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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廊坊救女(2)

紧接着,身穿军服的旅长赵德魁一脸威严地走进后台,他一边走一边问:“韩老板呢?我要见韩老板!”

走到田子钧旁边,他一愣,问道:“咦?这不是田兄弟嘛,你怎么也来了?”

田子钧抱拳:“赵旅长,有日子没见了!我是来听韩老板唱戏的,先过来看看。”

赵德魁哈哈一笑:“原来田老弟也喜欢听戏啊,那正好,一会儿坐我那儿,咱好好聊聊。上回你给我找的那尊白玉观音,我那四姨太特别喜欢,以后有好玩的宝贝,你别忘了给我踅摸着。”

田子钧微微一笑:“您喜欢就好,那尊观音是我在天津窦五爷那里截下的,我要不买下,他又要卖给法兰西人了。”

“你做得对。以后接着这么来,有好宝贝先想着我,钱不是问题,这你放心。”

田子钧微笑:“好,到时有好宝贝一定让您先品鉴。”

赵德魁哈哈大笑,点头道:“田老弟高抬我这大老粗了,品鉴啥啊品鉴,有好货你就想着我就行。”

说完他突然看到了一旁的韩盈袖,不由得一愣,眼睛微微一亮,嘴里嘀咕道:“咦?这姑娘真俊,谁家的?”

田子钧知道他在问韩盈袖,一旁道:“哦,这是韩老板的女儿。”

韩盈袖见赵德魁目光不善,想立刻躲开,却被赵德魁叫住:“原来是韩老板的千金啊,见到我躲什么?”

韩盈袖只好止步,微微施礼:“赵旅长好!”

“嗯嗯嗯,好好好!”赵德魁把韩盈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色眯眯地凑上前:“哟,还是个大学生呢吧。好!真好!”

韩盈袖躲闪着:“赵旅长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爸。”

赵德魁连忙拦住:“不用不用,让他忙他的,你在这儿陪我就行。”

说完他还要往韩盈袖身前凑,后台走廊本就狭窄,韩盈袖已经无处可躲,正局促无措时,田子钧笑着挡到赵德魁身前护住韩盈袖。

田子钧依然满脸微笑:“赵旅长,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出去聊着。您看,这后台胡乱得,咱别碍事,耽误韩老板的演出。”

赵德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后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韩盈袖,嘴里道:“耽误演出?能耽误什么演出!我他妈不发话,谁敢开始演!”

田子钧听完这句话,眼中略隐寒光,但随即又恢复微笑表情:“别啊赵旅长,外边都是来捧场的老百姓,大家都是借机会来放松一下的,现在局势这么紧张,您要是一吓唬他们,谁还敢来听戏呀!走,咱们先出去坐着,正好我有个朋友介绍给您认识。”

说完他回身一指肖野,又凑到赵德魁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德魁听完肖野的身份,脸上立刻露出严肃惶恐的表情,赶紧道:“好好好,咱们先出去先出去,一起等韩老板演出。”说完向肖野微微鞠身,满脸尊恐神色,匆匆带士兵出去了。

田子钧看着肖野摇头无奈一笑,回头看了韩盈袖一眼,道:“韩小姐,我们先出去了,你忙吧。”

韩盈袖还是不敢久视田子钧,回答:“谢谢你。”

田子钧一笑:“不用谢,跟韩老板说,好好演。”

之后的几天,韩盈袖的脑海里都是田子钧温暖的微笑和明亮的眼光,她一想起他,心底就涌动出一股暖流,这种感觉像清凉的微风一样拂动着她少女的心池。在这日本军队炮声隆隆隐动的炎热夏天,这无疑是种让人愉悦且无法形容的感觉。

韩啸亭并没有觉察出女儿的内心变化,他整个人的关注点都在天天挑衅增兵的日本军队头上。他隐隐觉出,这次的事态发展下去,将不再像当年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城那样简单了,因为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东三省,他们的野心已经瞄向整个中国。

他经常抚摸摆放在卧室墙角那面黑漆花盆堂鼓,这是孙凤臣亲手做好送给他的,每次演出《击鼓骂曹》都会敲响它。这些日子日本人的演习炮声让他心烦意乱,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拿起鼓槌敲一支鼓牌曲子,希望这咚咚作响的中国鼓韵,遮盖住日本人的放肆炮声。

这一天,他正在若有所思地轻敲堂鼓,一个徒弟进来道:“师父,赵旅长来拜望您。”

韩啸亭一愣,他不知道这个赵德魁怎么会突然登门。他赶忙来到前厅,只见赵德魁正坐在客位喝茶,身后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

“哟,赵旅长大驾光临,真是荣幸啊。”韩啸亭抱拳微笑说着迎客套话。

赵德魁站起,满脸堆笑:“韩老板,一向可好啊,那天还去看你的演出来着,谁知半途有急事,提前走了,没能和你说上话。”

韩啸亭伸手示请赵德魁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主位,客气道:“赵旅长百忙之中还抽空给我捧场,我真是感激不尽啊!一场戏还没听全,真是忙人啊!”

赵德魁道:“可不是嘛!日本人在西南丰台宛平一带集结,天天演习,我们作为军人,不能麻痹大意,掉以轻心,拖怠了防务嘛!”

“赵旅长辛苦!不知今天大驾亲临寒舍,有何贵干?只要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韩啸亭一定帮忙。”

赵德魁喝了口茶:“韩老板真是义气之人。今天呢,我到你这里不为公事,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件私人之事。”

韩啸亭很纳闷:“私人之事?行!赵旅长您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赵德魁哈哈大笑:“韩老板真痛快!这事你一定办得到!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你演出,我去后台找你时遇到你的女儿,我觉得这姑娘知书达理的,很是喜欢。你也知道,我是个带兵打仗的粗人,找的媳妇和姨太太没一个识文断字的,我呢,想今天亲自来提亲,希望韩老板不要瞧不起我这粗人。”

韩啸亭一笑:“赵旅长真是热心,我家盈袖自小粗鄙无识,真没法让您亲自费心了。”

赵德魁哈哈大笑:“我有啥费心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嘛!看来韩老板听错我的意思了,是我要娶你家女儿,不是给别人提亲。哈哈哈,你放心,娶了她之后,我一定好好待她,让她享福。”

韩啸亭听他这无耻之言,不禁心中火起,想了想,还是冷静地笑道:“赵旅长玩笑了,我家盈袖自小失母,粗鄙懒惰,真的配不上赵旅长您!”

赵德魁哈哈笑道:“配得上,我觉得配得上!”

韩啸亭脸色一沉:“这事嘛,我觉得您还是细细考虑一下,毕竟我家盈袖还小,还没这个心思的。”

赵德魁道:“我就喜欢心智未开的小姑娘,韩老板您放心,我绝不会亏待她的。”说完不等韩啸亭反驳,接着大喊,“外边的,把聘礼抬进来!”

话音一落,两个士兵抬着一个樟木箱子进来。赵德魁挥手让他们退下,起身走到箱子跟前,拍了拍,对韩啸亭道:“你想不到的宝贝,这里都有,这些钱,够娶两个我那四姨太的!怎么样韩老板,你能看出我的诚意来了吧?”

韩啸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他大声冷言道:“赵旅长,你这是在用钱买我女儿,对这门婚事,我恕难从命!我虽然是个下九流的唱戏的,命比草贱,但男人的尊严还是有的!请你把箱子抬走,这件事我死也不会答应的!我还要给徒弟们授课,没空陪你了,请便!”

这明显已经是在轰赵德魁了,赵德魁听完面露凶相,右手不自主地摸向腰间的手枪。他瞪视着一脸倔傲的韩啸亭,问道:“姓韩的,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韩啸亭冷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事,我不会答应!”

赵德魁听到此话,猛地把枪套打开就要拔枪,突然一阵脚步声凌乱传来,只见十来个年轻小伙子手拿刀棍跑了进来,他们个个剃着光头,一看就知是韩啸亭的徒弟。这十来个徒弟一起挡在师父身前,对赵德魁怒目而视。

赵德魁一见这阵势,知道对自己不利,当下狠狠地对韩啸亭道:“好,姓韩的,有你的!今天我不理你,咱们后会有期!”

韩啸亭一声冷笑,大声道:“不送!”

孙凤臣这些日子也为鼓坊的生意发愁,局势一天一变,各地的生意订单已经越来越少,本来大鼓这东西就是节日庆典祭祀用得最多,即便买了,有时也要放上一年才会抬出敲擂一次。如果在干燥环境下没有虫鼠侵咬,一面大鼓能使用好几十年。现在战乱欲起,人们敏感得连听到鞭炮都心烦,所以更没心思购买大鼓了。

孙凤臣找来秋俭,递给他一份单据,让他仔细看了上边所列大鼓的品种和数量,说道:“秋俭,这批货应该是咱们鼓坊今年上半年的最后一批活了,你清点好了,下午就出发,直接送往天津码头。”

秋俭仔细看了看清单,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装货。”

孙凤臣提醒道:“你去天津路上一定要小心,过了廊坊土匪就多了,现在城里人都往天津运送财产家眷,半路被那里的土匪劫去或绑架的事情出了好几起,你和伙计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秋俭点头答应,出去备好货物,又背上自己那把牛皮鞘钢刀,和玉灵告别后,带着几个聪明机灵的伙计,押着两车大鼓直奔天津。

车过廊坊,一路无事,天热得燥人,眼看快到杨村了。秋俭见大家被太阳晒得困顿,便让大家停下马车,一起来到官道边的一棵大柳树下休息吃饭。伙计们三三两两地分开坐下,掏出干粮边吃边聊,秋俭也找了个凉快树荫喝水歇着。

此时正值晌午,蝉声阵阵,热风扑脸,被太阳照得发白的大路上根本没有行人。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隐约还有男人咒骂的声音夹杂其中。

秋俭一愣,放下水壶赶紧站起,扶了扶背后的钢刀,吩咐伙计们看好货物,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眺望。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衫的人骑着一匹枣红马向自己这边跑来,那人身后不远处,七个人骑着马在后边追赶,嘴里还不停地大声恐吓咒骂着。

被追赶的那个人身影晃动,像是身上有伤,再近一些细看,竟然是个女人!

那女人左手捂着鲜血直流的右臂,血已经把青色衣袖染成黑色。她见到秋俭等人,像是坚持不住了,身子一歪就摔落下来,滚摔到路边草丛里。秋俭赶忙往路中间一跃,拦住那匹红马,迅速交给身后来帮忙的伙计,然后跑到草丛里看那女人的伤势。

那女人并未昏去,只是咬着牙一脸痛苦的表情,她见秋俭过来,低声道:“大哥救我!”

秋俭刚要问明情由,那七个人已经快马追到,一起吆喝着围住秋俭和那女人。

秋俭站起身,看看这几个人,问:“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留着胡子的黄牙大汉看了秋俭一眼,道:“少他妈管闲事,让开!”

秋俭冷笑,问:“大白天的,你们几个人追一个受伤的女人,还是男人吗?”

那人根本不解释,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盒子炮”指向秋俭:“找死吧你?滚!”

剩下那六人纷纷下马,亮出手里的刀剑围住了秋俭,怒喝:“没你的事就赶紧滚,要不一起弄死你!”

那拿枪的人也下了马,依然端枪指着秋俭,吩咐其他人:“把这死丫头绑了,撤!”

话音还没落,他突然觉得眼前黑影一闪,跟着右手一痛,自己手里的枪转眼已被踢飞,接着听到仓的一声,一阵寒风扫过,跟着感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冷泛蓝的大钢刀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刚才站在自己面前的秋俭,已经鬼魅一样贴在自己身后!

他那几个同伙也是觉得眼前一晃,再看,自己的领头人已经被秋俭制住,不禁大惊。

经常跟秋俭出门的伙计知道秋俭的本事,这种事也遇到过不少,他们一个个都胆大心细,当即就有一个伙计俯身捡起那把“盒子炮”,指向那几个男人。

被秋俭制住的男人也不害怕,狠狠道:“妈的身手还不错,原来是练家子!我劝你赶紧把我放开,我也不怪罪你,你该赶路接着赶你的路,我们今天要的是这个女人,你不要胡乱掺和事儿,得罪了我们,你离死不远了!”

秋俭握紧钢刀,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说,你们是谁?干吗追这个受伤的女人?”

那人哧的一声轻笑:“问我们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我劝你最好别问,还是乖乖地先放开爷爷!”

秋俭见他嘴硬,手里钢刀一用力,那人的脖子已经泛红,他沉声喝问:“你到底说不说,干吗要追这女人,再不说,我大刀无情!”

那人觉得脖子微痛,叫道:“说出来你可别后悔,告诉你,我们是这里的土匪,这地方方圆一百里都是我们的地盘,今天你得罪了我们,明天就让你没命!”

秋俭哈哈大笑:“还让你说对了,我这人就爱得罪土匪!说,哪个土匪这么难得罪?”

“说出来吓死你,袁大疤瘌,听说过吗你!”

秋俭回答得很实在:“我没听说过。”

那土匪叫道:“袁大疤瘌都没听过,那你更是死定了!”

“好!”秋俭突然长刀一收,把那人用力推倒在地,冷笑着对七人道,“你们一起上,我看我是怎么个死法儿!”

那人赶紧从地上爬起,吐口唾沫,跑到自己马鞍上拔出长刀,和几个同伙一起恶狠狠地围向秋俭,狠狠道:“一起上,宰了他!”

秋俭把钢刀一横,挨个扫了那几人一眼,朗声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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