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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而我们,正是这段辉煌历程的见证者。过去在我们脚下沉淀,现在在我们眼中凝固,勇敢向前跨一步,美好未来近在咫尺。毋庸置疑,大家看了宣传片都很受鼓舞,精神为之一振,恨不得立刻投入热火朝天的工作中,大干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业。

早就有男生吹起口哨惊叹于美国大片似的制作效果,莫晓楠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大叫道:“天哪,好帅好帅啊,我如果毕业能进远达就圆满了!”

换帧之间,我看到一闪而过的廖长宁的镜头,是某个电视台的采访,他太适合深黑正装,穿着白衬衫,没有系领带。

我反而没有想象中会有的失态。

或许是因为,当时我已经把毕业以后进远达科技总部的顶层设计部门当成了理所当然要完成的事情,所以反倒平静了。

那时,廖长宁于我来讲,就像是夜空中漫天耀眼的银河,可以仰望,可以惊叹,但是不会有交集。我很清楚道阻且长,但那时的我还年轻,而且笃定我可以走到他身边。那是一种很唯心主义的直觉,并非是偶然的冲动,而是源于我对自己所做之事有多大的决心和坚定的执行力。

我的心底甚至会有隐隐窃喜,觉得命运似乎是偏爱我的,至少可以提前几年与廖长宁打个照面。当时我并不能明白,其实人生的迹遇就如蝴蝶效应——南美的一只蝴蝶挥了挥翅膀,引起了德克萨斯的一场风暴,初始条件设定的微小改变会带来人生系统中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我们的提前相遇,就如蝴蝶挥动了翅膀。

我抬头看了眼午后阳光下的LED屏中不厌其烦地重播着的远达科技的宣传片,突然心头升起一种豪气干云的感觉,我笑了笑。

无妨,来日方长。

苏文是我在B大的师兄。我读大一那年,他读大三,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百年校庆时,廖长宁那场讲座就是苏文做的主持人。

那天,我起床很早,因为需要布置会场,所以我七点半左右就到了。到了主楼前我才发现,不只是大会堂里面,外面也围了好多人。两百五十人的阶梯教室,却来了超过四百人,十排以内已经没有空位,同学们占座用的物件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也已经有不耐烦的同学将别人占座的标志挪开坐下了。

讲座是九点整开始,廖长宁还没到。

苏文正在给话筒试音,看到我和莫晓楠,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摆手招呼我们过去:“连翘,到这边,宣传页都带来了?”

“嗯,我昨天晚上从打印店拿回来以后又认真看了一遍,印刷应该没有疏漏。”

苏文倒是不甚在意,随手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辛苦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做事就是太认真了,可以放松一点。”

我笑着点点头,把怀中抱着的几沓宣传页交给他,又看他四下逡巡了一圈,拧眉有些不满地问身边的助理:“龙静怎么还没回来?”

他抬手看了下腕表,又加了句:“打电话问她拿到花篮和捧花没,还要留出时间来布置会场,让她抓紧点。”

旁边的人应声走出去拨电话,我斟酌了下,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

B大这次校庆庆典的每场讲座演讲台上都会摆放桌花,并且给每位嘉宾校友都准备了一束鲜花以示重视和感谢。我们学校附近就有一个大型的花鸟市场,所以我们一般都是提前一天预订,第二天一早去拿回来,又方便又新鲜。

龙静是我们经管学院的院花,人美歌甜,弹得一手好古筝。又因为大家几乎没在食堂看到过她的身影,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所以她的很多男粉丝给她起了“小龙女”的绰号。她是我们校礼仪队的佼佼者,风头自然是极盛,也是我们学院接待礼仪的不二人选。

但是,廖长宁从小就对花粉过敏。

我不知道事先是否有人替廖长宁打理这些事情,或者中间出了其他什么疏漏,我们这边似乎并未收到相关讯息,以至于仍旧安排了那些色泽艳丽、芬芳四溢的桌花。

莫晓楠扯扯我的胳膊让我看门外,龙静正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桌花花篮的女孩。龙静似乎是特意打扮过,梳了个极别致的盘发,薄施粉黛,穿了一件湖绿花色的短旗袍,料子满布鸟语花香,加上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水味,仿佛能让人闻到春天降临的味道。她太出众,就越发衬得她背后那个女生的黯淡。

每个女孩成长过程中都有一个女神会让我们自惭形秽,甚至连她的影子都能让我们看到自己的缺点。不得不承认,上帝有些时候是真的偏心,造某些人的时候是精雕细琢的私人定制,造另外一些人的时候却又是草草了事的批量生产。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按照学校的相关规定,我中规中矩地穿了校服——没有任何点缀的白衬衣,稍稍过膝的深蓝百褶裙,帆布鞋,过肩的长直发。我突然有些不自在地离龙静稍微远了点,我不愿意承认,那其实是一种叫作自卑的情绪在作祟。

莫晓楠不服气地撇撇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得瑟样,就她特殊?不穿校服,早知道我也穿别的衣服过来。”

我稍稍侧过脸,没有答话。莫晓楠的语气带着不屑:“哈,竟然买了一捧玫瑰,她真当这是自己表白的场合啊?”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苏文冲会场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们的目光立刻被门外走进来的两个人吸引。我的心提到半空的云朵中,但是,并没有看到廖长宁。

率先走进来的是顾雁迟,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助理。

顾雁迟穿了件藏蓝的衬衣,黑色正装裤子,带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头发稍长,松松散散的刘海到眉毛以下眼睛以上。斯文,清洁,规矩,一丝不苟。

我看到他四下逡巡了一遍会场,皱眉侧脸跟苏文说了句什么,苏文脸上立刻不太好看,接着就有人去移动演讲台上的桌花。苏文又招手示意一直捧着那束玫瑰的龙静过去,再转身的时候,龙静脸上笑意全无,径直向门口走去。

苏文又招呼我过去。我走到他身边时,他正在跟顾雁迟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这边工作疏漏。但是最后有个环节是校方赠送礼物给嘉宾校友,需要拍照留念放入纪念展馆。廖总既然对花粉过敏,又闻不得香水的味道,我们就换一个人献礼,您意下如何?”

顾雁迟上下打量了我,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了。”

我拿着那个校庆的水晶摆台纪念品坐在第一排,跟莫晓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然后就大致弄清楚了里面的误会。

廖长宁的秘书部早就发过来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是不需用鲜花布置会场,因为措辞不够强硬,就理所当然地被这边的主接待龙静刻意忽视了。她或许是以为企业作风与政府学校作风不同,但是会场当然是布置得越华丽越能体现出学校对于此次活动的重视,可能最重要的还有她私心里想献出去的那捧玫瑰花吧。

我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个问题,事实上我没来得及思考,没有感到任何喜悦和紧张的情绪,廖长宁就施施然地到了。他进来的前一秒,莫晓楠还在感叹:“廖总的架子可真大,他到底是有多少个秘书啊?”

我看到会场中有些同学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似乎是为了观望得更加清楚一些。但是,廖长宁没有过多地在会场中央停留他的目光,也没有我跟莫晓楠想象之中的被一群人前后簇拥的情景,他只是缓步走向了演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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