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节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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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夕岑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深夜。病房里只剩下了林悦尔,花姨要赶去照顾麟儿,实在不能兼顾这边,她便主动留了下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花姨倒是欣慰不已。
“我哥怎么样了?”他低声问。
“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林悦尔说着,一低头,恰好看到他受了伤的指节,有点红肿,还被蹭破了皮,渗出了血丝。她眸光一紧,抓起他的手,“这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碰到的。”
林悦尔皱起了眉头:“真的只是不小心吗?”
顾夕岑没有回应,慢慢地缩回手。他说:“今晚我留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吧,伊藤在楼下等你。”说话时,他的目光一直都不肯看向她,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好像累极。
看了看他,林悦尔也是什么都没说,站了起来。
由于坐了太久,又跑了那么远的路,膝盖一软,她忙撑住旁边的扶手。抬起头时,目光正对上顾夕岑疲惫的背影,没有一点想要再为她转身的意思。
外头很冷,越是接近年关,越是冷得令人头皮都发麻。
林悦尔才刚出了医院大门,伊藤就招呼了一声:“小悦。”
她走过去,坐进了车里,伊藤发动车子,立即离开了医院。
车上,林悦尔头靠着车窗,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伊藤抬眸,从车镜中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良久,她却突然出声:“抓到那个杀手了吗?”
伊藤“嗯”了一声,说:“警察赶去对面大厦的时候,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一直在狂笑不止……实在没办法理解这种人,那么费劲地逃出了监狱,居然只为了报仇。刚才在警局,要不是我拦着,夕岑真的会杀了他……”
知道顾夕岑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林悦尔什么也没说,有点累地闭上了眼睛。
伊藤又看她一眼,思忖片刻,终是没有开口。
第二天早上,林悦尔起床后,没再看到顾夕岑的身影。伊藤说,他一整晚都守在了医院,林悦尔默默地听着,简单地吃过早餐之后,就让伊藤送她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时,花姨也才刚过去,顾忘川情况倒还稳定,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花姨朝林悦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指身后,顾夕岑正睡在身后的沙发上,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二少爷整晚都没睡,我好不容易才逼他在这儿眯一会儿。”
林悦尔看他一眼,眼窝深陷,脸色很不好看。她眉头紧了下,走过去,将他身上的薄毯又给盖好。
林悦尔坐到花姨身边,听她叹息着说:“好端端的一个人,脑袋里突然多了颗子弹,想想都是后怕。也不知道这子弹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了……”
林悦尔安抚着说:“花姨,子弹不会爆炸的。我在网上查了好久的资料,有很多这种情况,因为手术风险太大而没办法取出子弹,都没有生命危险的。”
“唉,说是这样说,要是有其他的麻烦可怎么办?”花姨仍是担心不已,整晚都没睡好觉。
林悦尔不再说话,这确实是目前来说最麻烦的事,只要他没有睁开眼,就无法确定他的情况。
这时,门推开,顾长天匆匆地走进来:“忘川!”
花姨立即起身:“老爷,大少爷还在昏迷。”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林悦尔低低叫了声:“顾爷爷。”便再也不吭声了。
顾长天上前查看下孙子,浓密的眉拧在了一起,回过头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忘川怎么会跟国际通缉犯扯上了关系呢?”回来时,他已了解了案情,听说事关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顾长天也是吓了一跳。
花姨摇了摇头,哪里会知道这些。
林悦尔始终都是沉默的,有关夕岑的事,她不会说太多。
顾长天视线扫过还在沙发上睡着的人,越过两人就走了过去,愠声道:“你大哥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睡得着吗?”
林悦尔倏地挑起了眉,花姨听到后,忙替他解释:“老爷,二少爷在这儿守了一夜,是我让他睡会儿的。”
顾夕岑被他吵醒,皱了下眉,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是爷爷,他坐了起来,沙哑地叫了声:“爷爷。”
顾长天盯着他,充满威严:“你是在那边做律师的,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你得罪的人?!”
顾夕岑滞了下,目光垂落,却没有出声。他的身份和他在做的事,暂时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见他这种反应,顾长天几乎是认定了一般,气道:“我还奇怪忘川怎么会得罪这个逃出法国的通缉犯!原来是你惹的祸啊!”
花姨听到后吃了一惊,不解地看向二少爷,后者却仍旧没有为自己辩白什么。
林悦尔眼神渐冷,对于顾爷爷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责任一股脑地推给顾夕岑,她是愤怒的,更是心疼的。
“你惹到这样的人,害了你大哥,没人再管理公司,你如意了是不是?”顾长天瞪着顾夕岑,言辞越发犀利,“你以为没了你大哥,公司就是你的了吗?”
这话一说,不只是林悦尔,就连花姨都惊呼出声:“老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二少爷呢?”二少爷才是花姨看着长大的,她太清楚这个孩子了,就算身为次子不被重视,也从没有过任何的抱怨,反而,还从心里敬佩他大哥。无论他大哥拥有再好的东西,在他看来,那都是理所当然的。这么个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呢?
花姨想为二少爷鸣不平,顾长天却冷声道:“越是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越凶残!”
顾夕岑垂下眼眸,眸中的那抹受伤显而易见。
林悦尔捏紧拳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几步过来,站在顾长天跟前,因为气愤,脸颊都变得通红:“顾忘川曾经把自己的骨肉叫作是孽种,您把自己的孙子比作是不会叫的狗,顾忘川有今天的结果,其实并不是受他父亲的影响,而是受了您的影响。”
“小悦!”顾长天似被戳到痛处,尤其是提到了顾忘川的父亲时,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你该适可而止了!”
看着顾长天阴沉的脸,林悦尔朝他略一颔首:“顾爷爷,我说的话若有让您不高兴的地方,我向您道歉。另外,我有东西要还给您。”说着,她从包包里取出了一张支票,然后递了过去,“这是我之前向您借的钱,连本带利全在这,现在把它还给您。”
顾长天盯着那张支票,却没有接,而是眯起眸子,冷声道:“小悦,你这是什么意思?爷爷那么疼你,凡事都向着你,你现在是想跟我们顾家划清界限吗?”
“顾爷爷,这笔钱是我向您借的,有证有据,我自然应该还。顾爷爷对我的好,我也都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不过,我也希望顾爷爷不要再掺和进我和顾忘川的事了。”林悦尔声音很轻,说得平静,但态度却是格外的强硬。
“我是忘川的爷爷,你是我的孙媳妇,我为什么不能管你们的事?”顾长天明显也动了气,要不是因为林悦尔有一个能够成为GL摇钱树的“香”,他未必会如此迁就一个晚辈。
林悦尔眼眸微垂,安静地说:“昨天我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什么!”顾长天转过身,指着床上的人,“你是说,他也签字了?!”他无法相信孙子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他知道“香”会有多赚钱吗?知道林悦尔的潜力会有多大吗?在铲除掉一切障碍之后,他就这么放手了?
林悦尔缓缓点头:“抱歉,顾爷爷,这件事没有提前通知您。”
花姨怔在当场,她才刚去劝说过大少奶奶,这……这怎么就离婚了呢?
顾夕岑抬起眼眸,复杂的眸色敛着,只是轻轻地凝了她一眼。
顾长天气得不轻,恨声道:“我才刚刚向媒体发布你们已婚的消息,你们就跑去离婚了?这不是故意要给我难堪吗!你们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公司考虑啊!这让GL的客户会怎么想?你们知道信任危机会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如果‘香’因此而受到波及,所有的后果和责任我都会承担。但GL的话,抱歉,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顾长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小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眼前的女子,跟以前那个善良单纯的林悦尔简直判若两人,让顾长天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林悦尔只是轻轻勾起嘴角,什么也没说。是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长天胸口微微起伏着,点头:“好!”他看都不看就收下了那张支票,声音陡然变冷,“既然,你已经跟我孙子离了婚,那就不再是顾家的人了,我管教自己的孙子,也不想一个外人插手。”
他态度决绝,根本没有回旋余地,花姨一向都心疼林悦尔,听到他的话,想要上前帮她说几句:“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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