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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回归

    天启五年三月一日(1625年),我的父亲奉左副都御史的杨涟之命前去山东办事,他回来的时候背着一个包裹。以前他办完事脸上都是阴沉沉的,而这次他脸色异常地好,一进门就使劲地抱起我,口里开心地说着:“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那天他叫我母亲炒了六道小菜,说是要等一个人来。可是到了晚上,他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来。
    “唉,那个人可能不会来了吧?”母亲焦急地问着:“菜都凉了。”
    “嗯,那好,我们自己吃吧!我晚点还有事情。”父亲哼着小调,拿着杯子喝起酒来。
    “阿天,爹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淘气啊?”父亲还时不时地逗着我。
    “爹爹,我都十六岁了,是大人了,怎么会淘气啊?”
    我这一句话,引得父母哈哈大笑。
    “好啊,你是大人了,那爹爹教你的剑法学怎么样啦?”
    “好啦,好啦,别一有时间就打打杀杀地说这些。”母亲推了一下父亲。
    “剑法学得好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做人,好好做自己……”父亲一时兴起说个没完。
    “还说?”母亲眼睛瞟了一下父亲。
    “好、好、好,不说那些了,这次我从山东可带回来不少好东西……”说到这里,父亲忽然停顿下来,开始默默地吃起饭来。
    晚上10点多,当父亲洗完澡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个人来了?”母亲问到。
    “我去看看。”父亲披上衣服去开门。
    我从门缝里看到敲门的是一个身穿兵服的人,那人急促地和父亲说:“杨大人出事了,叫你赶紧过去。”
    “好的,墨七,你等我,我拿上东西。……”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清了,随后就是父亲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啪”的一声关门声。
    “唉,又来了。”母亲叹息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妈妈?”我问到。
    “没什么……阿天,睡觉了。”
    第二天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我在院子里把玩着父亲送我的木剑,比划着父亲教我的那些所谓的武功。
    父亲忽然回来了,那个包袱却不见了:“阿卿(父亲对我母亲的爱称)快点收拾行礼,我要去辽东。”
    “辽东那么乱,去辽东干什么?”母亲不解地问。
    “呵呵,没什么,我要去抓鬼了!”父亲淡淡地笑了下:“注意杨涟大人和周起元大哥的消息,发生什么事你们就……。”父亲声音越来越低。
    只听到母亲熙熙簌簌收拾东西的声音。
    “你都记好了?”父亲忽然大声问。
    “记好了。你要早点回来。”母亲说到。
    “好,那我赶紧走了。”随后我又听到了父亲急促的脚步声和轻微的喘气声。
    而当时年幼的我只能吧父亲离去的那一天记录下来,那是天启五年(1625年)三月七日


    父亲走后的那几天里,母亲气色非常不好。我隐约中感到这次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父亲离开后第23天,我母亲收到了一份父亲写来的书信,书信内容是什么,我没看到,母亲死活不给我看。
    父亲离开后的第二个月里,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杨涟大人被捕了。整个京城都震撼了,像杨涟这样的清廉之士怎么会犯上欺君之罪?
    当母亲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忽地一下就变了,变得那么可怕:“真的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母亲默念着这句话。
    随后,她赶紧叫我拿来笔墨,写下了三封信,我站在母亲身旁大概看到了前面两份信的内容,而母亲写第三封信的时候,则把我关在了门外。
    据我的回忆,母亲的第一封是写给父亲的,内容大概就是杨涟大人被捕,事情危机,周起元大哥暂时没有消息,希望父亲随机应变,早日到太原府与我们相会。
    第二封信则是写给我伯父杨奉天的,大概是说可能近日启程,回往山西老家,希望伯父早作安排。
    写完信之后,母亲把我留下来看家,自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半个月天后,在那个叫墨七的人的安排下,我们踏上了西归故里的漫漫长路。


    也许是第一次出远门吧,我是显得那样好奇,而母亲则是充满焦虑的,墨七把我们送到京城外,就把我们托付给了一个叫阿胜的车夫和一个叫阿娟的婢女。回山西的路是非常艰辛的,气势雄伟、极为壮观的长城沿着太行山头不断延伸,太原是明朝重镇,是明朝在边境及长城一段防守力量的聚集点,也是当时的九边重镇之一。
    我的父亲有兄弟三人,父亲居中,大哥杨奉先是太原镇守总兵官刘翊手下的三大副总兵之一,弟弟杨奉义则是一个江湖中的传奇人物。
一路上,我看到的都是萧条和混乱的景象,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官兵个个如狼似虎,鱼肉乡里。路边偶然还可以看到死去已久而无人掩埋的尸体,被野兽啃噬着的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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