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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说起杨拉锁,村里人都这么说:“他太能了,把别人管得太多了,所以他老了没人管。”

杨拉锁从小家贫,兄弟五个,他为长。解放初,父母给他介绍了个姑娘叫赵菁,不久就结了婚。婚后第一年母亲就因病去世了。第二年,父亲也因病去世了。父亲临终前把杨拉锁叫到跟前,对他说:“你四个弟弟还小,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全靠你照管了。”

“我一定管,管好弟弟,给弟弟们把婚结了,你放心吧。”

父亲走了,他们兄弟五个哭得死去活来。

杨拉锁记住了父亲的嘱托,为了让四个弟弟上学,他和妻子赵菁承担了生产队的劳动,平常细细心心,一把米一粒粮地细扣,紧巴巴地过日子。三年后,二弟杨拉祥初中毕业,16岁就参加了生产队劳动。又过了两年,三弟杨拉会也初中毕业了,参加了生产队劳动。四弟杨拉让学习好,全家指望他考大学,可是“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校放假了,杨拉让也就回到生产队,参加了红卫兵。这时候,杨拉锁为杨拉祥张罗了一个媳妇,就在对面父亲留下的房子里结了婚。眼看杨拉会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他家房子少,就给生产队里申请,队里给他家划定了一户宅基地。夏夜,明月当空,凉风习习,在沟边土场上,青蛙呱呱乱叫,蝉声响彻高空,蚊子猛冲乱咬,杨明锁兄弟五个都只穿上背心、短裤,给自家踏胡基。挖土的挖土,填土的填土,轮锤的轮锤,给模子里填饱土,跳起来踩几下,夯锤轮番锤四下,一个胡基胚子就成了,然后很快卸了模子,将胡基胚子斜放整齐。他们分成两组,两个模子不停地干。一会儿,背心湿透了,满头是汗。干了半个月,踏了五摞子胡基。杨拉锁就张罗着盖新房,给队长说了,全队社员帮忙,踏墙、砌砖、架门窗、架屋顶,忙了一个月,盖了对面六间房,为此,杨拉锁也拉了不少帐。

一年后,杨拉锁就把杨拉会自由恋爱的媳妇在新屋里娶了。三年后,杨拉让也谈了一个对象,兄弟们凑了钱、借了债,终于把四弟媳妇娶进了门,住到了新屋里。三弟、四弟每人三间房。

杨拉锁当大哥,经常就像父母一样为弟弟们着想,受到四个弟弟的拥戴。剩下五弟杨拉贤了,杨拉贤天资聪明、学习好。在“文化大革命”中,杨拉锁就让杨拉让指导,杨拉贤在家默默地学习文化课,一直上了高中。高中毕业,杨拉贤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三年后,高考制度刚刚恢复,23岁的杨拉贤发誓要考取大学,复习了一年,终于考进了西北大学,为杨家村出了第一个大学生。因为家贫,全大队社员凑了300元,生产队敲锣打鼓地欢送他,终于让杨拉贤上了大学。

这时候,杨拉锁已经是三个儿子的父亲了,儿子大田、二田、三田都在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为了凑够五弟上大学的费用,四位大哥每人每年省吃俭用凑够100元,借钱也好,拉账也罢,用麦子顶替也可,杨拉贤大学四年的费用是四位大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最苦的是大哥杨拉锁了,他常常盘算着每天少吃几分钱的粮,少花几分钱的东西,一粒米一粒麦子地节省,一分钱一分钱地硬抠。 “赵菁,眼看快过年了,拉贤的学费还没攒够,新衣服就不做了,把孩子的衣服再补一补,我们的算了。”

“掌柜的,今天没粮了,孩子们都饿的慌,怎么办?”

“咱们去沟边挖些草根吧,苞谷芯子还有吧,我去磨一磨,还能吃几天。”

“那以后咋办?”

“以后队里能分一些粮和肉,咱要细着吃,主粮每天最多不超过三分之一,主要增加菜叶、草根、麦糠、苞谷芯子之类,要奈何到五月份,才能接上新麦子。”

杨拉贤参加工作时,大田也初中毕业了,参加了生产队的劳动。这时候,杨拉祥就给生产队申请,新批了一院宅基地。兄弟五个帮忙,盖了一砖到底的厦房,杨拉祥就搬出了老屋子,好给杨大田结婚腾出地方来。杨拉锁没有多少钱,父亲留下的老房子渗漏严重。三年后,杨拉锁就把六间房的屋顶扒了,重新架了一层新屋顶,把拉祥留下的房子粉刷一遍,窗户换成新式的。一年后,就给大田结了婚。

杨大田婚后就去了广州打工,一年后把杨二田带去了。只有杨三田正在上学。杨拉锁种地是老把式,每年的粮食都丰收了,可粮价低,交了公粮,种粮没有多少收入。现在的人都在地里套种辣椒,杨拉锁就去米桥村学来了技术,第一个引进了杨桥村,每年种2亩辣椒。他从农村生产责任制以后,就务了2亩苹果,年年有一定的收入。就这样,家里欠的债慢慢地还上了。

杨拉锁老两口成天扎进地里,修剪果树、施肥、浇水、防病、除草、摘叶、转果,引进了套袋技术,铺设荧光膜增光,使苹果卖上了好价钱。他又新栽了二亩果树,每年种四亩辣椒,让大田媳妇跟着作务。五年以后,家里有了收入,杨大田、杨二田打工也赚了钱,杨拉锁就以大田的名义(因为村上规定没结婚不能申请宅基地)新批了一户宅基地,准备给二田盖新房。杨二田自己积攒了2万元,向杨大田借了2万元,父亲给他1万元。不久,杨二田就盖了一砖到底的平房。第二年,杨拉锁给杨二田在新屋里结了婚。

杨三田高中快毕业了,杨拉锁眼看他学习一般化,没有考大学的份,就给村里申请,以杨二田的名义新划了一户宅基地。这时候,杨大田也想盖新房,可杨三田要找对象结婚是大事。怎么办呢?杨拉锁几个晚上睡不着觉,儿子三田没有一分钱,自己积攒了2万元,够啥?必须让两个哥哥帮忙,该把大田盖房的事挡一挡。又一年春节的除夕之夜,杨拉锁就把大田、二田、三田叫来,一家人在一起合计为已经高中毕业的三田盖房的事。大田说他准备盖新房,已经拉了几千砖。杨拉锁就给大田做工作,说三田结婚事大,你再晚盖几年也没问题,就把大田盖房的事挡定了,并要求大田支持三田盖房,让大田给三田借一些钱。杨大田一气之下,扔下3万元就去了广东打工。杨拉锁又给二田做工作,从二田处借了一万元。这一年开春,杨拉锁就叫建筑队在新宅基地上给三田盖起了新式平房。

忙了一个多月,一户崭新的新屋落成了。随后,杨三田也跟着二哥去了广东打工。两年以后,杨三田找了一个对象,不久,杨拉锁终于为杨三田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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