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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图书频道 > 官场财经 > 海瑞官场笔记 > 第 8 章 海青天,就这样炼成了
第4节 得到大员胡宗宪重视

  半个月后,水曲柳镇胡家庄有一家人报冤案,击得鼓咚咚响。

  

  案情很简单,胡家三兄弟状告邻镇的邵时重伤人。叫做邵时重的这个粗壮农夫在和胡氏兄弟因争夺山地发生了纠纷,胡氏三兄弟三个一起和邵时重打将起来,那邵时重是当过兵的,下手极狠,三下五除二,拿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胡家的老大胡胜祖,使其当场死亡。胡氏三兄弟拉着尸体来到了公堂上,求海瑞还他们家一个公道。

  

  县衙里的捕头胡一虎是胡家庄的,一听自己本家兄弟被打死了,带人一口气跑了二十里路,把邵时重抓到了公堂上。

  

  海瑞上堂的时候,那邵时重已经被胡一虎用了刑,招了供。

  

  海瑞问胡一虎:“凶手已经全都招供了?”

  

  胡一虎说:“老爷,这个凶手可不是一般的惯犯,他以前有过案底。”

  

  海瑞一惊,问:“什么案底,你怎么查到的?”

  

  胡一虎说:“老爷,此人当过兵,是个强壮的狠角色,他以前当兵时做了逃兵,被总督胡宗宪大人除名,关进了军营的处罚大营,此人竟然在晚上的时候打昏了一个看守逃了出来。他本是桐庐县人,现躲在建德的这个角落里。”

  

  海瑞一听,觉得这个胡一虎审案倒是蛮细心的,就让他把凶犯邵时重带上堂来。

  

  海瑞一看那邵时重就觉得此人的确有杀气,问完名字和住址之后,海瑞问:“你为什么要杀人?”

  

  那邵时重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胡一虎,突然大声喊:“大老爷要替我伸冤,我是被屈打成招的,你看看我的右手,我没有杀人,我们只是争吵了一下,草民虽然鲁蛮,但断断是没有胆量杀人的。”

  

  海瑞看了一下他的手,五个手指全都断了。

  

  海瑞连忙问:“你没有胆量杀人,那你在总督大人军营里杀人逃跑,算是怎么一回事?”

  

  那邵时重一看海瑞听信了胡一虎的话,连忙辩解说:“大老爷,你可以写信问胡总督,本人是在军营里喝醉了酒滋事打伤了我的上司,被胡宗宪总督除名了。临离开军营时,胡总督还派人特地告诉我,开除我说完全是为了正军纪,等过一阵子,风声过去了,就让我回军营里。”

  

  海瑞一拍桌子说:“真是个刁民,胡总督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那邵时重答:“是因为在战场上,我救了胡宗督的命,胡宗督嘉奖我,我才喝多了酒误事的。”

  

  海瑞一听,觉得此话逻辑上仿佛没有问题。又问:“你和胡氏兄弟没有打架?”

  

  邵时重说:“我们只是口头上争执,因为他们兄弟理亏,所以他们出手打我,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怕出手太重打伤他们,所以我没有敢动手。”

  

  海瑞说:“你不是酒后就爱动手打人吗?”

  

  邵时重说:“自从那次酒后动手打人,我就戒酒了。”

  

  海瑞从堂桌上下来,围着邵时重转了一圈。

  

  然后,他又小声问了邵时重一句:“酒真戒了?”

  

  邵时重说:“回老爷话,酒后小人曾摔掉一颗门牙,我没有补牙,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戒酒。”

  

  海瑞说:“绕你转了一周,的确没有闻到你身体上有丝毫酒气,你没有撒谎。”

  

  海瑞招了一下手,让捕快把胡胜祖的尸体抬过来。

  

  海瑞问胡家老二胡胜荣:“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出事儿的?”

  

  胡胜荣答:“回大老爷话,我哥哥是七天前出的事儿。”

  

  海瑞又问:“石头砸伤部位的血为什么还在流啊?”

  

  胡胜荣答:“这个,这个,怪小人荒唐,昨天晚上家里老父闹夜,说是大哥冤死,阴魂缠着老父,于是我们叫了道士做法事,谁知大哥的阴魂作怪,不小心让灯笼着了火,烧着了祭台上的布帘,结果救火时,撞倒了安放哥哥尸体的床,导致哥哥的额骨受撞,又流了血。”

  

  海瑞一听,觉得解释入情且合乎道理。没有仔细再看那血迹。

  

  但是,他却反复地找不到石头砸伤的皮肤破洞和骨伤淤痕。尽管整个头部被流出的血浆涂得模糊,但若是真的被石头砸伤,那印痕是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的。

  

  海瑞问捕头后面的仵作彭同庆:“验过尸了吗?”

  

  仵作说:“小人未验,因为胡氏兄弟不让清理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要保留原本的模样作证据,故小人未验。但粗看伤势颇重,似乎真为钝器所伤。”

  

  海瑞说:“血流过多,却看不到钝器印痕,而你却都不曾验尸,如何能证实凶犯用何凶器杀人?你们若非存心,便是内中有疑问。仵作,重新验尸。”

  

  那胡氏二兄弟一听要当场验尸,连忙跪倒上前说:“大老爷,家兄确系冤死而阴魂不散,如果大人非要动他的尸首,能不能允许我们再让道士做法,使家兄的灵魂安歇。”

  

  海瑞说:“你哥哥的灵魂若真的存在,他会帮助本知县作出判断,为他的冤屈平反,惩罚有罪之人的,你们退下,让仵作例行检验。”

  

  说完海瑞也上前和仵作一起验证,他们将其头部清洗干净后,竟然未发现一丝伤痕,连同突然受伤的颈部和胸部也均无伤痕,血不过是后来涂上去的。

  

  海瑞问仵作,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的颜色在数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彭同庆答:“老爷,从身体流出来的血一般三两天后会变成深色,甚至完全变成黑色。”

  

  海瑞又问:“那若是一个人身体上的鲜血多天以后一直还是红的,是何因缘呢?”

  

  彭同庆答:“老爷,那一定是外人涂抹上的。”

  

  海瑞和彭同庆对视了一下,会心笑了,他对彭同庆说:“那邵时重一身匪气,带到公堂上时却知书达理,可见心中很是平和。我一看他的眼睛,便知他不是杀人的人。一个人死了几日以后,不可能颜色红得像经霜的柿子一样,若是死后放七天,血液还新鲜着,那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胡胜荣的解释倒也是天衣无缝的,说是火烧到了床,哥哥的尸首又遭遇碰撞,可是,一个死人的血液,在几天之后定会蒸发的,不可能一直保存着。而且,在他身上反复找不到被石头砸伤的印痕以及从床上跌落下时摔破的伤口。我猜测,这里面必定有诈。”

  

  彭同庆说:“大老爷真是神明在世,您观察的地方连灰尘落地都不放过。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海瑞点点头。他转过身来,走回到自己的堂桌上坐下,大喝一声,责问:“胡胜荣、胡胜佑,你二人可知罪?”

  

  胡胜荣与胡胜佑扑通跪倒在地上,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怔了一会儿,彼此眼神交换了一下,大约意见不一致,竟然当面埋怨起来。年纪稍轻的胡胜佑说:“知县大老爷,请明断是非。我家是木匠,去年一年,我一直在建德县做工。七天前,我接到家人的急报,说是哥哥因和一个流氓争执田地而被对方用石头砸死,要我马上回家做棺木,我回到家以后就和哥哥商议,一定要告官。可是想不到的是,就在前天,我发现大哥并非被人所害,而是得病而死。大哥在白天是和邵时重发生过争执,但是并没有动手,晚上突然发病而死,二哥想出一口恶气才来告官的,二哥他私心甚重,想把邵时重开荒的二十亩水田据为己有,所以不停地往大哥的尸体上涂抹猪血,以假乱真,并行贿捕头胡一虎,让他协助混乱视听。小人在建德做工的时候就听百姓传说海大人神明一样的判案手法。哪知二哥不听劝,刚才我看大人已经看出个猫腻,我首先自首,望大人格外开恩,饶小人一命。”

  

  海瑞又拍了一下桌子,问胡胜荣:“你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胡胜荣说:“大哥的病因为前日夜晚饮酒所致,而大哥平时从不嗜酒,那天之所以饮酒乃是和白天与邵时重的争执有关,大哥生气而喝酒,最后诱发了喘病发作窒息而死。不论怎样,大哥的死也和邵时重有关。”

  

  海瑞说:“依大明律,若非当场死亡,因争执而起的意外身亡之事,可在事后找人协调,但不能诬告,并致人无辜被关押。况且,如你弟所言,你私心在先,想占有别人的土地而诬告别人,故应该充军流放。来人啊,廷杖二十,而后充军。”

  

  胡氏兄弟的案子以胡胜荣充军,胡胜佑杖责的结果结束。

  

  那邵时重的手指被海瑞从李时珍那里抄来的一个药方治愈。所以,邵时重特地敲锣打鼓给海瑞送了一面“海青天在世,淳安县无冤”的牌匾来。

  

  海瑞的这一案子得到了严州府知府庞尚鹏的高度重视,他一边写奏折向内阁及文渊阁官报奏报,一边又向浙江总督胡宗宪呈报海瑞办案的细致和公正。

  

  打开奏报的人是总督府文书徐渭,他一看是赞美海瑞的,连忙呈报给胡宗宪。

  

  胡宗宪正在抄写一个兵法的孤本,长卷长长的,看不到头。他非常认真。

  

  徐渭说:“禀报老爷。小人的一位挚友叫海瑞,现为淳安知县,此人虽然只是举人出身,但他有大才,这不,这是严州府知府庞大人的奏呈,专门夸奖海瑞办的个案的。”

  

  胡宗宪把笔放下:“什么案子?”

  

  徐渭答:“救人,治乱。树立了朝廷公信力,此公不可小觑。”

  

  胡宗宪说:“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把自己省俭下来的八百两银子赠与的那个人?”

  

  徐渭说:“老爷好记性,真是好记性,小人赠与银两的就是他。”

  

  胡宗宪接过呈报看了一眼,坐了下来,看一会儿又站了起来。看到末尾的时候,又坐了下来。他自言自语地说:“庞知府好文采,描述得这么细致入微。海瑞好本事,干得如此高明公正。”

  

  停了一下,他转身对徐渭说:“往各县衙发一个通报,以后引起百姓不满、不停上诉的案子,不论是杭州府,还是严州府,这两府的各属县的案子,通通交由此人终审。”

  

  海青天的这个名字,竟然很快就从淳安传到了建德、桐庐、遂安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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