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第2节 第十三节

  真是五月艳阳天,红艳艳的太阳给大地带来一片暖色。田地里的庄稼在茁壮的生长,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人们脱去了厚重的棉衣、毛衣、纷纷换上夹克衫、运动衫、西服,显得轻松愉快。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天,按照事先约定好好的计划,何晓阳用摩托车带着谷小燕驶出宁川市,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飞奔。何晓阳开车技术熟练且心理素质好,一出城关他就把车速打到80码。风在耳边呼呼地响,路边景色一闪而过。谷小燕紧紧搂住何晓阳的腰,披肩长发被风扬起来象一面黑色的旗帜。何晓阳穿着夹克衫和牛仔裤,精神抖擞;象一个体操运动员。摩托车飞快地驰过津河大桥,停在凤鸣山脚下。凤鸣山是宁阳古城八景之一,传说曾有一只美丽的凤凰在凤鸣山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鸣叫一夜,这当然无法考证但凤鸣山便因此而得名。《宁川县志》上有一首咏凤鸣山的古诗,录之如下:
    息却尘劳强作闲, 与君并马渡河干。
    徘徊古寺亲高侣, 指顾名山历峻峦。
    万象景融心共适, 片云天远眼俱宽。
    及春行乐符千载, 有约还期尽日欢。
    凤鸣山中有许多奇峰怪石,一条肠小道盘旋而上,沿途树木葱茏,溪水潺潺。津河水在山脚下静静地流淌,常有一两只帆船停泊在一湾绿水之中。凡是到凤鸣山来游玩的人,不能不叹服这里的景色秀丽、山川宜人。


    何晓阳把摩托车放进一个体户的院中,便与谷小燕在羊肠小道上石阶登上凤鸣山。自从章正强家中的舞会之后,何晓阳就意识到有必要和谷小燕好好谈一次。她还是一个单纯的姑娘,没有遇到过挫折热烈而又自信。应该给她高敲敲警钟,不能凭感情冲动来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们一口气爬到山顶,何晓阳解开衣襟任山风吹拂胸膛。谷小燕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珠说:“到底是当过兵的,爬山都是军人的步伐,可把我累坏了。”
    何晓阳在凤凰展翅的梧桐树下点燃一支烟,看谷小燕累得气喘呼呼的样子笑着说:“你不是说过在学校爬山比赛中还拿过名次,怎么登个小山就吃不消了?”
    “这还是小山哪?海拨800米。”谷小燕的脸红扑扑的就象绽开的映山红。
    “到底是小姐啦,吃苦就比不过我们这些当过兵的罗。”何晓阳和她开玩笑。
    “你这位先生啦,怎么成了老八路啦?”谷小燕反唇相讥。今天他们的情绪很好。
    何晓阳轻松地吐了两个烟圈,望着谷小燕说:“小燕,知道我今天约你出来干什么吗?”
    谷小燕做了个鬼脸,故意调皮地说:“兜风呗,游山玩水呗,还能干什么?”
    何晓阳转过身望着远山上万紫千红的烂漫山花,沉默片刻说:“记得那次跳舞我对你说的话吗?我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谷小燕找一块石条坐下来说:“哎,把我当成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讲吧,我听着呢。”
    何晓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象在回忆一件遥远的往事慢慢地说:“这是一个不怎么精彩的故事,但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许你听完后会受到一点点启发,或许会触动你的某一根神经。”
    “别卖关子了,快讲吧。”谷小燕催促着。
    “那年署假,有一个女大学生到南方的一个海岛上写生,她胸前的校徽是浙江美术学院。她没见过那些高大的椰子树和飘逸的槟榔树,没见过辽阔的大海和在海浪中挺立的礁石,海岛上美丽的风光把她迷住了。她早上画晚上画,画了一张又一张。那天傍晚,她坐在矮灌木丛边画一片橡胶林,青油油的橡胶林背后是火红的晚,景色美极了。她把橡胶林幻想成为非洲的原发始森林,沉浸在艺术创作之中。突然她感到右腿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是一条银环蛇缠绕在腿上,姑娘尖叫一声吓昏过去。这时恰好一个年轻的排长下岗回来,立即上前抢救。姑娘脱了险,可是排长的左臂却被银环蛇咬了一口。当战士们闻迅赶来把排长抬到医院抢救时,排长的手臂已经肿得有碗口那么粗了。第二天,姑娘买了一大袋水果到医院来看望排长,感激地说:你救了我的命,自己却负了伤,叫我怎么报答你呢?排长皱起眉头说:如果要报答我就不会救你了。姑娘轻轻抚摸着排长那依然红肿的手臂,难过地问:还痛吗?排长故作轻松地说:不痛了,没关系,过三五天就好了。姑娘说:我削一个苹果给你吃好吗?排长点点头。姑娘边削苹果边说:我叫徐娟,是浙江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学生,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排长沉思了一会说:等你出院后,你为我画几副肖像,背景是海岛和大海,行吗?徐娟高兴地说:行,我一定好好画!从那以后,徐娟天天到医院来服侍排长。在她精心照料下很快出院了。一个星期天,排长身着戒装站在一块礁石上,浪花在脚下飞溅。徐娟坐在海边画着情不自禁地说:排长你真美,能算得上东方美男子。说的他脸上发烧便板着脸说:我这人不喜欢听奉承话,你抓紧时间画吧。她画了一张又一张,从不同角度不同色彩中,真把排长画活了。终于有一天在高大的椰子树下,她大胆地对排长说:我毕业了,就要求到海岛上来,你同意吗?排长傻了眼也就装傻地说:我们海鸟上没有美术馆,你来干什么呢?她进一步挑明地说:随便干什么,你干什么我干什么。热血在排长的身上涌动,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说:你的想法太浪漫不切合实际,你应该到能发挥你的才干有用武之地的地方去。她冲动地说:不,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说着便扑到排长怀里踮起脚吻排长的眼睛脸颊和嘴唇。排长惶惑地推开她说:不能这样,我们有军纪,希望你能理解我。她执拗地说:你回答我,到底爱不爱我?排长犹豫地着。她又一次扑到排长怀里,撒娇似地说:说呀,你爱不爱我?排长轻轻地说:爱你,可是我怕.......她打断排长的话:不要可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爱没有阶梯。排长慢慢把她揽入怀中,吻着她那美丽光洁的额头。
    说到这里,何晓阳停了下来。
    “以后呢?以后又怎样?”谷小燕迫不及待地问。
    何晓阳点燃一支烟,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以后他们就相爱,而且爱的死去活来。徐娟离开海鸟的前夜,他们在海边散步。蓝天上是一轮金黄色的圆月,椰子树、橡胶林在月光里迎风着摇摆,海浪轻轻地击打着沙滩,有一种诗意的朦胧。徐娟说:排长同志,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排长说:遇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算我今生有福气。徐娟又说:我走后,你想我不?排长说:在梦里都要想你。徐娟说:到我住的招待所去,我送一样东西给你。排长说:这么晚了,明天我送你走时给我吧。徐娟说:不我要你现在去。排长就跟着她到了招待所,进了徐娟的房间后,徐娟便把房门关上说:你还是第一次到我房间来,请坐吧。排长有点惶恐不安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徐娟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排长说:这是我在杭州照的,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她陪伴你。排长说:照得真好,谢谢你了。徐娟坐在床上,眼里燃烧着火一样的热情说:我要你今天晚上陪伴我,你能做到吗?热血在排长身上涌动,呼吸也加快了。面对着美若天仙的少女,谁能不动感情?况且排长那年才24岁。然而,排长还是尽力用理智克制着感情说: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个军人。然后站起来礼貌地说:实在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得走了,明天我早一点来送你。说完他就匆匆走出招待所,他不敢停留下去,害怕理智的堤坝挡不住感情的潮水。徐娟回到学校后,与排长保持了半年的情书联系,最后提出要排长转业到杭州,否则......排长有自知之明,没有答应她的条件,鸿燕也就不再传书。

    “结束了?”谷小燕还没听过瘾。
    “没有了,一个平淡的故事是不是?”
    “不,很有意思。”谷小燕说:“不管是真还是你编造的,无非是想说徐娟忘恩负义。能告诉我那个排长是谁吗?!”
    “这不重要,问题是他经历了一次感情的洗礼。”何晓阳把烟头抛出很远划出一条弧线。
谷小燕逼视着何晓阳的眼睛说:“你是不是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诉我:当年的排长有可能遇到第二个徐娟?”
    “你误解了,”何晓阳来回踱了两步说:“爱是不能有条件的,它必须是两颗心灵的碰撞。同时爱也是实际的,它不能凭一时的感情冲动或者浪漫的幻想。排长的错误在于年轻真诚,忽视了社会对人的制约。如果徐娟不离开海岛,他们有可能成为夫妻。问题是徐娟回到繁华的杭州,而他依然是海岛上的普通一兵。”
    “那么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是什么呢?”谷小燕尖锐地问。
    何晓阳说:“你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必然要受到社会的制约,所以对待爱情要讲究实际,不能凭感情冲动。”


    谷小燕哈哈一笑说:“我总算明白了一点,你是说我的脑袋长在别人头上,自己不能作主是不是?”
    “叫我怎么跟你说呢?”何晓阳摇摇头说:“我在读高中的时候,和班上一个女同学很要好。高中毕业后她去了香港,我们分开了10多年......”
    “最近她又回来了,”谷小燕打断他的话:“而且是作为一个阔老板回来的。”
    何晓阳惊奇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用管,”谷小燕说:“她叫林凤兰,长得很漂亮,依然还是爱着你,对不对?”
    何晓阳说:“你该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派来的吧?”
    “那么好你们怎么不结婚呀?”谷小燕嫉妒地说。这一切董丽萍早就告诉她了,她就是要和林凤兰竟争,因为何晓阳是她第一个发息内心爱上的男人。
    “她现在正集中精力办厂,要等她的皮装厂投产以后,我们才能考虑结婚的事。”
    “她不怕有人和她竟争吗?”
    “谁去和她竟争呢?那不是犯傻吗?我即不是大款,又不掌权,普通办事员一个,够不上竟争的挡次。”
    谷小燕站到何晓阳的面前,眼睛盯着何晓阳的眼睛,调皮地说:“我就要和她竟争,在你没在和她履行法律手续之前,你不属于她。”
    何晓阳笑着说:“小燕你不要调皮,我今天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滥用自己的感情,且不说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就凭我比你大七八岁也不适合。你还是喊我老大哥吧,以后再不要心猿意马。”
    “爱是没有阶梯的,”谷小燕说:“我才不愿意管那么多呢。何晓阳你坦白地说,是不是一点不喜欢我?”
    何晓阳被问住了,说实话,在他内心深处时常有谷小燕的影子在晃动。
    “说呀,你不敢说,”谷小燕逼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敢暴露自己的内心世界,你也是懦夫。”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何晓阳坦率地说:“我也喜欢你。”
    “你敢拥抱我吗?”谷小燕得寸进尺,

    “小燕......”
    “别叫我,敢抱我吗?”
    何晓阳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把谷小燕抱在怀中。谷小燕快活地说:“我背一首裴多菲的诗给你听好吗?”
    “我愿是激流,
    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中快乐地游来游去。
    我愿是废墟,
    只要我的爱人是青春的长春藤,
    沿着多荒凉的额亲密地攀援上升。”
    何晓阳说:“我也背一首普希金的诗。”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伤,不要叹气。
    阴郁的日子就会过去,
    快乐的日子即将来临。”
    “吻我吧。”谷小燕仰起头大胆地说。
    何晓阳又一次感到沸腾的热血在冲击着理智,心在呼呼地跳。“怎么,你害怕了?”谷小燕睁开微闭的眼睛,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灵魂。
    灿烂的阳光在谷小燕头上跳跃,她那美丽的丹凤眼几乎要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而她浑身散发出的青春朝气象一张网把何晓阳裹在里面。
    何晓阳慢慢低下头,把火热的情感凝聚在那深深的吻上。
     这是人生难忘的瞬间:象两块飘荡的云撞在一起发生了强烈的闪电,象两条溪流汇聚在一起扬起了生命的浪花,象两颗星星合并在一起发出耀眼主光芒。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他们任凭感情的风暴席卷着心的海洋。
    过了好久,何晓阳的理智慢慢恢复了,他抬起头用手抚摸着谷小燕的披肩长发说:“小燕,我这样做,总觉得良心不安。”
    “我愿意这样做,”谷小燕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说:“晓阳,即使你今后不能娶我做妻子,我也愿意。”
    “唉,人的感情有时很复杂的,”何晓阳叹口气说:“小燕,你是很有个性的难得的好姑娘。”
    “你也是,”谷小燕说:“你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男子汉。”
何晓阳松开谷小燕,点燃一支烟后说:“小燕,你看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开得多美,我  们采一点带回去好吗?”
“这是个好主意,”谷小燕说:“走吧。”拉着他的手,两人连走带跑到山崖上采了一大把映山红,然后兴高采烈地下山。
    回城的路上,何晓阳把映山红插在摩托车上,象一团燃烧的火焰,吸引了许多过路行人的目光。
    谷小燕仍然沉浸在幸福之中,她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最新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发表书评 查看所有书评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