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眼里，善良、认真、理性、有能力，呃，还有长得很好看。）

接下来是漫长的考试周，直到期末考结束，夏悠然都没再上过线。

终于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寒假，夏悠然回家那天，帝都下了一场大雪。当她终于千辛万苦地爬上火车时，面对着简陋拥挤的座位，有些蒙了。学校代订的是普通列车的硬座，所以接下来的十六个小时，她将在这张小小的椅子上坐过去。

夏悠然的座位靠着过道，她将大行李箱塞进座位下面，然后抱着她的大书包坐在座位上等待开车。靠窗的那个位子还空着，对于这个未知的旅伴，夏悠然心里有些忐忑。

陈苏杭拿着车票找到自己的座位时，一眼就看见了旁边坐着的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她留着整齐的刘海，梳着高高的马尾，裹着大红色针织围巾，整个人缩在过臀的米色羽绒服中，显得特别娇小。白里透红的脸蛋上那双大大的杏眼好似氤氲着朦胧的水雾，整个人的思绪不知道神游去了哪儿。

这么巧？陈苏杭微微有些惊讶。

此时，夏悠然在车内温暖的气流包裹之下，有些昏昏欲睡，当陈苏杭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中。

“陈苏杭。”夏悠然看着前面的男生，眼神略微呆滞。

陈苏杭礼貌地朝她点了一下头，在她身边坐下。他的行李很少，只背了一个随身小包。

两分钟后，夏悠然有些迷惑，梦怎么会那么真实？

“陈苏杭？！”少女终于清醒了过来，侧身望向身边温文尔雅的男生，语气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一样，回杭城。”陈苏杭看了看这个一惊一乍的姑娘，她这会儿和他说话倒是不小声了，“清醒了？一个人出门在外，要有点自我防护意识，特别是在人多的春运期间，别总那么迷迷糊糊的。”

夏悠然脸红了，自己刚刚的糗态果然都被他注意到了。随后她又有些期待，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学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然呢？”陈苏杭挑了挑眉，“作为学长，在必要的时候不应该给予你提醒吗？”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在游戏里看见小鱼游游了，少了个追着自己喊打喊杀的人的日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谢谢学长……”对应该怎样与男生相处这方面毫无相处经验的夏悠然而言，此刻即使她有心继续交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列车开动，陈苏杭戴上耳机，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不再出声，身体随着列车移动在微微晃动。

陈苏杭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有些疲倦。

他能感觉到旁边那个小姑娘兴奋中夹杂着一丝局促不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最后一次在线上见到小鱼游游时的情景，当时自己那句神使鬼差的“好，我负责”，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她的回应。

那天她一声不响地下了线，与现在表露于外的性格，倒是终于有些像了。

思绪转到这儿，陈苏杭即使闭着眼，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轻微的弧度。

夏悠然看着陈苏杭的侧脸，睡意全无，意识到将要有十六个小时和她的男神共处一车，虽然周围全是陌生人……但，是不是有点像约会？

夏悠然就这么兴奋起来，一时间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之前想着的“同座千万不要是让人无话可搭的年轻男性”已被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在接下来的十六个小时内和男神互动，最好能在下车前让男神记住她的名字。

于是她不禁在脑海里想象起了该怎样开启话题。

“学长，我们上次才一起上课，这次又一起坐车，好有缘分对不对？”好像太刻意，略显肤浅，不好不好。

“听说你跟着罗教授做项目，是准备报考他门下的研究生吗？”上次她听肖珂这样说过，可是被男神知道自己在关心他的私事，真的好吗？

“学长，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寒假约出来玩玩呗。”太不矜持了！PASS！

“学长，你有女朋友吗？”这个问题她倒是真心想知道啊。

远处列车员开始查票。陈苏杭闻声睁开了眼，他掏出身份证时见旁边的小姑娘依然一脸傻乎乎的表情，心思似乎全然不在这节车厢里，忍不住出声提醒：“学妹？要查票了。”

“啊？”夏悠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转头便对上了那双狭长的凤眼。

陈苏杭眼里噙着笑意，看着又一次处于迷茫状态的夏悠然，只觉得她很可爱，不自觉地想逗逗她：“在想些什么呢？总是走神。”

夏悠然受那笑容蛊惑，内心的话脱口而出：“在想你有没有女朋友。”

陈苏杭愣住了，这是一秒钟切换成小鱼游游的身份了吗？

夏悠然反应过来的瞬间惊呼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忙将脑袋转回去，不敢再看陈苏杭，她真是糗到家了。

列车平稳地向前运行，在它沉闷的前行声中，陈苏杭再次合眼，浅浅入梦。夏悠然在旁边偷看着他的眉眼，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应该……是睡着了吧？

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夏悠然终于下了决心，动作迅速地掏出手机，对着陈苏杭“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片。

陈苏杭对此全然不觉，眼睛依然安稳地闭着。夏悠然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对着镜头摆出各种POSE，手机相册里便多了好几张她和“睡美人”的合影。直到周围有人开始以高深莫测的眼神打量她，她才不好意思地停了手。

夏悠然翻看起刚刚拍的照片，想选一张做手机桌面，然而左挑右选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她觉得每一张里面的陈苏杭都很好看，对比之下倒是自己显得不够上镜。

“我觉得这张照得比较好。”有一根手指忽然从旁边伸过来，点了点其中一张，瞬间这张照片便被放大，铺满了整个屏幕。

“这张吗……”夏悠然紧锁着眉头，犹豫不决，“可是我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婴儿肥……啊，学长！你醒了？！”

“嗯，醒了。”依然是悠扬清冽的男声，很显然，刚刚伸过来的那根手指的主人正是陈苏杭。

夏悠然转头望去，此刻男生英俊的脸庞距离她不过十厘米，视线微微向下，陈苏杭面色从容平静：“我想出去，可是你看得太专心了。”

“抱歉。”夏悠然慌忙起身让道，别扭地将手机藏到身后。

“虽然不明白你们女生喜欢什么样的角度，”陈苏杭走出来后，转头缓缓地对夏悠然说道，“但我觉得女孩子有点婴儿肥也还是挺可爱的。”

语毕，陈苏杭转身向车厢尽头走去，一米八七的他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夏悠然抱着手机暗自伤神，她没有婴儿肥，只是那个角度拍得不对而已啊！

晚饭时间，夏悠然和陈苏杭各自抱着一个面包啃，夏悠然暗自得意，这算不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点小默契？

列车走走停停，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过道里已经挤满了手持站票的乘客。夏悠然虽然坐着，但渐渐被挤得有些心烦意乱。

不知什么时候，她旁边挤了一个胡子拉碴、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沾满尘土的棉衣，棉裤上还能清楚地看见斑驳的油渍。而此时，他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夏悠然所坐的座椅背上，手里抓着手机不知道在按什么。

因为他此刻的站姿，不可避免地，他的下半身一大半都压在了夏悠然的身上，特别是那个令人尴尬的部位，几乎就挨着她的脸。

夏悠然一再小心翼翼地避让，可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依然任由身体随着火车的节奏晃荡，摆出一副随时要和她的脸来个亲密接触的架势。这让夏悠然有点恼火，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对方的棉衣，尽量礼貌地说道：“您好，请问您可以站过去一点吗，你这样我不是很好坐。”

陈苏杭听见了她的声音，睁眼看向她的方向。

那男人打量了夏悠然一眼，再看了看里面已经睁开了眼正看着他的少年，一声不吭地转了个身，却依然靠在座椅背上。

夏悠然看了看那沾满不明污渍的裤缝，可以确定这人是故意的了。

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夏悠然很肯定自己打不过对方，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她还在酝酿一套委婉点的说辞，陈苏杭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我和你换个座位吧。”夏悠然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路途比较久，换着休息一下，你坐里面也可以趴在桌子上闭会儿眼。”

陈苏杭淡淡地开口，在解释要和她换座位的原因。虽然不知道原因是真如他所说，或者是因为看出了她的焦虑不安才想帮她这个忙的，夏悠然都是一脸感激，动作迅速地拎着包和他换了位子。

陈苏杭挪到外座后，因他身材比较高大，那个中年大叔就没有那么多空间摆放他的臀部了，陈苏杭也非常不客气地弹了弹他的大腿：“这位先生，你能站出去一点吗，我怕等会撞痛你。”

那男人狠狠地瞪了陈苏杭一眼，愤然离去，夏悠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心里知道，他帮她，其实和四年前他用自行车载着自己去学校时一样，只是认为她需要帮助，并没有任何暧昧的情愫掺杂其中。

“谢谢。”她小声地朝旁边道谢。陈苏杭轻轻“嗯”了一声，并未多言，再次闭上了眼。

夜幕降临，硬座车厢中晚上是不熄灯的，加之身边坐着如此养眼的男神，他正阖目养神任君观赏。以致即便此刻夏悠然霸占了较好的靠窗位，也依然无心睡眠，左顾右盼之间，她的目光总是无意识地胶着于身侧。

眼前的男生眉眼温润，睫毛纤长却不浓密，俊挺的鼻梁下是薄润的嘴唇。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可是夏悠然总觉得陈苏杭单身多年，一定是为了等那个最合适的人出现。

“看够了吗？”陈苏杭悠然睁开了眼，目光蓦地与夏悠然对上，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丝笑意。

真是个傻姑娘，明明占尽天时地利，偏偏只会傻乎乎地在那儿看着，真不知道小鱼游游的伶牙俐齿跑去了哪里。所以，现在是还需要他来暖场吗？

“还在研究从哪个角度拍我会比较好看吗？还是说，刚刚拍的那些照片想要让我给你签个名呢？”陈苏杭打趣道。

果然，他成功地看见了夏悠然的脸色从白变红，再从红变白。

夏悠然此刻的心情只有一个，地缝在哪儿？她急需一条地缝钻进去啊！

地缝……地缝……缝！夏悠然忽然拽起了陈苏杭的风衣下摆，将脸埋了进去。

风衣下的一片黑暗惊醒了她，一秒钟后，她回过神来，全身不由得僵硬了起来，她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定是她这十九年的人生里做出的最蠢的举动，形象全毁啊。

陈苏杭全身也僵硬了，这姑娘，她这是在掩耳盗铃吗？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夏悠然窘迫地直起身，手忙脚乱地将被她揉乱的风衣抚平。整个过程中她一直低头垂眼，完全不敢看陈苏杭的表情。

她觉得如果现在列车停下来，她一定会立刻跳窗逃逸。相对于她刚做下的事，就算是让她沿着铁轨走回家，也比坐在这儿面对着陈苏杭要好。

半晌之后，夏悠然依然目不斜视地端坐在座位上，而左侧投来的打量她的目光依然没收回去。

“那个——”夏悠然干巴巴地开口解释，虽然她依然不敢直视陈苏杭，“刚刚我就是有点儿激动，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哦？”陈苏杭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意味深长的腔调，“学妹激动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夏悠然深吸一口气，开始自我催眠：过去了，过去了，要淡定，要淡定，多想无益啊，反正都丢脸丢到家了！

陈苏杭哈哈大笑，毫无“高贵冷艳的男神”的觉悟。

夜渐深，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火车与铁轨接触时发出规律的碰撞声。夏悠然瞪着眼睛睡不着，这环境，实在不适合睡觉。

“怎么了？不困？”陈苏杭奇怪地扫了她一眼，她明明已经哈欠连天了，却还是睁着眼睛。

“好吵。”夏悠然不好意思地冲陈苏杭笑了笑，“吵到你了吗？”

“没有。”一只耳机就在这时被塞进了夏悠然的耳朵里，陈苏杭的手越过夏悠然的眼前，很快另一只耳机也被温柔地塞进了她的耳朵，“睡吧。”

夏悠然愣了片刻，很快扯下了一只耳机，又塞回了陈苏杭的耳朵里：“一人一半。”她仰着脸，笑容真切，陈苏杭看得愣了神，接受了她的提议。

“学长是每个学期都在学校订票的吗？”见陈苏杭没有闭眼，夏悠然便开始找话题和他聊天。

“这是第一次。”陈苏杭说完，看见夏悠然迷惑的眼神，进而解释道，“大四估计很忙，所以想趁着还有机会，在毕业前体验一下这种山长水远学子归家的感觉。”

夏悠然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惊讶：“看不出学长还是个浪漫的人。”

“浪漫？”陈苏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又带上了一丝笑意，“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呃……”夏悠然很认真地想了想，“善良、认真、理性、有能力，呃，还有长得很好看。”夏悠然说到最后那一点时，有些不好意思，冲着他傻兮兮地笑了笑。

“善良？好看？”陈苏杭哑然，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真的是很……特别啊，“你的形容词很独特。”

“都是很普通的词呀。”夏悠然很认真地强调，“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

陈苏杭忍俊不禁：“至少没有人像你一样说得那么直白。”

“呃，可能是他们害羞才不说的……”夏悠然说完又觉得不对，最容易害羞的那个人应该是她自己，“不过我这个人一贯比较笨，不太会夸人……”她绞尽脑汁，却发现越说越不对，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对了，说起来有点不太好意思，”陈苏杭歉意地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倒是实话，虽然之前宋冉他们有跟他提过，他却一直没认真记过，在他眼里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学妹，只是小鱼游游的幕后操作者而已。

“我叫夏悠然，夏天的夏，悠然见南山的悠然。”夏悠然腼腆地笑了笑，内心已经欢快地给自己撒了一把花，男神问了她的名字，那么他们就算正式认识了吧？

虽说自己对他念念不忘那么多年，而他却是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夏悠然却没有一丝想要抱怨的心情，因为是她先喜欢上他的，所以她自觉该主动点、大方点。

何况她曾觉得和他不可能会有交集，但现在忽然之间有了接触的机会，大局为重，这些小细节她哪里还有时间计较呢。

夜风渐渐从车厢的连接处灌进来，带来了空调也压不住的寒意，夏悠然又把大衣裹紧了些，依然觉得冷。

她将行李箱打开，拿了一件大衣出来盖在腿上，而后转头看了看陈苏杭，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因为两人戴着一副耳机，夏悠然的小动作陈苏杭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呃……晚上气温有点低，要不我拿件大衣给你搭在身上吧？”夏悠然说完，便见陈苏杭诧异的表情，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我的衣服都比较小，而且颜色有点嫩，怕学长你嫌弃……”

陈苏杭本来是打算拒绝的，可是一听她后面的话，拒绝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因为他并不嫌弃她。

“那就麻烦你拿一件给我吧。”说这句话时，陈苏杭一脸的高深莫测。

于是陈苏杭的膝盖上搭了一件奶油色的兔毛呢风衣，风衣后腰的部位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虽然看着滑稽了一些，不过他确实觉得暖和多了。

夏悠然趴在桌上说了一句“晚安”，陈苏杭将塞在自己耳朵里的耳机再度塞回给她：“一只播放的音效不好。”

夏悠然没再推辞，红着脸说了“谢谢”，而后在轻柔的音乐中，随着车厢晃荡的节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陈苏杭睡得并不好。

硬座车厢本就不是什么合适的睡眠场所，列车走走停停，陈苏杭隔着此时处于睡梦中的夏悠然的身影望向车窗外，大部分时间看见的都是他自己的侧脸，只有在路过村镇时才能看见零星的灯火。

小鱼游游就是夏悠然，他知道了这件事，仿似怀揣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只是他却没有想好要不要认她。

他是欣赏小鱼游游的，她独立自强，有能力，有手段，不随意撒娇、发嗲，尽管时常惹是生非，可都在情理之中，不会仗着自己是女生就无理取闹。虽说她看似奔放，没心没肺地抓着个男人就可以调戏一番，可他总觉得那只是她为了保护自己而采取的一种先发制人的手段而已。

如果说苏州想要在游戏里找一个老婆的话，他一直觉得小鱼游游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在知道了小鱼游游可能是某个性格作风与游戏里完全背道而驰的水灵灵的小学妹时，他甚至觉得很有趣，人生二十一载，他第一次对一个女生生出了探究的兴趣。

陈苏杭看着睡得正香的夏悠然，最终决定还是不说破。

因为他不希望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在游戏里面对苏州时，多了一些拘谨，少了一些自然。

说到底，他还想再多了解她一点。

天亮时，夏悠然是被陈苏杭叫醒的。

“快到杭城了。”陈苏杭将折叠好的大衣递给她，“将行李整理一下，准备下车了。”

经过一晚上的颠簸，车厢已经空了下来，夏悠然还处于刚睡醒的迷茫中，她傻傻地看着陈苏杭一言不发，完全不在状态。

陈苏杭并不急，倒是开始慢条斯理地叮嘱她：“慢慢放松胳膊和颈椎，坐了一晚上血液可能不太流通，脚会有些肿，回到家后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嗯，嗯。”夏悠然茫然地点了点头，唉，这就要到家啦。

列车进站，陈苏杭帮夏悠然把行李箱提下了车，一路将她送到地铁站口，才朝她挥手道别。这时，夏悠然却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不肯走了。

陈苏杭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候，夏悠然纠结了半晌，方才犹豫着问道：“学长，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新年我给你发拜年短信。”

陈苏杭挑了挑眉，一时并没给予回应。

夏悠然在内心捂脸狂奔：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蹩脚的烂理由，还不如直接说你想要他的号码呢！

“把你的手机给我。”陈苏杭终于开了口，笑容浅淡，却让夏悠然如沐春风。

夏悠然连忙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笑得一脸阳光灿烂，陈苏杭不知不觉就被她的笑闪了眼。

谁知一点开屏幕，入目的就是陈苏杭闭眼休憩的侧脸。霎时间夏悠然羞得无地自容，几欲丢下手机逃跑。

陈苏杭却一脸淡定，仿佛没看见一般，直接点开通讯录，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开学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

“我保证没事的时候一定不会随便打电话打扰学长的学习和生活。”夏悠然接回自己的手机，哭丧着脸向他保证，企图挽回之前的花痴形象。

陈苏杭失笑，真是纯真的小姑娘，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朋友在等我，先走了。”陈苏杭说道，“开学见。”

“嗯，那学长再见。”夏悠然挥手告别。

夏悠然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拉着行李箱踏上归家的路。

陈苏杭对她说“开学见”呢，夏悠然想着刚刚的情景，脸又开始微微发热，他的意思是开学后还能再见吗？

夏悠然很快乐，即便有寒冷刺骨的风迎面吹来，都没能带给她丝毫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