继续向前驰骋着。
  
  “不是已经配合景气、汇率上下调整了级别嘛。不是信用评级分析师,是股票(Rquity,又称股权)分析师。”
  
  “信用评级可不是花钱买梦想的事。”
  
  “所谓信用评级,好比是设想一旦下起了倾盆大雨,那时手里拿着的雨伞到底管不管用,需要事先对其进行评价。”
  
  脑海里浮现出刚刚进入信用评级这个行业时,带自己入门的堀川健史的这句口头禅。
  
  因为天气好,手里拿的是破雨伞也没问题,所以就评定为较高的级别;下雨后,开始漏雨,到那时再下调级别,他的这句口头禅是在批判这种做法。因为相信了高的信用级别,结果却使得拿着伞的投资者像是被淋湿的老鼠一样,那根本就不是信用评级,他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的雷曼危机也是如此,信用评级业界的盟主马歇尔公司提及雷曼公司有被降低级别的可能一事,仅仅是在雷曼破产的前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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