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节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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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巨星们被低估的品质—克服自己的缺陷,至少会给它上保险。费德勒也是这样做的,不让头脑发热,一旦有征兆都会及时冷静,在场上他会有效实现情绪控制,场下又能及时释放情绪。因此如何去打戴维斯杯对于德约科维奇很重要—戴维斯杯的赛程总让他恼火,他让 ITF官员都知道了这点,但还是很少错过周末的戴维斯杯大战。他穿着塞尔维亚红色队服为国而战,这让他更像代表国家,而非参加个体运动。他在戴维斯杯展现出的野性,比巡回赛中展现出的更可怕。
一些朋友说他记忆力惊人,他能记住每一次交谈,总是提醒朋友们不要言而无信。
幽默大师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周围的人都说他有出色的幽默感,一定得将它们释放出来,但他会严格区分幽默时间和工作时间。托德 •马丁说:“他比你们看到的更幽默,也比你们看到的更聪明,如果和他坐在一起,他会不停逗你玩,他非常认真又非常聪明。”因此他戴着一个鬼面具在 2011年 10月的巴塞尔公开赛出场了,打破了工作时间和幽默时间之间的界线,因为他感觉这一年的工作要结束了。
2014年澳网有人问他当德约科维奇最大的好处在哪里,他被这个问题雷到了,回答之前想了一会儿:“一般我对自己不会谈太多,我把时间留给其他人,但对于我来说,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很重要,感恩生活很重要,珍惜球场时光也很重要,我不浪费任何时光,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当诺瓦克•德约科维奇最大的好处。”
德约科维奇的生活还有塞尔维亚东正教的一面,这很难用西方的世俗去衡量。说他是虔诚的教徒也不对,但塞尔维亚的宗教习俗显然也影响了他的生活。他的项链上有一个十字架,在赢得比赛后他会画十字,对天空祈祷。
2011年 4月,由于向教会捐款,帮助塞尔维亚穷人和教会救济机构,尤其是在科索沃地区和梅托希亚地区,他获得了塞尔维亚东正教最高奖励,由大主教亲自颁发。“这是我得到的最重要的一个奖励,作为一个选手和信徒,我很难用语言去描绘我的感激和从中获得的信念,我将之归于辛勤的工作和强大的信念,相信爱和上帝同在。”(他同时也荣获了塞尔维亚最高公民奖)德约科维奇用网球为塞尔维亚打开了一扇窗口,这位百年难遇的选手用四五年的时间去完成这个工作。
在 2010年戴维斯杯后的争执中,塞尔维亚网协质疑德约科维奇的家族在搞一个敌对组织,尤其是斯尔詹,实际上他们是想为德约科维奇时代和后德约科维奇时代改组网协。媒体都在讨论用政治家、外交官季热米奇去替代兹沃吉诺维奇,真实的改变是将兹沃吉诺维奇的职务一分为二,分成协会主席和理事会主席两个职务,季热米奇来当协会主席,掌管年度大会,理事会主席现在是斯帕索耶维奇。
退役篮球选手斯帕索耶维奇是塞尔维亚最成功的商人之一,他从一无所有建立业务遍及 7个国家,有 1400名员工的 ITM公司,他是耐克的俄罗斯代理商,和体育界有很深的瓜葛。信奉商而优则仕的斯帕索耶维奇想从生意中找到更多的回报,于是担任了很多组织的领导,包括塞尔维亚商会主席。他曾是贝尔格莱德红星俱乐部的主席,现在又成了网球协会主席。
凭借体育行业的经验,斯帕索耶维奇知道如何才能务实。南斯拉夫篮球在 20世纪七八十年的崛起和 90年代排球的崛起都触动了他,由此他设计出德约科维奇时代的四线计划:首先是多建球场来改善基础设施,除了国家网球训练中心之外,还得有一个国家网球学校和一个训练营。其次是增加赛事,尤其是低级别选手打拼积分的赛事,为他们打造通向国际舞台的阶梯,而不是大牌选手的赛事(德国犯的错误就是格拉芙、贝克尔和施蒂希时代过去后很多赛事就难以为继了)。 2010年塞尔维亚有 10站希望赛(比挑战赛低一级别,通常是排名第250到第1000的选手参加),2013年就有22站希望赛和400个地方赛事,现在还在增加之中。再次是资助年轻选手,帮助他们完成从青少年选手向巡回赛职业选手的过渡,每年有 30名选手获得 15000~ 30000欧元的资助,有时候会更多,比如青少年佼佼者尼古拉•米洛舍维奇 2012年就获得了 150000欧元的资助用于国外参赛和训练。最后是培养更多高水平的教练和裁判。如果这些都到位了,那就意味着塞尔维亚的孩子无须去异国他乡就可以获得设施、资金、比赛机会等所有的帮助。
成功的标准是什么?明明知道德约科维奇这样的球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斯帕索耶维奇也说:“直到有另外一个德约科维奇。 ”德约科维奇两个亲弟弟的成才概率也越来越小,马科 2012年进入了ATP排名前 600,现在下滑得很快。其他 18岁的选手都在向排名前100冲击了,乔杰却还在苦苦挣扎(乔杰于本书出版时排名世界第1463位,塞尔维亚第 30位)。做兄弟的榜样是帕特里克•麦肯罗,麦肯罗天分不如约翰,但仍然在单双打两个领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在戴维斯杯领队的位置上也远比弟弟成功。
斯帕索耶维奇期待在德约科维奇之后的时代,塞尔维亚能有十几名选手进入世界排名前 100,即使是第 50到第 100之间也行。目前的前景不算坏,米洛舍维奇和泽瑞在青少年组都成就斐然, 2013年世界青少年组男子排名前三一度有两个塞尔维亚人。
斯帕索耶维奇和德约科维奇最初的巡回赛教练佩楚维奇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佩楚维奇很清楚德约科维奇对年轻选手的带动作用:“无疑,德约科维奇在塞尔维亚网球推广中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我们需要自行组织起来寻求成果,很多孩子都想当德约科维奇,他们要进最好的网球俱乐部。以前很多孩子因为经济条件去选择集体运动,因为那些要便宜些,现在德约科维奇的成就至少能催生 30~ 100名职业网球选手。”
尽管德约科维奇会偶尔回来对青少年做指导,但协会的四线计划绝不依赖于他,斯帕索耶维奇说:“他即使回来也没有多少时间,我们也会尽可能让他多帮忙,但他真正的价值在于榜样,他在一线待的时间越长越好。”
斯帕索耶维奇做这些工作是有希望成功的,但其他人则可能失败,理由不是基于经验,而是他的实践性。他的信念是工作应该是润物细无声的,而不是频频曝光。他外交的一个胜利是让兹沃吉诺维奇当塞尔维亚网球协会终身名誉主席,做一些面子上的事情,他华而不实的个性也适合这些,和 ITF之类机构打打交道之类的,需要埋头苦干的事情则留给更务实的人。斯帕索耶维奇,这个冷静英俊的高个子男人也和斯尔詹•德约科维奇玩起了暗战,斯尔詹不再威胁说要搞敌对组织,斯帕索耶维奇则说他和斯尔詹以及戈让会保持长期的面子关系,因此塞尔维亚网坛开始呈现出和平迹象,毕竟,从德约科维奇的成功中获得长久利益才是正经事。
攀登之路依然很长,塞尔维亚戴维斯杯领队、在贝尔格莱德开了一个训练营的奥布拉多维奇说:“我们只有 1000名孩子在练网球,在中国则有 5000万个孩子,美国有 1000万个孩子会打网球(译者注:这两个数字显然都太夸张了),如果像澳大利亚那么大的国家只有100万,那么我们肯定只有 1000。可能塞尔维亚有 10000个孩子想学网球,但因为网球太贵了他们试都试不起。”
事实情况是,假如没有德约科维奇,塞尔维亚根本不会想起用网球寻找全球化的一席之地,塞尔维亚是过去几十年新生的几个小国之一,如果想被认知,它本应朝其他方向努力。
经济上的倾向是加入欧盟,如果 5年之内成功,它也许会凭借欧盟的影响在国际事务中得到发言权,但作为小成员国它也必然失去一些东西,最低限度也得在产业和社会领域执行一些标准(比如工作时限、废气排放标准之类),它会从贸易壁垒中解脱,本国民族文化也将被稀释。
抽烟和禁烟就是一个有趣的塞尔维亚社会晴雨表。即使工作的责任是为健康和强壮,塞尔维亚的很多教练也会在咖啡馆大大咧咧地点燃香烟,这证明香烟文化在这个社会是多么根深蒂固。在传统的塞尔维亚餐馆就餐,对于很多欧洲其他国家乃至美澳等地游客来说都感觉像是故地重游,衣服第二天都保留着陈旧的烟草味道。欧盟不绝对禁烟,但会要求成员国在餐馆设立无烟区,其他公共场所也一样,这为全面禁烟留了一席之地。“诺瓦克”餐馆和咖啡馆是设立无烟区的先驱(同时还有脱麸食物),他为国民健康尽了绵薄之力。但也有许多人在捍卫吸烟权,他们为这点和西方世界的区别而感到自豪。
塞尔维亚不像乌克兰那样,外交、宗教和语言都和俄罗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它加入欧盟也不像乌克兰那样麻烦,莫斯科不太担心塞尔维亚倒向西方,毕竟,塞尔维亚的邻居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 2007年就是欧盟成员国了,它既不和俄罗斯做经济伙伴,国土也不接壤。
塞尔维亚也没有行销全球的标志产品,就像巴西和肯尼亚的咖啡馆、阿根廷的探戈那样,去满足无数国家和城市旅行者的需求。图斯库里卡改编自安德里奇小说的电影《德林河桥》会增加一些文化魅力,就像 1948年卡罗尔•里德的电影《第三人》对维也纳起的作用那样,塞尔维亚会从它掀起的观光热中获益。电影中描写的怀斯格拉德和安德里奇格拉德都不在塞尔维亚的核心,而是在靠近波斯尼亚的边界处。
这是塞尔维亚在下一个运动热潮之前建立国际声誉的最好机会,这里有肥沃的足球土壤,不管国家队还是红星队能否出现黄金一代,塞尔维亚已经处在寻求国际地位的时刻。克罗地亚人走在了前面, 1998年世界杯第三的轰动效应让人记忆犹新,但克罗地亚真的因此提高国际地位了吗?现在,拥挤的全球化市场就像 200多个国家同时在参加奥运会开幕式,如果不是传统大国真的很难留下自己的印记。更进一步说, 2012年德约科维奇以全球巨星的姿态为塞尔维亚奥运会代表团当旗手,这样巨大的关注是很多小国无法得到的。
德约科维奇现在没有比赛时还经常待在塞尔维亚,他挂拍以后会为塞尔维亚的国际地位再做些什么?也许有很多工作他都可以做—电视解说员、元老赛选手、戴维斯杯领队,后者也许是他最想选择的。
柳比西奇说:“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如果我有 2%的影响力,我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保证他闲不下来,戴维斯杯领队和电视解说员对于他来说都太屈才了,我认为他会担任更有成就、更重要的角色。”
这也是本书采访得到的一致呼声,他想以更大的责任去改变世界。问题在于那到底是什么,也许以下 3个领域会成为最终选择:网球或其他运动管理者,对外交流的形象大使,政治家。
戈西奇去世以后,德约科维奇谈到要继承她的遗志。对于戈西奇而言,遗志包含着很多东西,但发展网球肯定是最重要的。因此,德约科维奇对网球和祖国的热爱都促使他带领孩子们练习网球。作为世界第一,他深入参加了网球高层的各种讨论,因此他知道这项运动该如何运转,他有机会实践自己的想法,让它运转得更好。
维斯科维奇说:“他是有广泛兴趣的人,未来不可限量。在迪瓦什当篮球运动员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他会成为南斯拉夫国际奥委会主席。所以谁也不知道德约科维奇会干什么。”德约科维奇也表示过对迪瓦什的钦佩,他没有仿效的意思,但是,当塞尔维亚网协主席、奥委会主席和其他之类的职务,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在塞尔维亚赢得的名望和尊重,让政治之路也有了可能性,前总统塔迪克说:“如果他想从事政治,我会帮他的(且不管德约科维奇需不需要他的帮助,塔迪克可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他还说:“如果参加总统竞选,他肯定能赢。”但比起博取名声来,政治是一种复杂得多的交易,得组织联盟阵线,团结反对党;得制定有吸引力的规划,尽量在选民中普及;制造事件遮掩缺陷;鼓动宣传机器,在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 24小时都混杂着新闻和流言的时代,掌控传媒至关重要。一个诚实的政治家开始总想着如何说得透明、坦诚,当认识到没有政治秘密的后果之后,他们就会三缄其口,即使说也会三思而行,直到变得和他们的同行一样无趣。德约科维奇适合这种特殊的游戏吗?他对这种游戏有兴趣吗?他说没兴趣,因为这些内容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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