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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五章

09

阿仑在动物园后面的小路上遇见小树,怀里抱着一本书,从小书店的方向走过来。路那么窄,谁想逃开都难。

阿仑看见小树手里抱着的书,是法布尔的《昆虫的故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你在签名档说起这本书,所以借来看,你提到过的东西,我都有点好奇。”

阿仑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随手写的。”

他又说:“你的豆丁海马还好吗?”

“是你的豆丁海马。”小树说:“它们很好啊,每天都会发光。”

“那真是一个奇迹,要知道豆丁海马的生命是很短暂的。”

“你要去看看它们吗?”小树问。

“好啊。”

可是到了小树家门口,小树才说:“对不起,我骗你了,豆丁海马早就死掉了。”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那是我甘愿的。”小树说的是甘愿,不是情愿或宁愿,有赌气和无奈的成分,甘愿是甘甜的,一往情深只管去。

“也许,你并不适合我,你太高了,会让我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倒影里。”小树又说。

“我懂。”阿仑沉默地说。

但小树知道他不懂,当一个男生告诉你说,他懂你,就好像他在告诉你,他懂痛经有多痛。

小树家的房子很好看,绿色的爬山虎,红砖的老房子,他们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背靠着背,一首接一首地唱情歌。

他唱:“我也不想这样,反反复复,反正最后每个人都孤独,我也不想这样,起起伏伏,反正最后每段关系都是孤独……”

她唱:“没有不会谢的花,没有不会退的浪,没有不会暗的光,没有不会好的伤,没有不会停下来的绝望……”

他唱:“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那声再见竟是最后一句……”

“等一下。”小树站起来,拉上窗帘,又用被子把阿仑蒙住,“这首歌,要熄灭所有的灯,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听。”

她唱:“许许多多的无奈,层层叠叠的悲哀,恍恍惚惚看不到未来……”

“你今天的真假音转换很棒呢!”阿仑调侃她的哭腔。

“讨厌。”

黑暗中,阿仑吻住了小树的嘴巴,她是他的安慰。她没有拒绝,甘心做他避风的港口。

10

分手后的日子,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米修每天沿着环海公路跑两公里,然后再和同学在海风凉爽的古炮台跳一集郑多燕。她还报了瑜伽班,每节课反复习练的体式,像一个空了的拥抱。

她努力地习惯这个空了的拥抱,努力让自己活得健康一些,努力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回头,也永远不要相信过去的时光才是最好的,因为它们已经消亡。

她和阿仑虽然还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倒是听说那只患了脊椎病的长颈鹿,回到非洲之后,病不药而愈,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迷恋上了动物园里的一只金钱豹。长颈鹿应该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吧。那它为什么会选择一只如此大型的猫科动物?它是用这样危险的方式来怀念小书店里的那只猫吗?

米修偶尔还是会去看“梦的点滴”的微博。

“知道什么叫回不去了吗?就是你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改了一下自己的微博名,当你想要改回去的时候,该昵称已经被别人注册了,你回不去了。”

这是“梦的点滴”的最后一条微博,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更新过。

他把“梦的点滴”改成了陈介洲,这是他本来的名字吧。

米修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的地址。多雨的下午,米修收到他从远方寄来的包裹,有春天的珠光裳凤蝶标本,有夏天晒干的飞鱼,有秋天的椰子蟹,还有一张自己设计的明信片,应该是冬天的沙滩吧,因为他画在沙滩上的她,戴着一顶厚厚的土耳其毛毡帽,两只一模一样的贝壳,是她的眼睛。

那座她从未去过的海岛,给她寄来了整个四季。

包裹中还有一封短短的信——

飞鱼同学,你好,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其实,你就是我要寻找的飞鱼,只是我没有勇气与你相认,我本来想要与你擦肩而过,可是你却叫住了我。

那一刻,我才决定骗你。

最近,我又重温了《初恋潜水艇》,潜水艇在深海中依靠声呐探索着潜行,我深潜在茫茫人海,生来沉默,我没有可以触及你的超声波。

妹妹说我是一个会把菜谱当做散文诗来读的人,太爱幻想了,没有生活在生活中,我想我应该回到我的生活中去了。

可是我又觉得,把菜谱当做散文诗来读,又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思念是一种饼,那你就是馅儿……

米修把信抱在怀里,倚窗站着,遥远的天边,是蔚蓝色的海岸线。漫天的滑翔翼,像是彩色的羽毛,纷纷扬扬。

落山风终于吹过海洋,带来温暖的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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