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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九节

 

史载:明德二年,平昌王作乱。帝昶挥兵西去,直攻昌州。平昌王府患火,家丁随从数百人生葬火海。翌日火尽,未寻及平昌王尸身。帝怒,赏银万两悬平昌王。昌州叛军终灭。
 
……
 
 
 
府内着了大火。不知是谁人纵火。
 
漫天的大火像要把什么都烧了去。卷了西厢,卷了大厅。前门紧闭,呼喊哭闹声在诡魅的火里燃烧,好似什么都焦了。那些人,她们的衣群,他们构建的大梁,惹了火焰直直朝四处扩散。星火燃烧的是寂寞,怒火想要埋葬的,好似天地间所有的不公、不甘和拼命拚却的呼啸。撕扯了嗓子,哭得恸悸心魄。
 
无忧抱了琴,慌了。她找不到他,她的主人,那个说要给她整个世界的人。一整天已未见他人影,遁形一般消逝了。
 
她只身抱了琴,天地间似只有这琴与她相依。聋了一般,听不见周围人的哭喊,这妖娆的红色,更像漆黑的恐惧,毫不留情地噬了她的丁点安慰。
 
 
 
“是要死了吧?”她只管抱紧了琴。这把伴她多年的琴,仿佛唯它能听见她的悲泣。
 
此生像是风里浮萍,随了金银钱财而去,沦落风尘,求得饱餐裹腹。蝼蚁于世,蜉蝣天地,究竟注定飘荡东西。
 
如此,死,又有什么狰狞的呢?
 
烟一样化进火里。清风明月夜成细沙成琴声,也好遂了终日的荒凉。
 
若是有人曾懂了她的心。长安一别,果真是诀别。回望的那一眼,果真只成绝忆。
 
那又何苦懂了她的心!
 
 
 
可是,如果她没有看错,如果这场突来的火都只是梦境里的部分。那她确是真的见到他了。这个生命中第三次出现的男子,魅影般飘忽在她跟前,拾了她的手,道:“随我离开。”
 
红色耀了他的白衣,映得他的眉目安然。
 
几载不见,他依是彼时的若素模样。
 
几载不见,他依是白衣未改。
 
他是至长安握缰驱驾而来。
 
 
 
她紧了他的手,随他穿了廊道,掠了无数横倒的焦躁尸身,梦境般,穿越过火焰,穿越了重重平日熟悉此刻却恍惚的门帘。
 
他带她离开了着火的府邸。
 
趁夜黑上了骏马。他紧揽了她的腰。她紧抱了她的琴。好似就这样,他们将要一直驰骋下去。无论经了多少水洼凹石,无论夜里的树林是多么像憧憧的鬼影,,无论那天是否褪了最后一颗星,无论鸡是否出埘,而后鸣白了天边。她不发一言,不问来去,只知道,这个于生死之际救她的男子,注定是她命里躲不开地浩劫。方从一劫出,又落一劫去。
 
 
 
耳畔终没了呼啸的风声。她睁了眼。在这不知名的密林里。她停住了所有关乎驰骋地梦,只此一夜,梦停了。
 
马下着立的那人,褪了锦缎华服,着了平民布衣,那俊逸的贵族英气未改。
 
她和她的主人,劫后重逢。
 
而他,拾了她的手,载了她一夜,只为把她送到他的跟前。
 
她却以为可以就那样在马背上颠簸一生,不眠不休,终老也不停下。
 
 
 
岽寰笑了。
 
在一夜之间他失去了所有。却也终可和她共度今生了。
 
他不再是尊贵的皇子,她不再是卑微的歌女。他要娶她为妻。他要真正带她去天涯。
 
——如果说这是放弃,那他宁可用天下江山,换得彼时陌上花开。
 
 
 
司徒桓亦只是笑。
 
他佩服眼前这个为爱舍了江山又舍了身份的孩子。
 
当他在这个而今认为是孩子的年龄。固执的错失了多少美好。抱憾了半生,欣喜还能见到难得的完满。
 
他舍了爵位高官,来到昌州,就抛了一切。他的妻子,他葬送在宫里抑郁多年的光阴,他所背付的师父生前的最大志愿。
 
当得知这把青衣琴将葬火海。他终决计舍掉一切,换得青衣留下的最后凭念。
 
只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梦。也为了遂两个相爱孩子的梦。
 
——仿佛经年前那个青衣飘然。
 
 
 
无忧下了马。从一个微笑的男子身旁到了另一个微笑的男子身边。
 
她不知道火是岽寰遣人放的。
 
她不知道,驸马桓救她出来,虽是和岽寰的事先商量,更多的是为她怀中紧抱的琴。
 
她更加不知道,其实青姨等了多年的人,正是她所恋慕的男子,驸马桓。名扬天下的宫廷第一琴师,一个自幼便熟稔的名字。
 
泪似乎都在大火里烧尽了。
 
她的脸上,无由的挂了一个笑。
 
笑话一般的。
 
笑得晨雾里的露珠在枝头乱颤。颤颤地摔了地,像是替谁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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