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天昭二十二年,帝薨。国谥昭。举国痛哀。太子煜昶即位。改年号明德,明德年始。各朝国上贡,愿结永世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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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上次别长安,已然三载了。
岽寰从千里之外赶回,拜祭那疼惜他却又怒他不争的父皇。
如若他生在平民之家,如若这世上少些妒忌与杀戮,少些无谓地争夺和所谓的命理,也许此刻他和父亲还在天伦共享。他知道,父皇送他去昌州,只为远离京城,避去后帝的杀戮。未曾想,遥遥的百里逶迤,竟是直直通向生死离别的征途。
万岁是山河的呼啸,长生是传说的空谈。
他只见得棺椁中的人,须发皆黑,已然别了他去。
三载春秋,像是长长的一句道别。隔开生死,也将隔开江山的祥和太平。
司徒桓主持了发丧典礼,而后主持了新君登基大典。像是物外之人,见多了岁月变更,再不徒然伤悲。
闲时再去红馆,可那女子携了琴去,红馆笙歌似再留不住韶华匆匆。空洞凭立的一幢屋子,和那里面的所有女子,受够了命运捉弄。
他忽然倦了。想要像岽寰一样找一个梦,一个伴他半生的梦。鱼尚得跃高门,他只能凭空作想。
年少时候不懂,总以为年华够久够长,徒然爱扰离别。消想后日能再重聚思量。
他受了师父为他铺的高官爵位。他娶了公主,他离了黄昏深林。那萧萧的风声,蒙了他的耳。从此苦集灭道,无怨憎,心如潭水清寂。
柔和的过了十数年。无有消息,无有音讯,偏生此刻才懂生途难续。踏了一步,失了多少,偏了多少,无力把握的未知,剜了心壁千次万次,终日凌迟一样受刑。
多事的韶华,断不会轻易错过世间的任何纠纷,偏要搅得昏天暗地才遂了人间安宁。究竟,是人世造化,还是嬗变的错误人事?
帝昶即位一年。朝臣上书,西边平昌王兴兵作乱。
帝昶大怒,传书西疆大军,与内军合为二路,左右夹击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