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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第一章

十一月一日 早晨不到六点就起来了,外面还没亮。洗过脸,看了点书,七点半出去吃了点早点,就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张光奎同刘次元去,张原来是译员,现在要入北大念梵文。我拿了证件到教务处去问,郑先生到国会街去开会,我就到东方语文学系办公室去。看《摩尼教流行中国考》[1]。十二点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拿了报就回到图书馆研究室去。休息了会,张光奎又去,谈了会就走了,念《方广大庄严经》。四点到教务处见了郑华炽先生谈了谈,回来写了一段《胭脂井小品序》的跋。六点前,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看Meillet[2],Einführung in die vergleichende Studie der indoeuropäischen Sprachen[3]。

二日 早晨六点半起来,洗过脸,吃了许多花生为早饭,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九点半张光奎去,我告诉他我见郑教务长的经过。我领他到松公府看了看布告就到北楼东方语文学系办公室去,看周祖谟先生送给我的《读书周刊》。十二点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把《胭脂井小品序》的跋写完,就出去坐车去看长之,把稿子交给他,谈了会。出来到东四送了封信,坐公共汽车到东安市场去,看了看旧书摊,拿了三本以前订下的书。四点多回来,看《西域南海史地考证译丛续编》,六点前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看《南海史地考证译丛》。

三日 星期日 早晨快到七点才起来,洗过脸,看了会书,八点前出去吃了点早点,遇到阴法鲁,回来拿了书就到图书馆去,预备第一年梵文的讲稿,看《佛游天竺记考释》。十一点回来,崔金荣来谈,到十二点才走,我连忙赶到理学院去吃午饭,以为晚了,其实还没开饭。吃完回来,石峻[4]、王金铳、杨翼骧到我屋里来玩,我请他们吃花生。他们刚走,我就出去,到市场附近理了理发,理完买了份《大公报》就回来,看了会报,崔金荣又回来,说北大聘他作讲师。他刚走,长之来,我同他出去到大学食堂去吃饭。吃完他坐车走,我也就回来,看报,看《佛游天竺记考释》。

四日 早晨快到七点才起来,洗过脸,吃了点花生当早点。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到书库去看了看,上去同毛子水先生谈了谈,把全套《大正新修大藏经》借到研究室去。看着把书运去排好,就到东方语文学系办公室去,常凤瑑在那里等我,谈了半天闲话。他走后,不久我也出来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洗了洗手,又回到研究室看了点书。两点前到北楼去,今天本来我有课,《方广大庄严经》汉梵藏本之研究,本来不预备有学生,果然没有,大喜。回到研究室念《方广大庄严经》,四点回来。不久就出去坐公共汽车到西四,步行到常镂青家去,他请我吃晚饭,同请的有田价人[5]、王森田,吃的烤牛肉,很好,谈到九点多才出来,外面没了车,步行回来。

五日 早晨七点起来,洗过脸,仍然是吃花生当早点,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下了一夜雨,现在还没有停,念《方广大庄严经》,十点到北楼东方语文学系办公室去,看Mocdonell Jauskrit Srassencar,吴晓铃去,谈了会,十一点我下楼去上汤先生的魏晋玄学研究,十二点下课,到理学院去吃饭,吃过午饭,回来看了看报,又回到研究室,雨仍然没停,天昏地暗,人一点兴致都没有。到书库里去查了查书,五点回来,六点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到任继愈屋里去坐了会,八点多回来。

六日 星期三 早晨七点前起来,洗过脸,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十点到北楼东方语文学系办公室去,随便看了点带去的书。十二点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洗了洗脸,休息了会,到图书馆研究室去看了看。两点到北楼去上第一堂梵文,居然有两个学生,一个女生,一个男生,都是四年级,我随便谈了谈,因为联大学生还没有搬来,就没有正式讲功课。三点下课回到研究室,看了点书。六点前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看报,看书。

七日 早晨七点起来,洗过脸,吃了点花生,八点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九点多出去到骑河楼清华同学会。去赶汽车,路上遇到王森田。十点半到清华,下了车一直到陈寅恪先生家里去,在那里遇到余冠英[6]、许骏斋[7],一直谈到十二点多才出来。到校长办公室,梅校长又不在那里,到华兴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毕树棠[8]先生,他请我吃午饭。吃完又到大门口去上汽车,车上遇见Prof.Winter,一直谈了一路。在西单下车,到□□□[9]去修理了下钢笔,坐洋车到中国银行,想去取钱,但没有图章,就坐车到北京饭店去,Vetch同那俄国人都不在。出来到王府井大街去取洗好的衣服又回去,同Vetch谈了半天,他非常拉拢,知道我在北大任教,想介绍一个教东土耳其语的人。五点多坐洋车到理学院吃过晚饭,刚回来,孙福堂来,谈了会就走了。

八日 早晨七点起来,洗过脸,写给婉如、延宗一封信。七点半出去吃了两个烧饼,喝了一碗豆腐浆,就到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九点到北楼去听汤先生的课,但是他没去,就到系办公室去,写《论翻译》。十二点到理学院吃过午饭,回来看了看,又回到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写《论翻译》。四点前回来,接着写,五点半到理学院去吃饭,吃完回来,看报。

九日 早晨六点就起来了,洗过脸,吃花生当早点,看了会书。八点出去到故宫前门去坐汽车到前门,下了车,步行到中国银行去取了十万块钱。坐洋车到北京饭店法文图书馆去看了看,买了本Meghadūta[10]。坐洋车回来,到系办公室去,看Meghadūta的英文序,下去同汤先生谈了谈。十二点到理学院去吃饭,刚吃完回来,长之来,坐了会,到[就]领他去看了看图书馆和我的研究室,一同去访从文,谈了会,又去看贺麟先生。出来我们就去看梁先生,只他太太在家,谈了会,我们就到市场东来顺,吃过晚饭,又去逛书摊,买了几本,八点前回来。

十日 星期日 早晨七点起来,洗过脸,写了封信,八点前到外面去吃早点,吃完本来想到图书馆去,但关着门,就回来,写《论翻译》。十一点到理学院去,在太阳里椅子上坐下来,看王静如的《论吐火罗及吐火罗语》,十二点多去吃饭。吃完回来,休息了会,到青年会去看金石书法展览,大半都是篆刻。看完到市场去买了点东西就回来,到图书馆研究室,去念《方广大庄严经》。三点半回来看《大公报·星期文艺》和《文史周刊》,五点半到理学院去吃饭,没有椅子。因为给学生抢完了,只好站着吃,回来看《印度古佛国游记》。

[1] 原文如此,两次书名不同。

[2] Meillet:安东尼·梅耶(Antoine Meillet,1866—1936),法国语言学家,研究领域遍及希腊语、拉丁语、日耳曼语、凯尔特语、波罗地语、吐火罗语等诸多领域。

[3] 《印欧系语言比较研究导论》,安东尼·梅耶著。

[4] 石峻(1916—1999),湖南永州人。著名的中国哲学史专家、佛学家、教育家。1934年考入北大哲学系,1938年留校任教,担任其导师汤用彤的助手。

[5] 田价人(1904—1997),又名田绪范、赵范。

[6] 余冠英(1906—1995),江苏扬州人。中国古典文学专家。1931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后在清华大学、西南联大等校任教。

[7] 许骏斋:许维遹(1900—1950),号骏斋,山东威海人。著名语言文字学家、古籍研究专家。1932年毕业于北平大学中文系,后任教于清华大学。

[8] 毕树棠(1900—1983),山东文登人。曾在清华大学图书馆、清华文学院任职,埋头于清华图书馆工作60余年,被清华师生誉为“活字典”。

[9] 日记原文此处缺字。

[10] Meghadūta:印度古代诗人迦利陀娑的著名诗作《云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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