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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暴走全球的小菇凉(1)

等这个小小灰姑娘,靠自己活成她想要的未来,那个时候,她正当好年纪,也许夏瞳也还在原地,又或许,会遇见另一个夏瞳。

之一

在阳光非常好的天气里,从妈妈的剪刀下飘落下来的头发看上去会有那么一点点像蒲公英的绒绒。

理发铺在小街上,左边是花店。右边呢,是寿衣店,也卖纸扎的房子呀家具呀什么的,拜祭先人的时候连同冥钞一并烧掉。

附近的居民都没什么钱,所以对此毫不介意。妈妈的理发店生意一直挺好。男人理发只要五元,女的卷头发什么的也不过区区二三十元。

好多人在这里弄完了头发,还会去寿衣店隔壁的卤菜店买些猪耳朵鸡脚什么的带回家吃。

何菇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一直长到十三岁。不知道爸爸是谁,可是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看到妈妈和店里的小弟眉来眼去,同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也许是因为小孩子的快乐和物质、地位、处境什么的都没关联。总之,何菇一直都是很快乐的。店中来往的客人和她说话逗乐,赞她长得乖巧,她很高兴;偶尔有人和妈妈争执,说剪坏了发型,她站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有趣;放学做完功课要帮妈妈清扫地上的碎头发,何菇一样干得很起劲。她总觉得那些被剪掉的头发比长在主人头上时显得要温顺可亲。一团团聚在一起,这个人的,那个人的,亲密无间拢做一堆,在幼小的何菇看来一点都不肮脏,相反还很可爱。

“她妈妈是剪头发的啦!”同学有时会说这样的话。

刚开始,何菇不在意。因为妈妈是剪头发的,所以剪头发最棒了。后来,她渐渐明白了,不由自主开始觉得委屈。

之二

去新学校报到这天,何菇穿了一件布料的衬衫,原本是浅黄色的,因为洗过很多次,褪成一种说不出的颜色,何菇觉得很像糨糊,还是摆了很久干掉的糨糊。裤子是妈妈找对街的裁缝花十块钱做的。鞋子更悲剧,棕色的仿皮凉鞋,特别宽,穿在脚上就像酱过的鸭掌。

何菇就这样穿着糨糊踩着鸭掌来到了新学校的门口。

学校刚刚翻建过,从校门到校舍,无一不崭新漂亮,而那些逐一而来的新同学,差不多都有一身有格调的好衣服。女孩子们的蕾丝裙、小短裤、洞洞鞋、印着各色图案的彩色T-shirt,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

何菇当然很想有一身这样的衣服,一身就好。可是看到妈妈经常一个馒头加块豆腐乳就算一顿饭,想开口问她要五十元或者一百元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何菇猜别的女孩子肯定对马上就要发到手的腌绿色的校服怨声载道,可是她不知道多么渴望拥有这套统一的衣服。有了这样的衣服应该就可以掩盖掉她身上显而易见的“贫穷”、“妈妈是替人理发的”这样的标记了吧?

就像之前何菇所预料的一样,没人主动上前和她说话,好像她身上藏着炸药包有多么危险似的。何菇缩在走廊边角,和那些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的人保持着她想要的距离。

有人走到了何菇的旁边,大约这里比较空。何菇没敢去看对方的脸,视线下垂,看到了一双布鞋。黑面镶白色边的布鞋,何菇只在老爷们的脚上看见过。绝对是土得掉渣,和她糨糊色的小褂有得一拼。何菇以为自己遇到了同类,急忙抬头。

好看而骄矜的男孩子的侧面: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折射着阳光,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原来……弄错了呀,这个人,通身上下唯一廉价的只有那双鞋。

“嗨。”男孩发现何菇在打量自己,转头向她微笑。

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何菇一身简朴得近乎丑陋的衣服。他只是很有礼貌地、并带着点力度直视她的眼睛。

没有料到自己也可以受到如此友善对待的何菇惊惶得不知如何是好。身体忽然有种马上就要融化的无力感,听觉也是,男孩倾了倾身,报了自己的名字,何菇却没能听清,感觉那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好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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