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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老奶奶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还拿起她的拐杖一杖就朝我扫过来。

姜城远眼明手快,迅速地把我拉开了,抵着老奶奶的拐杖,说:“老奶奶,有话好好说啊?”

这时,有一名男护工跑过来了,扶着老奶奶说:“宋婆婆,她不是您外孙女,您又认错人了。”从护工的嘴里我们才知道这位老奶奶有老年痴呆症,是被家人遗弃的,因为满腹的怨气,所以一看见年轻的女孩就会当成是自己的外孙女,甚至还会动手打骂对方。

我忍着手疼,骗姜城远说我以前参加过一个义工社,来这里做过义工,认识了住在这里的几位老人家,看电视说这儿出事了,所以就过来看看。我问他:“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姜城远叹了叹气:“你听说过舒芸吗?”

我们坐在从安澜院回学校的出租车上,姜城远才慢慢地和我聊了起来。他问我:“都是一个学校的,你多少听过她的遭遇吧?”我心里暗暗地紧张了一下,说:“嗯,听过的,那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多少听了一点。遇上那样的意外,真是太不幸了。”姜城远轻蔑地哼了一声:“意外?哼,我不相信是意外!”

我拧了拧自己的衣角,问:“为什么说不是意外?”

他说:“小芸不会无缘无故去那个地方的。她跟我说过她讨厌那里。以前那片山坡开满了野花的时候我带她去过,她不喜欢那里。太僻静了,花开得越艳,她越觉得阴森。是她自己说的。”

我说:“兴许有别的理由所以她才去的呢。”

姜城远说:“就是这个别的理由让我怀疑,她出事的时候,本来跟我约好一起去打网球的,她迟到了,我打电话她也不接,我一直在等她,后来却只等到了她出事的消息。”我看姜城远的眉头皱得很紧,因为提到舒芸,他就连呼吸也有点急,我问他:“姜城远,你和舒芸是什么关系?”

他看了看我,说:“她是我女朋友。”

我吃了一惊:“女朋友?可是……为什么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别人提起过?”

姜城远说:“以前,我家跟小芸家是邻居,我和小芸是一起长大的。从高中开始,我们就相互喜欢对方了。但是……有一次意外……我们两家闹了很深的矛盾,到现在也是……家里都反对我们俩来往,我们以前也试过分手,但都舍不得,后来就约定偷偷地在一起,所以没人知道。”

他又说:“还有那个魏杨……”

“魏杨?跟魏杨还有关系?”

“以前魏杨追过小芸,小芸很怕他,一直躲他,他却对她死缠烂打……我那么恨他,也是因为他对小芸的所作所为。他……他有一次甚至骗小芸去酒店,想……想对她……”姜城远叹了一口气,又说,“那次幸亏小芸运气好,自己从酒店跑出来了,我当时说要找魏杨算账,小芸却拦着我不让我去,她说魏杨那个人惹不起……呵呵,你会觉得我很懦弱胆小是不是?”

我想了想,摇头说:“你不是懦弱,你是顾及舒芸,害怕会给她带去更多的麻烦。”

他有点吃惊,轻轻地说:“谢谢你这样安慰我。”

我抿着嘴没说话了。我知道我承受不起他的任何一句感激。

出租车上的交通广播电台正在放着一首粤语歌,姜城远感慨:“小芸最喜欢的歌手就是王菲了。”

我想说我知道,我听过她的校园电台,经常听她描述王菲,都是优美上口的句子,都是她自己写的。她很喜欢林夕的词,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觉得她写出来的句子也很有林夕的风范。可是,这样一个有才情的年轻女孩,现在却无法完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也写不出一个字了,她每天都只能生活在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牢笼里,精神恍恍惚惚,连衣食住行都无法自理了。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很疼,那种绵绵密密、无处可以诉说的疼,就像被无数只蚂蚁噬咬着一般,难受极了。

伤感的歌声回荡在车内,我和姜城远各自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亮得有点泛红,江两岸的高楼安静而错落地排列着。汽车上了桥,桥上风很大,风从车窗留出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我的眼睛有点疼,我开始不停地揉眼睛。姜城远问我:“是不是风太大了?把窗户都关上吧?”

“嗯。”我关窗的时候没留神手背跟车门撞了一下,正好撞到的是被抓伤的地方,我很轻地“嘶”了一声,姜城远见状,帮我把窗户摇上去,问我:“伤口真不碍事?”我说:“皮外伤。”

“皮外伤也得注意。”他朝外面看了看,对司机说,“师傅,就在前面路口停吧,快到了,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回去。”

路口有一间药店,下车以后姜城远买了消毒水和创可贴,然后就开始帮我处理伤口。伤口不大,几道指甲印和一点破皮,两三片创可贴就可以贴住了。我们站在路边,身旁的红灯转为了绿灯,灯牌上的小人一闪一闪,伴随着急促的嘟嘟声。一声一声,就像我忽然紧张起来的心跳似的。

嘟,嘟,嘟,嘟。

姜城远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被斜过来的灯光一照,在眉眼间留下了淡淡的一片阴影。阴影之中,若隐若现的光芒是专注而温柔的,因为认真而微微抿起来的嘴唇也带着十分完美的弧度。

我有点失神地望着他,好像觉得光线太暗,隔得太远,我眼睛里的他仿佛还不够清晰似的,我又忍不住一点一点地把脸越凑越近。他帮我处理伤口处理得全神贯注,我也盯着他越看越专注。

突然,一辆高调的敞篷跑车“唰”地从身边飞驰而过,开车的人还狂按喇叭,猛听就像几声惊雷落在耳边似的,我跟姜城远都吓了一跳。我觉得耳朵一热,才发现原来是姜城远迅速地用两只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愣住了,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急忙把手放下来:“呃,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想到小芸了……小芸现在很害怕听见很响的声音,所以每次我都会帮她捂耳朵,不然她被吓到了会又哭又闹的。”

我也尴尬地低头摸了摸手上已经贴好的创可贴:“哦,走吧,回去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们路过一盏盏路灯,影子在前面,在脚下,在身后,又在前面,在脚下,在身后,偶尔还跟他的交叠在一起,我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就看着我们的影子来回变动。

我的耳朵还一直在发烫。

姜城远忽然打破了沉默,说:“苗以瑄,那次在十八楼……”

我问:“哪次?”

“邓瑜那次。”他说,“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来着,很抱歉拿你当挡箭牌了。”

我急忙说:“哦,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把你说的话当真。”

他说:“我那个时候还觉得用你做挡箭牌也许正好。”

我问:“为什么正好?”

他说:“因为邓瑜敢惹别的女生,但也未必敢惹你,你不是那种会被人欺负的女生。”

我有点无奈地开玩笑说:“看样子我的名号还真挺响的,学院里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我苗以瑄是个惹不起的泼皮呢?”

他说:“泼皮?这么说自己?”

我耸肩:“无所谓,话是我自己说的,我接受自黑。”我指着他,“呐,但我不接受任何人黑我啊。”

他笑了笑:“我送你到寝室楼下吧。”

我看了看前方幽暗的林荫道:“不用了,都在校内了,哪还需要送呢?我是那种你可以指望成为挡箭牌还能屹立不倒的女生,可不是那种需要别人把我送到家门口的女生。”姜城远点了点头:“唔,那,拜拜。”

“拜拜。”

告别之后,我们便各自转身,沿两条不同方向的路背道而行。可我走了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那道背影,在微暗的夜色里逐渐淡去,我仿佛能预见我下一次在学校里跟他擦肩而过的情景。

擦肩而过,一点微笑,几句问候,或有调侃,但我会保持礼貌,保持着我们之间应有的客套和疏远。

以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多多少少有一点想要走近他,但那晚之后,我却知道了我为什么不能走近他。

我们之间,有一条太大、太深的鸿沟了。

过了一段时间,沈航告诉我,游戏代言人选拔赛的举办时间终于定下来了,是在明年的三月。可他同时也告诉了我一个噩耗,我做不了代言人了。毕竟沈宫只是协办方,游戏公司如果不干预,沈叔叔做决策人拿主意是没有问题,可是,游戏公司那边忽然有了一个内部决定,要用网络人气美女檀雅做代言人,所以,到时候的比赛冠军不会是我,而是檀雅。

我也知道檀雅,几年前她开始走红网络的时候,我还一度追看过她的作品。

听说她毕业于国外某知名大学的法律系,不但有高学历,还对绘画、摄影以及古典文学十分精通。无论是她的绘画、摄影作品,还是她在网络连载的小说,一旦发布,都会引来大批网民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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