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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失踪的“凤凰号”

亚历克斯梦见自己回到了诺森伯兰的家里,躺在后院里爸爸绑在两棵树之间的吊床上。太阳闪耀着光芒,吊床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晃……

但有什么不对劲。亚历克斯感到阳光打在他发烫的脸上,于是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吊床开始剧烈地摇晃,亚历克斯猛然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又立刻因为阳光太耀眼而闭上。他还在摇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起来身在何处。然后他笑了,对了!他和A班的其他人一起在勤务船里,跟着“凤凰号”漂荡着呢。

可是,小船和之前晃得不一样了,现在是朝着两边颠簸,而且太阳不应该照到悬伸艉下面的荫蔽处,除非……

亚历克斯惊坐了起来,用手挡住眼睛上方,透过炫目的阳光看过去,安贝儿、李、保罗、海克斯躺在他周围,睡得很熟——而“凤凰号”不见了。

“快醒醒!”亚历克斯大叫,感到全身袭来一阵惊恐。他转了一个圈,寻找海平线,“凤凰号”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了。其他人也醒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叫什么呀……”安贝儿愤愤地说。

“我们漂走了。”亚历克斯简截了当地说。他感到惊恐同样袭向了四个人,大家都疯了一般在周围搜寻“凤凰号”的踪影。

“这不可能。”李无力地说。

亚历克斯从海克斯身旁爬过,爬向船头,使劲拉着本该绑在船后甲板上的绳子。

“谁绑的系艇索?”安贝儿想找个人来怪罪。

“我绑的。”海克斯说。

“这下好了。你做了什么?打了个漂亮的结吗?”

“很结实的,”海克斯说,“我敢保证,绳子不可能松掉!”

“可它松了呀!”安贝儿吼道。

“不,没有。”亚历克斯从水中拉出绳子的最后一段,静静地说。他举起绳子让大家看,绳子的末端磨断了。

“是因为我们把它拉到船的边缘了,”保罗检查着绳子,“绳子肯定是一直在摩擦着什么,我们几个的重量再加上船的重量——”他耸耸肩,“绳子就磨断了呗。”

“谢谢你,爱因斯坦。”海克斯嘟囔着,“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安贝儿跳起来,船也随着摇晃起来,她高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凤凰号’哎!有人吗?救命啊——”

保罗站起来扇了安贝儿一个耳光,她愣住了,满是惊讶和愤怒地瞪着他。

“哎哟!”

“对不起,”保罗说,“你慌了。”

“我没慌,你这个傻子!”安贝儿咆哮道,还了保罗一个耳光。

“你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保罗揉揉脸颊。

“声音在水里传播得快,你这个笨蛋!”

“但是,没人听得见啊。”保罗挥着胳膊,指了一圈周围空旷的海面。

安贝儿叹了口气:“我们在很低的水面,意味着我们看不了太远——‘凤凰号’可能就在海平面那边——”

“不,不可能,”亚历克斯敲着自己的手表,“我们已经睡了整整两个小时,另外——还有件事。”

安贝儿和保罗静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大家都看着亚历克斯。

“‘凤凰号’是向东走的,”他解释说,“但是,从太阳的方位来判断,我们正朝北走。”

“对,”安贝儿斜眼望望太阳,同意亚历克斯的观点,“而且我们不只是在漂流,船移动得特别快,我觉得我们肯定是遇到暖流了。”她和亚历克斯都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意味着——?”李问。

“我们的船和‘凤凰号’正驶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这就意味着,”保罗极不情愿地补充说,“我们更难被找到了,即使‘凤凰号’掉头,完全按照原路返回,我们也不在那儿。”

“你说‘即使’是什么意思?”李说,“他们当然会回来找我们的!”她一张脸一张脸地看过去,等着有人点头,“会的吧?”

“是啊,那个,可是……”安贝儿吞咽了下口水,又说,“可是,希瑟告诉我们明天早上之前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肯定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不准吃晚饭,不准和他们一起看电影了,所以……”安贝儿停下来,低头看自己的手。

“所以没人会想我们的,”海克斯毫无感情地补充说,“我们得靠自己了。”

大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们都静静地坐着。突然之间,小船就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小点儿。亚历克斯记起父亲告诉过他,开阔的水域占了地球表面的五分之四,也是最难生存的环境。他做了个怪相,抬头看见A班其他人呆滞的脸。很快,他镇定下来,拉开腰包的拉链,拿出一个用防水胶布密封的小烟草罐。他开始撕胶布,默默地吹着口哨,正如他希望的那样,其他人都充满了好奇。

“好吧,”安贝儿终于开口了,“罐子里是什么?”

“这个,”亚历克斯的声音比内心还自信,“是生存装备。”

“噢,是吗?里面是什么?充气岛?”

亚历克斯小心翼翼地把防水胶布缠在罐子上,然后撬开盖子,盖子的另一面擦得非常亮,亚历克斯拿着它前后晃动,阳光照射在盖子上,闪耀出刺眼的光。

“这是用来发信号的,”亚历克斯说,“有飞机或者船出现的时候。”他把盖子放进衬衫的口袋,然后伸出罐子让大家看,在那里面,有一整套各种各样的物品和小包裹,全都躺在一层药棉上。

“我爸爸给我的,”亚历克斯说,“我总是带着它,这个罐子——还有我的刀。”他拍拍别在腰带上的刀鞘里的刀。“这个罐子看起来不起眼,但在求生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那,说真的,里面有什么?”海克斯问。

亚历克斯指着每个小包裹,一口气说出了一串名字:“好吧,生火用的有防水火柴、一支蜡烛、一个打火石、一个放大镜,这些是针线,充液指南针——”亚历克斯停下来,用手指钩出一个纽扣般大小的指南针,把它放进装着盖子的衬衫口袋里,然后继续说:“鱼钩、鱼线、阿司匹林、β灯——这是一种特殊的水晶,发出的光够你……嗯,在黑暗中看地图吧,然后,这儿有陷阱钢丝、弹性锯——”

“我看着不像锯子。”保罗说,然后身体前倾去戳那盘金属丝。

“可它的确是锯子,看到两端的圈没?我想用的时候,就砍两根棍子,用这两个圈套住当作把手——”

“啊,我知道了!”保罗咧嘴笑道,“真不错。可以锯断树吧?”

“当然。”亚历克斯说。

“是啊,”安贝儿嘟囔着说,“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锯子。”

亚历克斯没理她,继续带大家参观他的生存罐。“那是医药箱,有手术刀、蝴蝶缝线、药膏——噢,还有个安全套。”

“给你的,保罗。”李咯咯地笑着说,“万一你最终有幸找到一个不会柔道的女孩呢。”

保罗满脸羞愧地冲李笑了一下,感到脸唰地红了。航程刚开始时,保罗想对李展开攻势,他来到她背后,把她环抱在双臂里,但一秒钟后他就背部着地、大口喘气了。李只是抓住他的胳膊,转移了一下重心,就把他从肩上摔了过去。

亚历克斯朝李摇了摇头,假装很生气,但他心里其实挺喜欢她的笑声。“那个安全套可以装一升水呢,李,在紧急情况下可是一个很好的水袋。”他从衬衣口袋里拿出盖子,扣上罐子,然后再一次用防水胶布封上罐口。

“你封那么严方便发信号吗?”保罗问。

“保持罐子干燥更重要,”亚历克斯小心翼翼地把罐子包好,放在腰包里,“需要的时候我能迅速拿出来,所以,”他继续说,“我们已经有一个信号发射装置吸引过往的船只和飞机了,但最好也检查一下船尾更衣室,李、保罗,去看看,好吗?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些闪光装置或者空气喇叭呢。”

“可不是嘛,”安贝儿语气里充满嘲讽,“你们要不要顺便向许愿精灵要一个甚高频电台啊?或者对讲机?也许还能要个卫星应急无线电示位标?然后许愿精灵的直升机就能发现我们的信号,然后——”

“闭嘴,好吗?”海克斯说。

“这不是救生船,好吧?这是艘小敞舱船,只在船靠岸的时候用作跳板而已。我们在这艘船上是找不到任何通信设备的。”

“说到通信设备,”海克斯低声吼道,“如果你没有把我的掌上电脑扔下船,我现在就可以发邮件求救了!”

“是啊,”安贝儿讥笑,“从爪哇海中央发。”

“那可是最先进的,有红外连接——”

“你得靠着海岸才能用——”

“在‘凤凰号’上就能用的,你——”

“够了!”亚历克斯怒吼道,“你们俩不能再这样了,明白吗?我们现在要生存,一切都要靠我们团结一心。海克斯,别再提你的掌上电脑了,没用,都没了。安贝儿,你不能再这样消极了。”

“我只是说,他们找不到什么东西。”安贝儿嘟囔着说。

“找到了!”李叫道。她从更衣室里扯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重重地扔到船底木板上。亚历克斯探过身去,看着李费力解开袋口系的结。也许,只是也许,他们走运了。

“肯定是你打的结,保罗。”李还在费劲地解袋子。

“哦,是啊,”保罗尴尬地搓搓鼻子说,“是我打的。”

“那你来解开。”李一把把袋子推给他。

“不需要,”保罗说,“我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亚历克斯感到心沉了下去。

“靴子。”保罗说。

“靴子?”李重复了一遍,“没有空气喇叭,没有闪光装置?”

“我们的靴子和袜子,”保罗解释说,“我们在上一个岛的沼泽里穿的那些。”

“希瑟让你洗的脏靴子?”亚历克斯说。

保罗看上去很受打击:“我不想洗,就把他们藏起来了。”

大家都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回去。

“对不起,”保罗轻声说,“对不起,里面不是电台。”

没人回答。大家越来越沉默,船发出的嘎吱声也仿佛变响了。亚历克斯环视四个人,他看得出来,这个小挫折把他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灭了下去。大家又开始恐惧,但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李快要哭了,安贝儿看起来要杀人一般,海克斯孤独地待在一边,而保罗则是一副内疚与痛苦的样子。亚历克斯不得不承认,他也感到很害怕,他的心跳很快,还能感觉到一股肾上腺素涌过血液。他知道,这种糟糕的气氛如果放任下去,会是致命的,但他不知说什么好。

保罗最先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有靴子是好事,”他说,“我们上陆地的时候要用到。”

“没有陆地,”李含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说,“哪儿都没有。”

“有的,”保罗安慰说,“这片区域分布了几千个岛,只是我们目前还看不见,仅此而已。”

安贝儿探过去,钩出亚历克斯衬衣口袋里的小指南针,等着指针稳定下来。过了几秒钟,她朝亚历克斯点头:“我们说对了,这是北方来的暖流。”

“我们移动的速度不错,”亚历克斯说,“我猜,如果就让这股暖流带着我们走一会儿,一定会碰到岛屿群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划到岸边了。”

亚历克斯指着桨手坐板下面的船桨,对着李微笑,她也努力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回应。

“同时,”保罗平静地说,“安贝儿是我们的导航,但我们需要一个头儿。亚历克斯,你知道很多求生的知识,对吧?”

“我爸教了我很多,”亚历克斯答道,“他在特种空勤团服役。”

“那我提名你暂时当我们的头儿。”保罗说。他带着询问的表情看看其他三个人,大家都点头同意。

亚历克斯扫视一遍小船。“首先,”他说,“我们需要组织起来。李,把那袋靴子放回更衣室;海克斯,把系艇索盘起来收好;安贝儿,你叠好毯子,暂时和靴子放在一起;保罗,你跟我一起腾空背包,看看咱们还剩下些什么粮食。”

“也许我们可以用一张毯子做个遮棚。”李建议。

亚历克斯打量着四周,每个人都穿着短袖、短裤、甲板鞋,只有他和海克斯戴了帽子。在“凤凰号”上待了一周,他们的确已经非常适应热带阳光了,但是敞舱船上完全没有遮阳的地方。大家都在湿热的空气中汗流浃背,流失珍贵的水分。他点点头:“好主意,你们可以劈开船尾的那支桨,然后把毯子挂在上面。”

大家都乐意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能忙起来让他们很开心。背包里有三听汽水、一大塑料瓶水、一袋苹果加香蕉,还有一盒麦片棒。亚历克斯把食物装进一个背包,饮料装进另一个背包,保罗则在检查两个储物罐的里面。

“这里面还剩了些米饭,”他把罐子递给亚历克斯说,“但是所有的鸡肉都吃完了。”

亚历克斯弯腰把米饭罐装进食物包,保罗把另一个罐子里的鸡骨头倒进了海里。

“这是个很好的容器,”保罗甩着空罐子说,“我要把它洗一洗。”

保罗探出船舷外很远,把罐子浸到海里。一股海水涌满了罐子,吓了他一跳。罐子开始下沉,保罗向前冲去好把它拿稳,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差点翻下船,小船剧烈地摇晃起来。

“小心!”亚历克斯从后面抓住保罗的T恤。安贝儿把胳膊猛地伸进海里,在保罗松手之前拿到了盖子,而罐子已被淹没在水里。

“拿到啦!”安贝儿说,“快点,保罗,拉!”

他们一起把罐子拉出了水面,这时,一个巨大的灰色物体从海水深处跟了出来。他们两个都呆住了,一个楔形的嘴冲破了水面,随之而来的是血盆大口,里面是一排排锯齿状的尖牙,而此时两人的头正好悬在水上。距离太近了,他们甚至可以看到牙缝中白色的肉,还能闻到一股烂肉的臭味。一只死气沉沉的黑眼睛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然后翻进眼窝。那个庞然大物侧起身子,准备咬了。它的嘴巴和鼻子往上倾斜,嘴巴张得更大,把上颌往前推去。

“扔掉罐子!”李吼道,“是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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