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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章

霍川的话言犹在耳,她禁不住对着当头暖阳打了个寒战,这地方她一刻都不想逗留。

他是否认出她了,是以才旁敲侧击地试探她?

整整一炷香的工夫,宋瑜都在对这问题苦思冥想,可惜却毫无头绪。对方太过于狡猾,三两句便将她绕了进去,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其实,她对“真相”一无所知,还当自个儿回答得甚妙,实则破绽百出。

宋琛出来时便见她表情极其凝重地盯着远处,小老头儿似的:“你何时出来的?我和大哥还当你被霍园主吃了,在里面寻你好长一段时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过是宋琛的一句玩笑话,却叫宋瑜连连摇头:“我出来好一会儿了,里面花香太甚,一时扛不住便避到了门口来。”

宋琛上前仔细打量她:“你平常不是最喜那些香味?这会儿怎么就受不住了。”

他对宋瑜充盈着乱七八糟的花香的房间记忆尤深,每次进去他都要被熏得半死,她却习以为常无动于衷。不怪宋琛起疑,端的是宋瑜今日举止奇怪,其实,宋瑜从寺庙回来就一直如此,仿佛刻意逃避隐瞒着什么事。

宋瑜哑口无言,正着急该如何解释时,宋珏由管事陪同着从里面缓步走出。

听两人对话,这笔生意想必是谈成了,管事眉眼间的笑纹堆叠,一直目送宋家车辇将他们接走。大约过了小半里路,宋瑜回头一看,见他还在那儿站着。

“大哥答应他的条件了?”宋瑜按捺不住问道。

宋珏颔首:“成淮兄的要求并不过分,世间香料何其多,我们只需给他无足轻重的一种便可。”

闻言宋瑜便不再说话,放在膝头的手掌不禁攥起,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不大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宋珏下一句便是:“我方才细细想过,旁人研究香料不如你透彻,都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固守成规,你懂得多,平常在家闲来无事,倒可以为成淮兄指教一番,而且成淮兄与宋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

宋瑜这下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我不。”

说罢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上宋珏疑惑的目光,她连忙解释道:“我有婚约在身, 他又尚未成家,孤男寡女待在一处难保不让人说闲话。此事不妥,请大哥另寻他人。”

她的话也有道理,宋珏沉默,想起院内霍川曾对他说的话,又道:“我会给你指派些仆从丫鬟,只要你行为规矩,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回头我与父亲提一句,你不必操心,只当在香坊教人一样。”

话止于此,她再有三头六臂也推托不得,简直连想哭的心都有了。

车辇一路行到宋府门口,薄罗澹衫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姑娘回来忙上前摆设脚凳,牵引着她走下车。

姑娘看着与平常大不相同,怏怏不乐,无精打采。澹衫关怀的话到了嘴边,见她已经从眼前走过,便咽下到嘴边的话,默默随在她身后,朝薄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仔细伺候。

宋瑜一回屋便躺倒在弥勒榻上,任凭谁说话都只闷闷地回个“嗯”或“哦”,有时烦了索性一翻身谁也不理。这可把澹衫急坏了,不是说好出去散散心的,怎么散成了这副模样?

前院有人把薄罗叫去,澹衫一个人在屋里无可奈何,眼看交戌时了,仍是不见她有丝毫动静。

不多时,薄罗从前头回来,手中捏着个帖子道:“都这么晚了谢家还送信来,不知有什么要紧事,姑娘快来看看吧。”

宋瑜动了动,这才从榻上坐起身,微垂着头,眼眶红红的,睫羽上甚至凝结着水珠。

“姑娘怎么了,是谁欺负你?”薄罗大惊,澹衫忙去准备热水、帕子给她敷面。

宋瑜声音低低的,赌气一般地道:“一个瞎子。”

说罢她也不再回应薄罗的疑问,直接抽走了她手中请帖。请帖确实出自谢家,上面的笔迹流畅自然,带着几分飘逸潇洒,字如其人。

宋瑜将帖子扔在朱漆螺钿小几上,咬着指甲抱着引枕缩在一旁,面容愁苦。

这个月底是谢昌生辰,他邀请宋瑜去城外别院一聚,是为庆祝。当然不止她一人,信上列举了到场的人物,大都是高门大户、富贵显荣的人家的子嗣。另有几位女眷,宋瑜在上面看到了谭绮兰的名字。

宋瑜并不想去,她素来厌烦人多的地方,何况谭绮兰还在,她何必给自己寻不痛快,可是她和谢昌毕竟有婚约在身,如果不去的话……这正是她郁结所在,一不留神她咬断了指甲,只好伸手让澹衫给重新修剪。

“你说我去还是不去?”宋瑜手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低头询问澹衫的意见。

澹衫给她重新磨平了指甲,顺便将她的十个指甲修剪得圆润齐整。她指甲是用凤仙花染的,指甲丹红如玉,手指纤长,配着翠衫广袖,抬手时,纤纤玉指仿佛是嫩绿枝叶中抽出的牡丹花蕊。澹衫端详一番,心中赞叹,姑娘身上无一处不好,哪哪儿都精致。她若是谢家公子,想必也会倾心爱慕,想尽法子地讨好姑娘。

澹衫中规中矩地答道:“上回谢公子在山上帮了咱们一次,姑娘毕竟承了人家的情。婢子认为不如借着他生辰的机会,聊表一下心意。况且人家请帖都送到门上来了,姑娘若是不去,恐怕两家面子会不大好看。”

她一番话说到宋瑜心坎儿里去,宋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她额头道:“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澹衫抿唇一笑,拿帕子给她拭干净玉指:“距离月底只剩五天了,姑娘还是琢磨送谢公子什么寿礼比较合适吧。”

宋瑜重新躺回弥勒榻上,送礼物是件麻烦事,不能失了身份还得让对方满意。她脑中如有一团糨糊,霍川的问题尚未解决,又要分心应付谢昌寿宴。她按了按眉心,一脸疲乏,瞅一眼窗外夜色,翻身支使薄罗打水:“时候还早,明日再议。”

大哥没说要她何时教霍川制香,宋瑜就一心逃避着此事,想着届时自己随便指派个人代替,蒙混过关也未尝不可。打定主意后,宋瑜心中畅快许多,毕竟劳累一天,这晚,她睡得格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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