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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二章

车门哗啦一声被打开,陈万钧在驾驶座上看着我,怒极的神情,紧蹙的浓眉,僵持了一会儿,他淡淡地叹了口气,摸出支烟放进嘴里,对我扬了眉,简洁地丢出俩字:“上车。”

我有点蒙,有点犹豫,站着没动。

“怎么,要我抱你上来?”

我立即摇头,他啪嗒一下点燃火机,偏着头把嘴里的烟凑上去,浅浅吸上一口,再狠狠吐出去,就那么隔着薄烟再次示意我上车。

上车之后,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夹着香烟。他不说话,我也不愿开口。车窗外斑驳的树影排排照进来,印在身上,忽明忽暗。我理了理思路,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先跟他放低姿态,总比等他开口质问来得好。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歹他也把我当个人不是。

他吸了口烟,转头看着我时居然极其轻淡地笑了笑,再吸口烟,将烟头扔出窗外:“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我功夫没别人高,就这么迫不及待往别人床上爬?还没让你滚呢,你倒找好下家了。”

我一口气堵在胸腔,半天咽不下去,憋得胸口都发疼。他娘的!真心觉得这人不说话比说话来得好,起码闭嘴的时候不会让人对其恨得牙痒痒。我暗暗咬牙,再一次坚强地将他的话咽进肚里,语气变得更加谦卑:“你误会啦,今天晚上陪客是他安排给我的工作,我和他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他盯着前面的路,十分不屑地说:“谅你也不敢跟他有关系。”

我的思绪顿时迎风乱舞。他又说:“这么卖命干什么,你那点儿工资还不够一顿饭钱,装什么白领。”

他这财大气粗的口气,叫我有点儿无地自容,虽然我拼死拼活干一个月还挣不上他一顿饭的钱,但我也需要开销的不是,有总比没有好吧。

却听他又问:“怎么,给你的钱不够花?”

我讪讪地笑,声音放得极小:“那些钱不都给你买礼物了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他常拿钱给我,但我从未花过他一分钱。欠人钱和欠人情是一样的,总有还的时候,况且他给的每一笔还都不是小数目。我这个人不太会自我控制,若不立即买了他能用得上的礼物送还给他,保不齐就自己花了,等到时间长了欠得多了,可就还不起了。

他脸色阴郁,不再说话,气氛瞬间又回到冰点。我忙转了话题:“刚才的事儿老板肯定很生气,以后我可能没法再去上班了。”

他轻蔑地笑了笑:“不去算你觉悟高,少给我抛头露面,不嫌丢人。”

我十分知趣地点头:“知道了。”

他扬眉瞧我一眼:“你就适合演戏,比林志玲还能装。”

你才适合演戏,不用演就是一出戏!我当然是在心底用这话回敬他,嘴上可是封得严实,还笑不露齿地正襟危坐。以前没接触陈万钧时,总以为他们这类人修养肯定是极好的,可事实证明物极必反这个说法才是极好的。

下车后,他像往常一样走在我前面,其实走得并不快,但因为腿长跨步大,所以显得很快,因此我只能跟个婢女似的,跑着小碎步紧紧跟在他身后。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转身将我上下打量一遍,然后颇为无奈地叹气,接着就一步步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

我顿时有些紧张,他这是要做什么?我还没开始往后退,他却躬身将我拦腰一抱,接着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我当即就像受惊之鸟,一边往下扑腾一边说:“我能走,真能走,不信我走给你看?”

他只是无声地用他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便镇住了我这颗紧张不已的小心肝。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莫名不好意思,赶巧不巧他冰冷的声音还从头顶传来:“你脸红什么?”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的双颊便腾地烧起来,火辣辣的,这下可是不红也得红了。

我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闷声闷气地说:“没有啦。”

他没说话,我却隐约能听见他的笑声。他将我往怀里箍了箍,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步前进着……

半夜醒来,他靠着床头,正将烟灰往水晶缸里弹。

“醒了?”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将我面颊上的发丝拨开,我应了一声就跟着坐起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傻愣愣地盯着他瞧。他半眯着眼睛对我吐了一口烟,我也没被呛着,就盯着那淡淡的烟圈儿发呆。忽然他又将我搂进怀里,用满口腔都是烟的嘴紧贴我的唇,把浓浓的烟雾渡进我嘴里,终于我被呛得咳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咳。我觉得他有点儿小看人,于是伸手取过他叼在嘴里的烟,自己含着,开始猛吸,然后效仿他的做法,以牙还牙还他一招。

他好一会儿才放开我,说:“好女孩儿不该这样。”

真是好难得的一句人性话,不过语气轻佻了点儿。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便顺着他的话问:“好女孩儿应该什么样?”

他轻笑着抖了下肩膀:“我说抽烟,你想哪儿去了?”

我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我也说抽烟啊,你想哪儿去了?”

他又开始吻我,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一妖精!”

陈万钧时不时会消失一阵,短则一星期,长则两三月。他消失时毫无音信,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有好几回,我甚至盼着他能真的消失,再也不回来。可每当我怀疑他是不是真消失了时,他又突然出现了。

就像这一次他出现在饭桌上,突然得让我措手不及。而那晚之后为了避免地中海找我秋后算账,我将手机关了一个星期。这一星期,陈万钧难得没有出差,每天都和我在一起。虽然每天都在一起,但是我跟他的关系并没有比之前更进一步,我们的相处依旧进水不犯河水。

这天清晨,我难得早起跟他坐一块儿吃早餐。菲律宾钟点工在厨房收拾,她是个高挑的黑女人,什么学历我不清楚,什么背景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身材比例非常好,穿着时尚爱打扮,不怎么爱交流,总是一副很酷的样子,这一点倒和陈万钧很像。

“想什么呢?”陈万钧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问我。

今日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他的头发因刚沐浴过还带有水渍,耳朵因背着阳光看起来红红的,干净修长的手正端着咖啡往嘴里送,那优雅的动作看上去真像在拍MTV。

我温柔腼腆地冲他笑,摇摇头说没想什么。他兀自吃着东西,没再瞧我一眼,那神情跩得就跟孙红雷演黑老大似的。

“抽屉里有卡,让菲欧娜带你买几套顺眼的衣服,买什么她说了算,你挑的东西见不得人。”

他说话的时候像颁发圣旨,从头到尾没看过我一眼。可是,我超级烂的英语水平该如何和母语为英语的菲欧娜沟通。我正想着该怎么跟他汇报这情况,他就站起来准备走了,我急忙一把拽过他的手不让他走。他明显怔了几秒,再定睛看着我时带着玩味的笑,接着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问:“舍不得我?”

我怕扫了他的兴,不由衷地点头。他立即俯身,跟我来了个法式长吻,最后又用湿热的唇亲我额头:“走了。”

然后便麻利地边往外走边打手机,我半噩半醒地望着从厨房出来的菲欧娜,这黑妞笑起来还有俩浅浅梨窝。她一边拾掇餐桌上的东西一边说:“你先稍等一会儿,等我收拾完就陪你去逛街。”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中文,她居然还会说中文……

出门后,菲欧娜说:“我的大学,选修中文课。”

和许多老外一样,她吐出的字大多只有二声调,说出的句子也不太完整。

我问她:“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中文?”

“因为你都不和我说话,而陈先生,他从小就讲英文。”

这倒是实话,我每次到陈万钧这儿都跟住客栈似的。他打电话我就来,他不用吱声我就自觉地滚,这次却是头一次连着跟他处了一个星期。菲欧娜是个尽责的佣人,从来都是陈万钧问她一句她才中规中矩回答一句。而陈万钧本就是话少的人,两人沟通又全部用英文,我隔三岔五来这儿也很少碰见她,她来打扫做饭时,我通常都搁被窝里睡得跟头猪似的,等我醒来她又收工回家了。仔细回想,我还真没跟她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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